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態(tài)豐腴的黑袍人一邊靠近夏克一邊掏出一條漆黑的鎖鏈。
鎖鏈兩端,鋒利的釘樁泛著森冷的寒光,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在鎖鏈上時隱時現(xiàn)。
“作為圣騎士,想必您一定很熟悉這件東西吧?”
體態(tài)豐腴的黑袍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煉金兵器,黑牢?!?p> 夏克認得那件東西,那是對待魔力特性極度危險的重刑犯才會使用的煉金鎖鏈。
只需將釘樁打入犯人體內(nèi),鎖鏈自帶的煉金領域就會中和掉犯人的魔力,使之徹底無效化。
“圣騎士大人,請原諒我的冒犯,您的魔力可是十分的棘手呢!這也是一項必要的安全措施?!?p> 體態(tài)豐腴的黑袍人語氣恭敬,但卻以居高臨下之姿站在夏克面前。
“奧菲莉亞,你是了解我的,一旦我做出了決定,就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魔力超限解放,剎那即永恒!”
夏克銀色的鐵面下,右眼燃起猩紅血焰,銀色的魔力自內(nèi)向外,從夏克魁梧的身軀中驟然迸發(fā),瀑布般的外泄。
來自結界的靈壓在這一瞬間突然減輕,夏克的長刀徑直刺向黑袍人的喉嚨。
“該死??!”黑袍人驚慌的后退。
但就在長刀距離黑袍人的脖頸不到半寸之時,奧菲莉亞與黑袍人身處的位置突然發(fā)生了調(diào)換。
“地面與空間,平面與立體之間密布的蜘蛛網(wǎng)!六階魔法·三重結界。”
橙、藍、黃三色結界阻隔在奧菲莉亞與夏克中間,銀色的長刀斬在結界上激起層層水波般的漣漪。
“夏克姐姐,身處這個空間,你已經(jīng)沒有那種速度了?!?p> 空靈的女聲自夏克耳邊響起。
對于這個結果,夏克并不感到意外,她很清楚一旦進入奧菲莉亞的空間,就絕無可能戰(zhàn)勝在空間魔法領域達到冠位的奧菲莉亞的。
可夏克仍然在這一次的試探中注意到了許多細節(jié)。例如,對方魔法袍下空蕩蕩的袖子。
“奧菲莉亞,你的手…”
“它們早就不在了。不僅如此,我的雙臂、雙腿、眼睛、聲帶、甚至內(nèi)臟都已經(jīng)不在了,這便是阿爾比昂。沒錯夏克姐姐,我早就應該死了。”
奧菲莉亞勾了勾嘴角,無聲的微笑,看上去頗有些勉強。
“快解除結界,你不可以再用魔力了!”
聽完奧菲莉亞的話夏克一愣,隨后焦急的喊道。
奧菲莉亞輕輕搖了搖頭,并沒有聽夏克的話解除無空界域。
“聽我說,夏克姐姐。那個丫頭在利用你,她在利用所有人,好好想一想她的身份。放棄與長老院對抗吧,跟我走。你不了解他們是怎樣的存在,夏克姐姐,你毫無勝算。”
“奧菲莉亞…你真的清楚他們在做什么嗎?”
夏克并沒有立即答復,而是反問奧菲莉亞,認為對方被教會蒙騙了。
“為了肅清妖魔,人工天使是必需的。夏克姐姐,還記得那次討伐嗎?面對深淵,我們?nèi)狈τ行У膽獙κ侄危斯ぬ焓沟男阅苣阋呀?jīng)見過了?!?p> “無論怎么樣,你們也不能犧牲無辜的生命,這不是借口!那些孩子本應是教會保護的對象,不是祭品,更不是教會維系統(tǒng)治地位的工具!”
夏克攥緊了手中的長刀,手指的關節(jié)被捏的咔咔作響。
“你說得沒錯,夏克姐姐,但為了人類種族的存續(xù),些許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不用再質(zhì)疑了,即便這件事情被揭露,布洛尼亞圣王國也無法撼動教會的地位,沒有教會的庇佑,這個世界恐怕早就淪為人間地獄了?!?p> “……”夏克沉默。
有一點夏克無法反駁,圣堂教會有著1700年的龐大根基,而想要扳倒作為核心統(tǒng)治階級的長老院并不是一朝一夕的。
“好,奧菲莉亞。我會和你回長老院,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我要你保證,接受長老院處分的只有麥克斯韋·湯·夏克一人,和白銀騎士團、布洛尼亞無關!既然長老院想要隱瞞真相,我自然會守口如瓶?!?p> 渾厚的男低音擲地有聲。夏克解除“剎那即永恒”,將長刀收回腰間。
“團長!”
聽聞夏克的話,所羅門和法夫尼爾皆是大驚。
“這件事情本來就和你們沒關系,把你們牽扯進來是我這個當團長的考慮不周。”
夏克對所羅門和法夫尼爾說道,又重新轉頭看向奧菲莉亞。
“奧菲莉亞,你可以放他們離開了。”
“黑牢”鋒利的釘樁插入夏克雙手的手腕,一瞬間,夏克感覺自己的“敵對者”魔力失去了作用。
“不要怨我,永恒之銀。你太危險了!”
體態(tài)豐腴的黑袍人冷笑著,難以掩飾心中的得意。
布洛尼亞圣王國屬國墨洛斯皮洛聯(lián)邦布法爾
銀發(fā)銀眸的少年站在城市的至高處,俯瞰著城市下方混亂的殺戮盛宴。
士兵、強盜、平民、圣騎士、異教徒、代行者互相打成一團,不知是哪一方勢力點燃了城市,火勢迅速擴大,滾滾的濃煙漸漸灌滿了街道。
士兵的長槍刺穿敵人胸膛,強盜們的頭顱被高高挑起,灼熱的火光映照在他們臉上,所有人都面目猙獰,刀劍聲,喊殺聲不絕于耳。
這是一場由狂信徒引發(fā)的暴亂。被某種情感所驅(qū)使,即便是凡人亦可化作殺人惡鬼。
“人類的劣根性嗎?”
少年一身純白軍裝,腰間佩戴著深藍色刀鞘的漆黑長刀,眼神無悲無喜。
在他身后半跪著湖藍色頭發(fā)的青年和黑發(fā)青年。
“切~出風頭的機會全讓馬龍那家伙一個人搶去了,如果是本大爺出馬,才不需要浪費這么長時間!”黑發(fā)青年抱怨道。
“噓~蘇,小點聲!我們的任務是護衛(wèi)圣子。而且你的炎魔刀攻擊范圍太大了,變成單方面屠殺就失去意義了!”賽法盧抬起頭小心的看了一眼萊昂里斯,然后小聲地對一旁的蘇提醒道。
“啊~真不爽!可惡的馬龍!我也好想下去大鬧一場!”
“安分一點,我想在這之后,很快就會輪到你出場了!”賽法盧意味深長的說道,隨后向布洛尼亞圣王國的方向眺望。
馬龍迅速靠近一名圣騎士,手掌猛的下砸直接將對方的肩膀粉碎,隨后一記毫無花哨的直拳擊打在圣騎士的腹部,被魔力覆蓋的拳頭穿過鎧甲直接打中對方的身體,霸道的魔力如同猛獸一般橫沖直撞,將圣騎士的內(nèi)臟悉數(shù)扯爛。
“最后一名圣騎士。”
馬龍聲音陰沉,那張冷峻古板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另一邊,泰茲卡特里波卡將手中仍在持續(xù)跳動的心臟捏爆,猩紅的鮮血沾滿他黑珍珠般的皮膚,順著指縫淌到地上,身后穿傳教士長風衣的代行者僵直倒地。
“最后一名代行者?!?p> 泰茲卡特里波卡環(huán)視著四周,淡金色發(fā)亮的眼瞳帶著一絲冷漠。
周圍的殺戮仍在持續(xù),而且絲毫沒有削減的跡象,罪惡在不斷滋生,放大,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部分士兵丟棄自身的職責加入了強盜行列,狂信徒們叫囂著“燒死異端”,隨意奪取他人的生命。
更有甚者借著混亂發(fā)泄著自己骯臟的欲望,人性的丑陋展露無疑。法律,道德,亦或者是生命準則在這一刻全部蕩然無存。
泰茲卡特里波卡隔著人潮看了一眼馬龍身處的位置,與此同時馬龍也注意到了對方的視線,兩人對視一眼,相繼離開這片混亂的血池。
“不僅是赫萊爾,就連教皇本人也擁有如此的心性,拉普拉斯…真是個令人膽顫的男人。”
“我大概懂了老爹想讓我看見什么了。通知所有人立刻遠離這座城市,后續(xù),我會遵照老爹的意思處理好的?!?p> 冰冷的語調(diào)傳入賽法盧和蘇兩人的耳朵,待兩人抬起頭,萊昂里斯已經(jīng)獨自跳下了建筑。
“嗯?圣子他想要干什么?”蘇一臉疑惑的看向賽法盧。
“笨蛋!快跑,要不然來不及了!”賽法盧顯然意識到了什么,說完站起身來,迅速向城外飛去。
“喂!等等我!把話說明白,擅長飛行魔術了不起??!”蘇在建筑間不斷跳躍,追趕著賽法盧。
萊昂里斯落到一處空地上,他傾耳聆聽著周圍的一切。
長槍刺穿肌腱的聲音,長刀斬斷骨骼的聲音,尸體燒焦的聲音,哭喊聲,狂笑聲,爆炸聲…璀璨的銀眸將萬象囊括其中。
“是異端!大家燒死他!”
“殺了他!”
“扒了他的皮!”
“眼睛好漂亮!我要吃了他的眼睛!”
“……”
終于,狂信徒注意到了萊昂里斯,越來越多的人想要沖上前去撕碎這個十五歲的男孩。
長刀微微出鞘,磅礴的重力如神山鬼之怒般從天而降,沒有任何人能在這個十五歲的男孩面前站立。
所有人匍匐在地,突如其來增加的重力將他們的四肢碾成肉泥。
“恐懼”這個詞匯,久違的重新出現(xiàn)在了他們腦海中,在他們眼里,男孩如神明,亦如夜叉猛鬼。
漆黑的長刀從深藍色的刀鞘中拔出,刀身如同纏縛著亙古永夜,連光線都無從逃逸,而整座城市的重力則再次增加了一倍。
萊昂里斯旁若無人的對著空無一物的身前揮出一刀,而后靜靜地將漆黑的長刀收回刀鞘。
眾人無法理解男孩這一行為,這一刀如此的輕描淡寫,就像不懂刀術的孩童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棍。
【諸業(yè)加身,梵我一如,諸惡莫作,眾善奉行?!?p> “引力刀·歸墟!”
冰冷的聲音從萊昂里斯口中吐出,所有人只察覺到空氣突然猛烈震動了一下,實際上卻是整座城市所處的空間,像吸水海綿一樣體積直接膨脹了一倍,而后以萊昂里斯為中心發(fā)生了極速且劇烈的坍縮。
空間如同被揉皺的紙張,廢棄的舊抹布,被巨大的引力無情地撕扯。
無數(shù)建筑仿佛被卷入了暴風眼一般分崩離析,原本秩序井然的城市一瞬間不復存在。人類引以為傲的文明象征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毀滅了,整個過程摧枯拉朽,安靜且殘酷。
其結果,就宛如這座城市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萊昂里斯站在空曠的荒野上,呼嘯的風吹得他純白的軍服獵獵作響,鉆石般璀璨的銀眸如往常一樣無悲無喜,平靜得駭人。
一個極小的奇點懸浮在他身邊,緩慢地圍繞著萊昂里斯轉動,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這…這…這真的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蘇被這一幕驚呆了,其他人也同樣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便是…”泰茲卡特里波卡。
“…世界的參差嗎?”賽法盧。
幽月夏歌
從這里開始,布洛尼亞圣王國攻伐戰(zhàn),就此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