第七章 見老南陽王
“奴婢是沒受苦,但小姐您受苦了。”夏蟬說著說著,哽咽起來,“您都這樣了,如何能夠起身?葉世子怎能...”
聽到這話,沈安寧有些青紫的唇角張張,問道,“葉錦...讓你來的?”
夏蟬不可能被突然放出來,她如今出現(xiàn)在這里,只能是葉錦的意思。
“葉世子讓奴婢來伺候您起身,他兩個時辰后要帶您出府。”夏蟬抿抿唇。
“去哪里?”沈安寧說完,馬上咳嗽兩聲。
“朝露寺,老南陽王在那里重病,怕是撐不住多久,他想見見您跟葉世子?!毕南s掃過沈安寧后背上的傷口,心疼的要命,“但您現(xiàn)在這樣根本沒辦法走動,奴婢...奴婢要不去回絕了葉世子?”
老南陽王?沈安寧立馬把手臂遞給夏蟬,深吸一口氣,搖晃著身子,“扶我起來,我去!”
夏蟬猶豫片刻,抬手去接,只是掌心剛觸碰到沈安寧,滾燙的觸感立馬讓她一怔,“小姐,你身上好燙!”
“不行,你這樣太勉強了,奴婢這就去求葉世子!”
“回來!”見夏蟬要離開,沈安寧手肘撐在地面上,垂簾道,“老南陽王已經(jīng)是葉錦唯一的親人,他要見我一面,如何能夠拒絕?”
“何況,老南陽王跟祖父也是好友,他老人家的要求,我這個做兒媳的當(dāng)然要滿足?!?p> 夏蟬一頓,不忍道,“可是...”
“別可是。”沈安寧虛弱地道,“我開個藥方,然后你去找江霓姑娘,她應(yīng)該會給你藥材,你熬好拿來。”
“好。”夏蟬咬牙。
沈安寧繼續(xù)昏昏沉沉躺在草堆上,等夏蟬把湯藥給她灌下后,她總算好受一些。
夏蟬眼看沈安寧跟沒事兒人一樣起身,驚道,“小姐,你這藥好神!”
沈安寧笑笑沒說話。
但世上哪里有這種一副下去,重傷立馬痊愈的神藥?
她的傷依然還在,依然嚴(yán)重,況且這藥算不得是真正的藥,只是暫時能讓她麻痹一段時間。
一旦藥效過去,她這傷會重新發(fā)出來,甚至比之前更加嚴(yán)重。
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先去見老南陽王吧。
夏蟬拿來一套干凈的衣裳要給沈安寧換,可她后背被鮮血浸染,里衣幾乎都跟皮膚黏在一起,短時間根本剝離不開。
“小姐...”
沈安寧沒說話,她把帶著血痕的外衣卸下,接過夏蟬手中的衣裙直接往自己身上套。
既然里衣?lián)Q不了,先把傷遮住就行。
南陽王府的門口,??恐惠v馬車。
車頂四角處拴著一根流蘇麥穗垂落而下,車身用檀木制成,低調(diào)不失華貴。
麥穗跟一塊令牌綁在一處,金絲云紋狀圖案刻在上面熠熠生輝。
沈安寧腳踩著馬扎上車轅,指尖掀開車簾,身子沒入到馬車之中。
葉錦坐在那里,看見沈安寧來,只是眼皮抬了抬,沒有說話。
他如今得知老南陽王病重的消息,仿佛整個人氣息都是晦暗的。
沈安寧能感受到他此刻情緒的壓抑,便道,“老南陽王會沒事的,你別擔(dān)心?!?p> 葉錦眼簾垂落,許久,輕輕答了一聲,“嗯?!?p> 沈安寧心底忽然酸澀。
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葉錦如此心平氣和的跟她待在一處。
現(xiàn)在的葉錦,哪里還有先前身為南陽王府世子的那種舉世無雙,凌駕一切之上的氣度?
儼然就是一個脆弱的孩子。
他本就還未到及冠之齡,南陽王和王妃早逝,他都是平時一邊獨自撐著南陽王府,另一邊還要分出精力來應(yīng)對沈安寧的無理取鬧。
他其實很累,但從不表現(xiàn),如今老南陽王病危的消息傳來,仿佛是他那最后一根支撐的稻草都要斷了似的。
無助又可憐。
沈安寧眼簾垂落,突然道,“老南陽王不會死的?!?p>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馬車中顯得格外清晰。
葉錦僵住,他目光落到沈安寧身上,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生死有命?!?p> “可命由我不由天!”沈安寧堅定地道。
葉錦微微一怔,看著她,有種不認識的感覺。
但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安定不少。
從南陽王府到朝露寺,半日的路程,他們午時出發(fā),等到朝露寺的時候,日落西山,剛好蕩漾起一抹晚霞。
沈安寧踏進朝露寺,恍若隔世的感覺再度襲來。
多少年前的冬天,朝露寺冬雪飄舞,雪梅林中,她曾經(jīng)遇害,但所幸遇見一個男孩,救下了她。
也是從那時候起,她錯認墨修裕為自己的救命恩人,前世的悲劇,大概從那時候起就一點點開始上演。
她最后不但沒找到自己的恩人,還丟了葉錦。
“愣著做什么?”葉錦雖然面上看著鎮(zhèn)定,可心底多少想著祖父的病情,有些著急,見沈安寧停在門口發(fā)呆,臉色霎時又不好看起來。
沈安寧搖搖頭,跟葉錦來到朝露寺后院的回廊中。
朝露寺在郊外西山之上,平日里非常清凈,老南陽王傳信特意交待,要他們來時低調(diào)些,千萬不能影響到其他香客。
因此這次他們來,只有夜月和江霓陪同,沈安寧最后連夏蟬都沒有帶上。
一間客房外,大門敞開,從里面隱隱飄出藥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一排和尚跪坐在蒲團之上,嘴里振振有詞,像是祈禱。
“阿彌陀佛?!币姷饺~錦一行人,為首的方丈立刻迎上來。
“葉世子?!狈秸赡弥鹬橹榇c頭。
“惠真方丈?!比~錦同樣行禮。
惠真見到沈安寧,忍不住一怔,“是你?”
沈安寧愣住,“方丈,我們...認識嗎?”她上次來朝露寺應(yīng)該是八年前,那時候她還年幼,可記憶不太可能出亂。
她明明記得,當(dāng)年朝露寺好像根本沒有惠真這號人啊。
“不,或許是老衲認錯了?!被菡媲敢獾氐?。
葉錦眉頭一皺,倒是沒理會這個,“惠真方丈,祖父他...”
提起老南陽王,惠真面色頓時黯淡,他悠悠嘆氣,“你去看看吧?!?p> 葉錦抬步匆匆進去,沈安寧見狀,也跟上。
秋月天,房間居然已經(jīng)燃上火盆。
老南陽王此刻沒有睡著,而是半躺坐起,一雙眼睛透過半掩的窗戶,欣賞日落的晚霞。
“你們...來了?”老南陽王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這笑中,很平靜和藹。
“世子,您快勸勸老王爺,他不肯喝藥...”李管家一臉滄桑,眼睛也發(fā)紅。
自打老南陽王年輕時候就跟在他身邊,這次來朝露寺,老南陽王只帶了他一個人來伺候。
“祖父。”葉錦站到老南陽王面前,俊顏平淡,但不難看出他眼底那份悲戚。
“藥還是要喝的?!?p> “不喝不喝,我什么都不想吃,也什么都不想喝,就這幾天日子了,你不能讓我好好過去?”老南陽王依然笑著。
這話說出來,房間的人都不說話,只是這心里,痛苦難受。
就是正常人一直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又能撐多久?
何況老南陽王這副幾乎快要強弩之末的身子。
繪書顏
顏顏發(fā)現(xiàn)劇情有些不順暢,所以這章已經(jīng)進行略微修改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