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了一番十二三歲的姑母公主,還有六七八歲的妹妹公主。
羅喆已經(jīng)將前面的忘了。
懷中的小寶寶都不耐煩了,皺著眉吐著泡泡,小身板開始掙扎。
晃動著身體,羅喆連忙讓李承乾給自己找個座位。
座位早就預留好了,落座之后,拿起湯匙,舀起原湯在唇邊感受了下溫度。
將原湯吹涼之后,再送入小寶寶的嘴里。
好像是第一次嘗試這種奇怪的味道。
小寶寶吧唧著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掙脫著襁褓,伸出肥嫩的小手,想要抓住那半空中的美味。
可是羅喆沒有隨他的愿,一手就將小寶寶的手給塞了回去。
但是小寶寶不服氣,又將手掙脫出來。
于是兩人就在那邊相互較勁。
等到湯品喝完,小寶寶還是沒抓住那半空中的湯匙。
長孫皇后在另一邊見完大禮之后,一來就看到羅喆在給自己的孩子做鬼臉。
這羅喆以后一定會是個好丈夫。
不止皇后這么想,任何一個看到羅喆看顧孩子的女子都是如此想到。
沒辦法,他太會了!
待眾人行禮之后,長孫皇后打算接過小寶寶,不久后小寶寶就要命名了。
“雉奴乖,有沒有好好聽話。”
走到羅喆身邊,將小寶寶接了過來。
羅喆頓時感覺輕松多了,只是手臂還有些發(fā)酸。
但是小雉奴看到自己的母親,然后一半的小臉被襁褓遮擋著,看不到羅喆,頓時就急了。
嬰兒一急就臉紅,小臉一拉,哇啦一聲就哭了出來。
長孫皇后看著懷中的寶寶,再看看羅喆。
這才多久,又拐了自己一個孩子了。
“想讓你哲哥兒抱是不是,不認娘親了是不是?!?p> 長孫皇后氣笑道。
其他人聞言紛紛莞爾,羅喆好似就有這樣一種親和孩子的能力。
說完,長孫皇后將寶寶推給羅喆,畢竟這樣她也樂得輕松。
一不留神之間,小寶寶的小肥手就抓住羅喆的臉頰,咯咯直笑。
羅喆二話不說,就將其塞回去,然后他又掙脫出來,看樣子,小寶寶很喜歡這項娛樂。
不行,得把寶寶給洪水鎮(zhèn)了,不然這樣下去,自己不得累死。
從幼兒園進化到托兒所了這是。
羅喆和寶寶目光對視:“你困了?!?p> 寶寶用身體語言表示:“不,我不困,我還要玩。”
呵~
所幸席間的規(guī)矩是食不言,大家都很認真地吃飯。
羅喆輕輕搖晃著寶寶,嘴里開始哼唱起了歌謠。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隨著搖籃曲,身體有規(guī)律地晃動,小寶寶頓時不再掙扎,仔細地聆聽。
沒過多久,小寶寶就打起了哈欠。
羅喆再接再厲,如呢喃般的哼唱,似乎是在耳邊悄悄訴說著故事。
周道務坐在另一邊,揉著眼睛,也打著哈欠,喃喃道:“以后大兄也要這樣哄我睡覺。”
打哈欠就像會傳染,從周道務開始不斷有孩子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似乎那歌謠就是有著這樣的魔力。
這番模樣,讓大人們很驚奇,她們紛紛看向那個正搖著雙臂,目光看著小寶寶,一臉淡笑著哼唱的少年郎。
屏風之隔的另一邊似乎氣氛很是熱烈,歌舞伎開始入場,一旁的編鐘被敲響。
迷糊的小寶寶吮吸著自己的大拇指,閉著眼睛,但是小眉頭微微皺起,似乎聽見了雜音。
羅喆開始變換成哼唱,配合著節(jié)奏讓小寶寶將節(jié)奏化成記憶中那位大哥哥熟悉的聲音。
終于睡著了。
如釋重負的羅喆這時抬頭看向長孫皇后。
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沒有用餐,而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哄寶寶。
見羅喆停下之后,長孫皇后忍不住拊掌而擊。
如果說坊間傳聞羅喆為妖童,但在長孫皇后眼里,這孩子就如同金童一般。
孩子的喜愛往往會傳染到父母身上。
掌聲的響起并不多見,自古中原以內(nèi)斂大禮著稱,掌聲是表達內(nèi)心歡迎的一種方式。
再過兩年,這位小郎君就是束發(fā)之齡了。
長孫皇后心中流轉(zhuǎn)著哪個女兒適合。
對的,她已經(jīng)開始準備將羅喆牢牢抓住,畢竟她太喜歡這個孩子了,怎么看怎么順眼。
而自己的女兒看來看去,只有親女長樂公主和養(yǎng)女豫章公主合適。
公主年至十二,便可出嫁。
說到豫章,好像羅氏便是那里的郡望。
可是養(yǎng)女再怎樣也不如自己的親生女兒。
一時間,長孫皇后有些犯難了。
羅喆可讀不懂長孫皇后的心路歷程,小寶寶已經(jīng)睡了,也該還給人家了。
抱著襁褓,躬身行了一禮之后,就將襁褓推回給了長孫皇后。
這舉動惹得長孫氏白眼連連。
終于甩掉包袱了,羅喆回到座位,拿起筷子準備填一下肚子。
這時,原本的樂曲停止,一錘鼓聲將羅喆嚇得一激靈。
鼓是軍樂,怎么會出現(xiàn)在宮廷宴會呢?
相比于之前糜爛的樂曲,羅喆對這種富有節(jié)奏感的伴奏更有興趣。
鼓聲之后是如同號角一般的長號聲。
羅喆已經(jīng)習慣,剛要下筷子,卻發(fā)現(xiàn)捏著筷子的手被人按住。
抬頭看到長孫皇后的白臉帶著濃濃的笑意。
下一刻,他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
很顯然,小寶寶被嚇醒了。
羅喆捏著筷子不放,苦著臉看著長孫皇后,眼神中充滿了求饒。
如果說開懷玩樂的嬰兒是天使,那么哭鬧的小孩就是魔鬼,一個將羅喆推向餓肚子的魔鬼。
長孫皇后笑道:“晚點兒再吃,我會讓人給你準備?!?p> 說著就將懷中的襁褓遞給羅喆。
嘆了口氣,天下母親都這樣,喜歡自己的孩子,但是也會厭煩孩子哭鬧。
現(xiàn)在好了,有羅喆這個托兒所在,真好。
無奈,羅喆只能受命。
抱著小寶寶,捏了下那小巧的鼻子,氣道:“就這般膽氣,如何成為大丈夫?!?p> 小寶寶不服,并吐了個泡泡表示抗議。
好啊,來來來,為小寶寶壯行。
羅喆起身舉起嚶嚶作態(tài)的嬰兒,踏著步伐旋轉(zhuǎn)。
高舉著襁褓,隨著笙聲旋轉(zhuǎn)。
“來,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p> 唱聲在尖銳的笛聲之中刺破了夢境。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p> 羅喆帶動著寶寶,就像一位將軍,腰挎著大刀,而小嬰兒就站在他身邊,看著漫天的黃沙,下面是孔武的將士,肅穆而莊嚴。
方響上鐵片敲擊的聲音如同將士敲擊著將士身上的魚鱗甲。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p> 橫笛和篳篥合奏,高揚而悲的聲調(diào)讓人感覺到那漫天的箭雨,將軍在草原上馳騁著,被追趕著。
而羅喆抱著懷中的寶寶突然停頓下來,橫抱換成了豎抱。
將嬰兒豎抱著高高舉起。
箜篌篳篥笙,聲聲合奏,婉轉(zhuǎn)而悠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
似乎將軍負傷而歸,看向眼前年幼的君王,周遭的景色化成了虛無。
鼓聲間隔著,敲擊著。
悲切的篳篥長鳴不止。
“可憐白發(fā)生!”
似乎伴奏就應該在將軍滿頭白發(fā)中獨鳴。
意難平。
羅喆看著懷中的寶寶,此時他笑得很開心,似乎不斷的高舉讓他很喜歡。
可是隨著伴奏只留下裊裊余音。
不知不覺中,屏風的另一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而這一邊也是如此,從夢回吹角連營的雄壯氣魄,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再到最后白發(fā)將軍破滅的幻想。
羅喆看到一些后妃正在擦拭眼角。
而長孫皇后吃驚地看著自己,卻無法言語。
“是誰!”
李世民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屏風的一頭傳出。
《秦王破陣樂》本是將相討叛臣,歡慶勝利的樂曲,卻被羅喆唱得如此悲壯。
如果玄武門未變,李世民也能想到,自己的下場或許更到不了那白發(fā)生。
樂伎們手指泛白,他們也不知道,只是隨著記憶中的節(jié)奏吹彈,但是那唱詞之人卻硬生生將曲風改變。
看那宴席之中年過半百的老將就知道,一種奇怪的共鳴讓他們感到悲哀。
長孫皇后在李世民喊聲傳出之后,第一時間屏退了后妃和公主。
羅喆抱著還在傻笑的寶寶,反應過來好像自己又闖禍了。
少傾,屏風撤下,眾人的目光看向羅喆,而羅喆看向李泰,然后其他人也皺著眉看向他。
李泰突然備受矚目,連忙搖頭,看向羅喆,還不斷用手指著這位大兄。
嘖,以后沒這個小弟了,連背鍋都不愿意。
目光回到羅喆身上。
還抱著嬰兒的羅喆可不怕,自己懷中可是龍子,什么叫挾天子?這就叫挾天子。
咯咯笑的小寶寶伸出雙手抓住羅喆的手掌。
羅喆環(huán)顧四周,目光很愜意。
李世民按下情緒,說道:“方才是你在唱詞?”
抱著嬰兒,羅喆鞠躬行了一禮后點頭說道:“回陛下,正是?!?p> “好詞,但不合時宜?!崩钍烂駬u了搖頭,發(fā)現(xiàn)剛才自己的情緒波動有些大。
“將軍遲暮本就是天理,既然已得身前身后名,只不過嘆息不能再戰(zhàn)沙場,壯志凌云之情,何其雄偉?!?p> 在羅喆的解釋之下,好像有那么幾分道理。
難不成問題出在伴奏上?
樂伎們在角落之中瑟瑟發(fā)抖。
禮樂,是宴席,也是祭祀,是大禮儀,與其相關可稱國事。
這之中出現(xiàn)差池,可是要殺頭的。
但是《秦王破陣樂》是古曲,所以必不會有差池。
那么,問題就出在羅喆的詞之中了。
“強詞奪理?!?p> 房玄齡撫須笑著說道。
“敢問,這詞可是出自羅郎之手?”
聞言,羅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偶然得之,聞鼓聲而興起,就唱了起來?!?p> 房玄齡點了點頭,目前朝中未穩(wěn),很多人就是身兼數(shù)職。
他也是如此,暫代禮部,但也協(xié)助杜如晦精簡官吏,修定律令。
禮樂這一方面不止自己涉及,像魏徵、虞世南等朝中不少大臣都精通此道。
“陛下,臣家中孩兒正是始孩之齡,懇請陛下將其養(yǎng)至宮中?!?p> 一個身穿紫色大袍,頭戴武官,腰佩玉,兩鬢斑白,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但身軀依舊剛毅。
“秦愛卿,這是為何?”李世民很是吃驚。
這位老將身經(jīng)百戰(zhàn),在李淵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上國柱。
“朕肉可為卿用者,當割以賜卿?!?p> 這是李淵拜將時對其肺腑之言。
他是秦瓊,在投靠李唐之前就已經(jīng)聲名遠揚。
英雄惜英雄,老來得子的他竟然愿意將孩子養(yǎng)在宮中。
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請求,那么目標就很明確了。
“回陛下,臣聽聞少年英雄事跡,萬分欣賞,如若臣之孩兒能伴其左右,那前程可期?!?p> 秦瓊拱手贊嘆道。
是啊,好像很多人都忘了,白衣少年可是為了救同鄉(xiāng)孩童,一人直面野豬的少年英雄。
這份膽識,再加上如今陳家村一個狹鄉(xiāng),在幾番運作之下竟然有了富鄉(xiāng)的模樣。
只有細致去調(diào)查,才知道這個少年是何等的人才。
坊間的傳聞或許對下層有些影響,但現(xiàn)在看看羅喆的懷中,那可是抱著皇子。
所以在他們眼里,傳聞只不過是傳聞罷了,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羅喆一聽到又有人要將孩子送到宮中,而且那始孩之齡一定不是什么大孩子,很可能是三四歲最是鬧騰的年齡。
一下子,羅喆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你說你一個武將,將自己還在放在宮中不就是質(zhì)子嗎?何必呢?
可是秦瓊帶頭,讓其他人的眼睛放光。
身為老將更有說服力,人家欣賞羅喆,難不成再讓老將可憐白發(fā)生?
這時,歐陽詢也站了出來:“陛下,老夫孩兒與秦將軍家同齡,愿陛下收留。”
這下好了,文武雙全了。
“老夫一子,于那國子監(jiān),但不學無術(shù),卻與羅郎有一面之緣,贊不絕口,懇請陛下收留?!?p> 杜如晦笑著拜道。
好家伙,你那孩子十幾歲了,還賴上我不成。
羅喆大致知道,杜如晦口中的兒子就是那平康坊相遇的杜荷。
“不可如此,那羅喆乃是妖童…”一道不同的聲音傳出。
李世民原本的笑容聞之黑了起來。
這么多大臣的認同,還愿意將孩子送入宮中,這是什么信號?
就跟羅喆所想的一樣,是寄養(yǎng),也是人質(zhì)。
“滾!滾出大殿,革除功名與官身,永不得錄用?!?p> 皇帝的聲音帶著威嚴的霸氣,也不用多管是誰說的,反正那個人必須滾,沒有殺他已經(jīng)是李世民為了維持自身形象的容忍了。
孔穎達看向羅喆,眼中看到了一股勢正在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