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聽驟離開后,謝汀州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壟婆不放心妘憂婂的身體,他只好今早趕回幽人堂。
眼下,謝汀州有重要的事要說,所以他不得不先解開她所中的迷藥,可誰知他一靠近,妘憂婂就睜開了眼。
“你……裝的?”
“封聽驟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早有防備罷了。倒是你,怎么在這?”
“來救你的命!毒發(fā)這么久了,你以為你身體還能拖的???”謝汀州真是不想這么說的,可妘憂婂壓根就沒想過救自己,還為了計劃故意把自己搭進去。
“慪毒本就如此,雙毒有先后便可解,反序則無解。你也用毒,便清楚這其中緣由?!眾u憂婂神色平淡的說道,活多久她不在意,人是她要救的,后果她認了。
不可否認,妘憂婂所說確實如此。封聽驟所中的毒,在一定時限內(nèi),配上妘憂婂用自身血浸毒所制的藥引,便可化解這慪毒的毒性??煞催^來,藥引本就是劇毒,毒性猛烈,又何談解藥。
“這幾日我去舊市找到了幾本長天教留存的書籍,長天教研心毒術(shù)由來已久,是我們這等學徒不能企及的。書上記載了慪毒中雙毒的解法,不過這方子太過邪門,書中注明不可輕易嘗試,所以有什么后果不得而知?!?p> 對于中毒者,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可妘憂婂又怎可能對此毒不了解呢,她的師父蒼翟以毒術(shù)為尊,再加上師父與長天教的淵源,解毒之法她是知道的。
“書上可有說,若是沒有解藥,我還有幾日可活?”妘憂婂隨口問道,她身體什么情況她自己清楚,有些事情對她來說沒必要,就比如在死亡面前拼命掙扎。
此毒毒性雖猛烈,卻是一時半會不致命,能等到權(quán)邸的事平息,她便知足了。
“尋常人半月也難以撐過,若是……”
“謝汀州,幫我個忙,這件事別告訴旁人,尤其是他?!?p> 這么明顯的擔憂謝汀州如何能不明白,為了不讓她的付出白費,那日封聽驟差人來問的時候他就撒了謊。
“之后什么打算?”
“尋一處風水寶地,自生自滅?!眾u憂婂玩笑的說道,“問這么多做什么,你替我守墓?”
“這哪輪得到我,到時候,封聽驟那張冷臉一定會讓你看個夠。”
“好了,別擔心我,我母親和哥哥如何了?”
謝汀州如實說道:“很安全,不會有事的,走之前留了些人在老巢。”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挺不過去了,幽門就散了吧,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p> 這些話,妘憂婂想很久了,她成為行主只是運氣好了點,一開始也只是想有底氣在燼荒城立足,至少有了這一身份幽人堂也能被庇護些。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幽門于她而言成了一種責任,心里多少會惦記著幽門的安危。可是妘憂婂也在想一件事,她何德何能讓這些個有能力有手段的江湖散士毫無保留的信任她,為她掃除麻煩,一直以來解決的事情都是她妘憂婂的私事,可她有這個資格嗎?她不會覺得這一切是理所應當,因為他們付出的遠遠比她自己要多的多。
妘憂婂之所以想這么多,就是突然間覺得,即使心中早已把他們當做家人,可被護著的永遠是她,她甚至也在質(zhì)疑自己有能力保護他們嗎?
察覺到妘憂婂低落的情緒,謝汀州不忍說出救她可能希望不大的這些話,這樣的結(jié)果是她自己選的,即使他有心救,也無能為力。
“我還是擔心城門那邊會出事,你過去看看吧,已經(jīng)有毒尊谷的弟子混在百姓中,如果用毒也能有所防備,萬一情況有變,你比較有主見,有你在我放心,無論如何一定要護好百姓,他們是無辜的?!?p> 時辰差不多了,妘憂婂有意支開謝汀州就是為了獨自進宮,這一點謝汀州自然明白,盡管如她所愿離開了,但還是留了人暗中保護她。
此時此刻,皇宮里早已都是權(quán)邸的人馬。
大殿之上,南宮嵊發(fā)絲凌亂的跪坐在地上,目及之處都有著深深淺淺的傷口,而站在權(quán)邸身旁神情冷漠的男子,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南宮嵊艱難的撐著身子,看向秦岸淵的眼神中帶著絲絲嘲諷之意,他冷笑一聲,字字清晰的說道:“真沒想到,有人戴著面具騙了所有人?!?p> “人來之前別停手,留著口氣就行。今早本王已經(jīng)派人將你的消息交給幽人堂了,至于妘憂婂會不會來,你猜呢?”權(quán)邸好笑的說道,眼神愈發(fā)狂妄,一切仿佛盡在掌握。
“卑鄙!你……”
拳腳相加之下,南宮嵊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可他不敢還手因為在這大殿之上的另一個角落里,還綁著一個昏迷的人,并停放著一具冰封的尸體。
不得不承認權(quán)邸是個有手段的人,一刻鐘前,封聽驟就已經(jīng)私自帶兵直入皇宮,可必經(jīng)之處留有使人致幻的藥草,一旦有人踏入,遍地的草藥就會在機關(guān)作用下燃燒并伴有大量濃煙。如此大劑量的藥物,煙霧彌漫甚快,很難避開,幾十人片刻就倒在地上,接著被埋伏在暗處的侍衛(wèi)捆綁在一起,有人迅速將情況匯報給權(quán)邸。
在簡略準備一番后,妘憂婂按照紙條上所說來到了皇宮西門,有太監(jiān)正等著帶她進去,還提前讓宮女搜了身,簪子什么的盡數(shù)取下,不過她也不在意,很平靜的跟著走到大殿外。
推開那扇門,映入眼簾的慘像讓妘憂婂心沉了一下,她冷著臉一步步踏入,目及秦岸淵的時候頓了一下,很顯然沒意識到。
她的父親,怎會站在權(quán)邸身旁?這一點她百思不得其解。
“妘憂婂,你可算來了?!?p> “攝政王在這龍椅上倒是坐的挺安穩(wěn)。”
話畢,妘憂婂狠狠一腳踢倒了還在對南宮嵊動手的太監(jiān),目光盯得人發(fā)慌,一旁的太監(jiān)連忙爬的遠了點。
“這就急了?還有呢,瞧瞧……”
看見如此場景,權(quán)邸大笑道,好心示意她看向另一邊。
那日被派去宮里保護三殿下南宮嵊的談霜,此刻奄奄一息的被綁著,臉上和身上明顯的幾道傷口令人心寒,看著她發(fā)紫的嘴唇和慘白的臉色,妘憂婂猜測這是被用來試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