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正拿著手里的一堆衣服,往屋外走去,臉色有些發(fā)紅。
她身后的魯智深跳將起來,將她手里的衣服奪走,悶聲說道:“我自己洗好了?!?p> 秦可卿澀聲道:“哪有讓公子自己洗衣服的道理?”
魯智深也是臉色發(fā)窘,把衣服團了團,扔在外面盛滿涼水的木桶里面,直到衣服全部浸濕,這才松了一口氣。
最近真是邪門了,自己常常做夢,那個警幻仙子老是陰魂不散地出現(xiàn)在夢里。
警幻仙子雖然美貌,但看她穿的衣服,就知道不是啥正經(jīng)人,偏生魯智深還拿她入夢沒有辦法。
昨夜她又出現(xiàn),讓魯智深看些圖冊,聽些詞曲。
魯智深不耐,翻著些畫冊,見上面的圖面自己看不明白,旁邊的判詞也理解不了。
詞曲更是無聊,魯智深只見十二個衣不蔽體的舞女上來,極盡誘惑,魯智深心道這確實比前世見過的場面刺激多了。
看來此世修煉不夠,塵心漸生,這心魔真是厲害。
正好最后一人唱到第十二支曲,好事終。
畫梁春盡落香塵。擅風(fēng)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魯智深似有所思,總覺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時卻解不了,心中有些煩躁。
那警幻仙姑見他對詞曲并無興趣,暗暗嘆了口氣,讓舞女退下,說道:“也難怪公子不屑一顧,這詞曲暗含天機,下應(yīng)劫數(shù),然而不知怎的,有幾只曲子發(fā)生變化,已經(jīng)對不上了,連我也無法解釋。”
她招了招手,背后轉(zhuǎn)出一絕色女子,形容竟然和秦可卿一模一樣。
警幻仙姑開口道:“這是我妹妹,我觀汝本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淫人......”
魯智深聽了怒喝,打斷她道:“你才是淫人,你全家都是淫人!”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你要是再勾引灑家,小心我一拳把你頭打扁!”
警幻仙姑見魯智深不出意料地又要發(fā)狂,連忙說道:“有話好好說,我只是讓我妹妹教你云雨之事.....”
“云你個頭,雨你個大頭鬼!”魯智深聽了,更是跳將起來。
他指著警幻仙姑妹妹道:“你們這群心魔妖怪,竟想變成我兄弟模樣,勾引于我!”
“是不是你覺得,我在夢里不受約束,做下錯事,醒來后也會胡作非為,去非禮我兄弟?”
“絕不可能!”
“你,做,夢!”
魯智深把手一揮,將想要走上來的警幻仙姑妹妹推了個趔趄,怒喝幾聲,人影煙消云散,留下警幻仙姑和妹妹面面相覷。
入夢這么多次了,怎么和這個渾人說話,還這么累?
什么頑石轉(zhuǎn)世,一腦子都化成了石頭!
恰逢晚上秦可卿值夜,快到天明,迷迷糊糊間聽到魯智深呼喝出聲,連忙點亮了燈,披了衣服起身查看。
她見魯智深渾雙目緊閉,口中胡言亂語,手腳亂動,被子都蹬開了。
秦可卿心中有些好笑,心道公子最近老是做夢,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
她走到床邊,伸出手去,就要給魯智深把被子掖好。
結(jié)果魯智深睡覺極為警覺,秦可卿的手剛觸到他的肩膀,他此時夢里正在推仙姑妹妹,不自覺把手一拉一盤,秦可卿已經(jīng)被他拽到懷中,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
這一下事出突然,秦可卿慌亂非常,只覺魯智深雙手堅硬非常,她想起魯智深平日練功,石頭都能捏碎,心里更是害怕,不由得雙手用力,胡亂掙扎。
魯智深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秦可卿正趴在自己身上,兩人臉龐挨得極近,怔怔道:“你在做什么?”
秦可卿臉色通紅,輕聲道:“快把我放開,你做夢了,抓著我不放呢?!?p> 魯智深恍然,剛要放手,卻覺秦可卿吐氣如蘭,懷里的身體柔軟溫暖,一時間竟有些出神。
他咬了咬舌尖,神志回復(fù)清明,便松開手道:“是我睡昏頭了,你起來吧?!?p> 他突然感到有些異樣,奇道:“我倒是放開手了,你怎么還抓著我?”
秦可卿低下頭,看著自己手里不自覺抓著的,登時臉色煞白,差點暈了過去。
她輕叫一聲,連忙想要直起身子,卻腳下一滑,又歪倒在魯智深身上。
她手足無措,慌亂中也不知做了什么,就聽魯智深叫了一聲,神色極其復(fù)雜。
離恨天中,在畫本上的唱詞,卻發(fā)生了變化。
雕梁春盡落香塵。擅風(fēng)情,秉月貌,便是白嫁的根本。又鳥王求頹墮皆從米青,夾時簫亡手罪擰。素捏總因情。
一聲雞啼,天亮了。
屋里沉默良久,直到曙光從窗戶照進屋里地上,魯智深才出聲道:“給我找?guī)准Q洗的里衣?!?p> 他看著秦可卿慌里慌張在衣柜里面翻找的背影,心道兩世修行,盡數(shù)化為流水。
沒想到秦兄弟這里又出了岔子。
襲人起床后出門,看著外面景象,頓時一愣。
魯智深正蹲在一個木盆前面,搓洗著衣服,秦可卿倒是不知所措的在旁邊看著。
她見了,連忙跑過去,就要將木盆從魯智深手里拿開,說道:“二爺,這事情哪能是你親自做的事情?”
說完她還怪責地看了秦可卿一眼。
魯智深想了個借口,悶聲道:“我在練功,所以沒讓她洗的,你先忙你的去?!?p> 襲人有些糊涂,“練功,練什么功?”
魯智深無奈,表演了幾手束濕成棍的功夫,將衣服舞動幾下,虎虎生風(fēng),幾滴水珠還濺到了秦可卿臉上。
襲人見了,這才將信將疑的去了。
看襲人走得遠了,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馬上又移開了目光。
又過了一月,寧榮兩府占地數(shù)百畝的省親園子,終于要建好了。
榮府里面,上上下下都得知了消息,老太太準備將園子面的宅子,給各位小姐居住。
而唯一的例外,是魯智深也要搬進去。
消息傳來,魯智深有點發(fā)懵,能進去的公子,除了尚且年幼,跟著李紈的賈蘭,就只有他自己了。
一堆女子之中就自己一個男子,這算什么?
然而更讓他頭痛的是,林之孝和茗煙同時給他帶來了個讓他極為郁悶的消息。
過幾日賈政就要帶著清客去巡視建好的園子,很有可能,幾乎肯定,要考教魯智深,給各屋舍景觀提寫匾額。
考的還是魯智深最討厭的詩詞。
賈元春未進宮前,和賈寶玉關(guān)系極好,讓魯智深進園子提字,也是讓賈元春顧念賈家舊情。
魯智深也想過拒絕,但是他覺得這大半年來,賈政出奇地沒有為難自己,是不是自己也要給他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