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小修不足掛齒,不過,這河伯……”
看著碧泉溪溪神一臉憂愁之狀,吳宣雖不在意,但念及人家也是好意提醒,便稍稍轉移了話題。
相較于一些修士,還是河伯這個共同難題更讓大家關心。
果然,一說河伯,這碧泉溪溪神的面色就更加憂苦了,祂不由得嘆道:“這事說來也是尤為不可思議!”
吳宣站在一邊做傾聽狀。
“自去歲以來,黃河決口,荼毒沿岸百姓,這些你已經知道了……所幸人間朝廷仍以賢才安定,但此人……”說到這里,碧泉溪溪神面容有些復雜,似乎有些難以張口。
這一行為當即就讓吳宣眉頭緊皺,不由地看向對方說道:“莫非水君有什么難言之隱?”
心下卻是暗自誹腹,關鍵時刻還能有什么事值得這么神神秘秘的。
隨著吳宣話語一出,沒想到,碧泉溪溪神還真的點頭了。
就聽祂說著,同時,面容和語氣有些奇怪:“去年校尉王延世封堵黃河決口,當時,正趕上黃河巡河夜叉巡河,那時,受河水之害的百姓極多,不論地方大族還是官吏,都只得自?!?p> 結果,那巡河夜叉居然乘人不備,率巡河水族順著決口處,突入百姓避水之地,殺害無辜,食其血肉……
而王延世到任后,治水之余,也是不滿其食人之舉,于是,以諸神阻水議事為由……將那巡河夜叉誆騙出來,梟首示眾!”
“……此君當真了得!”
吳宣聞言,頗有些震驚,但這種手段也令他生出感慨來,本覺得自己在西牛賀洲挑戰(zhàn)神道威嚴,已經算是相當大膽了。
不成想,此君居然直接和河伯下屬,巡河夜叉對上了,還把巡河夜叉給斬了,這可是赤裸裸的得罪了河伯這尊大神??!
須知,黃河河伯同那伏虎嶺山君那可是兩個概念。
不過,雖然驚訝于此君大膽,但吳宣覺得,王延世做的對。
坦率的說,這實在是有西門豹治鄴的風范啊,不殺巫婆,則后必還有無辜之人受害,而不殺巡河夜叉,則其他地方的水神下屬也必然有一學一。
唯有快刀一下,警示天下水族,看似冷酷,但這種行為,實際堪稱功德無量!
唯一的后果是,河伯的態(tài)度,以及黃河水神們兔死狐悲之感。
尤其是提到了諸神議事,只怕那會兒給諸多神靈極大的震撼吧,或許這就是碧泉溪溪神態(tài)度復雜的原因。
不過,值得稱贊的是,這種事?lián)Q了膽小的,根本不敢來。
聽著吳宣贊嘆之語,碧泉溪溪神嘆氣道:“殺了巡河夜叉事小,但這般明目張膽,已然是不把河伯威嚴放在眼中,自那之后,黃河各處,河伯下屬,都有意為難……”
“有意為難?難不成還敢吃人?”吳宣眼睛微微一瞇,口氣突然變得冷冽。
“額……這倒沒有?!?p> 碧泉溪溪神聞聲,也有些尷尬,同時,看著吳宣的神情也有些怪怪的,就在剛才,吳宣的表情像極了那時的王延世,一身的殺意含而不發(fā)。
看著嚇神。
“不敢就對了,這就是殺頭一刀的威懾!”吳宣深知,這天下多是畏威而不懷德之輩,你講道理,他和你講強弱,你和他講強弱,則他又和你講道理。
尤其鬼神世界,最是現實。
但非??上У氖?,仍然欠缺第二刀,若是這一刀再來一個典型,那就更好了。
也不至于如今,各處神鬼有意為難了。
緊接著,又繼續(xù)聽著碧泉溪溪神說道:“也不知真是天數還是什么,這些時日,黃河水患越來越嚴重,雖然那群水神不敢明著來干什么,但暗地里,是擺明了放任自流!”
“至于現今,河伯都已經明令而下!”
講到這里,吳宣看得出來,碧泉溪溪神還有未盡之言,但剩下的,只怕就是人間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了。
于是,吳宣主動問道:“那人間修行門派是什么底細?”
說來,吳宣也挺好奇的,因為他們的手段已經有幾分符箓的影子了。
聞聽此言,碧泉溪溪神說道:“這事我倒是了解,那新任的郡守同長安許姓有些關系,此番因著王延世治水有功,便向天子討要了這個差事,而本地不少大族高姓得知了此事,便有意攀附……這個修行門派就是其中之一?!?p> “你殺死的,正好是他們未來準備推上前臺的喉舌!”
碧泉溪溪神正色道。
“那他們是不是和這些水神有些聯(lián)系?”吳宣沉凝了一會兒,突然發(fā)問道。
“……有。”
雖然不想承認,但碧泉溪溪神明白,這事驗證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與其因之得罪了眼前之人,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說清楚前因后果。
而吳宣,聽著碧泉溪溪神的言語,沒有多說,只因他也是察覺了幾分碧泉溪溪神身上的矛盾之處。
此君有安保地方之心,但同時,又因為同為水神同道之屬,對著人間諸如王延世這樣的人有著復雜的情感。
祂知道對錯,卻也非常不滿對方如此不顧神道顏面。
若是讓祂和惡神之流激斗,祂當仁不讓,可又因為同道之誼,令祂在這些事上左右擰巴。
這些話看著雖然復雜,但吳宣心下卻是明白,也能理解祂的心情。
換個角度來說,若是這世間絕大多數人能如眼前的碧泉溪溪神一樣有同樣的操守,只怕人道已經大同了。
無他,恪守本職和分明對錯。
堤岸之上,隨著眾多百姓聞聲趕來,很快,鯉魚精便在一刀刀之下分割完畢,不過些許時辰,這條大魚已經被吃的只剩下了骨架。
就這樣,還有人把骨頭收集起來,準備帶回去熬湯喝。
“味道真是鮮美,別說,這吃完之后,感覺身體暖洋洋的,好像有用不完的氣力!”
有人站在河堤之上,比劃著拳頭,面色紅潤,像是吃了大補。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認可,就連給眾人做飯的老頭都說,自己多年的腰疼毛病都好了許多。
就在此時,眾人吹噓的閑暇,卻見遠處頭戴斗笠的官差趕來了。
“魚……魚呢?”
官差看到了骨架,大聲呼喊著。
而眾人中有看著熟悉的,當下就說出了官差的來歷。
“這不是郡上來的差人嗎!”有人捧著新熬的魚湯,輕輕的吹了口氣,喝了一大口,看著來人,面色有些意外。
“郡上的,難道郡守來了?”
旁邊的人聽見了,伸著頭就往遠處瞧。
灑家乃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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