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長,現(xiàn)距離我等輪換,尚有不到半個時辰,此時若是求見東中郎將,未必能見得到!”
當劉祈說出自己計劃時,足智多謀的方真率先憂慮道。
李展等人,亦是如此。
但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倒無人懷疑劉祈會于此時臨陣逃脫。
劉祈神色依舊堅定道:“我還是想去見見,這不僅是救我等性命,也是救更多人性命。
我等杜鄉(xiāng)鄉(xiāng)卒,且暫時交給幾位,切記保得性命!
另以我杜鄉(xiāng)人馬,若能率先見到那位胡將軍,并說服之,必會設(shè)法保全?!?p> 劉祈口中胡將軍,正是而今他們這群募兵的直屬將領(lǐng)胡軫。
他若以小小的亭長身份,去見董卓,恐怕連大帳就進不去。
胡軫卻是不同,自來到這城門戰(zhàn)場,他已然兩次看到胡軫縱馬路過,想見自是容易許多。
劉祈如此決然,且為杜鄉(xiāng)眾人考量,方真、李展、許案等,不再勸之。
又簡單說道了兩句,劉祈帶著一個布袋,里面裝著從來時路上,于木板上,按照記憶劃得冀州地圖,平日間,同方真等杜鄉(xiāng)人,也有論述局面,此時只盼能憑此口舌,說服胡軫,最終說服董卓。
西城門外的軍中大帳內(nèi)。
胡軫方巡視完營地,并看過兵士們不計傷亡,連夜攻城之戰(zhàn)況,眉色憂思遲遲未減。
于他內(nèi)心而言,在經(jīng)歷前番十來日的試探,大傷亡而難奪廣宗后,實于現(xiàn)在,并不認可頭頂上官董卓之決定。
但自涼州以來,他跟隨董卓日久,知其一旦有了決心,很少會做更改。
可這么打下去,不論受召而來的少量并涼州士兵,就是那些招募之部,也會被打得差不多。
待到下一次從各地募兵,趕來戰(zhàn)場,又需要一段時間籌備,這于戰(zhàn)事進展,非常不利。
作為涼州有名望之豪杰,早幾年,為時任并州刺史所召,入主刺史府,后主地方以來,胡軫早退去少年時的青澀,遇事多了些看法。
“許只有盧子干之策,才是穩(wěn)妥。
但朝中有天子,營中有中郎將,皆迫切想要一勝,拿得那張角項上人頭,尤其我方才,不該那般言語……”
胡軫思及此,搖了搖頭。
他未脫盔甲,誰也不知半夜間,會否有緊急軍情,亦或是中郎將董卓再有相召。
這邊正待秉燈拿起案幾側(cè)的繪制地圖看看,親兵忽然于帳外起聲。
“何事?”
他的聲音,穩(wěn)重且又沉厚。
那進來通報的親兵,直覺方才收得錢財燙手,然于胡軫灼灼目光下,唯有硬著頭皮道:“回將軍!
帳外有人求見,言其有破敵之法!”
胡軫并未回話,那雙濃眉霸氣外漏,直盯得這位他從涼州帶來的親兵,額頭汗水不斷滴落,這才道:“下不為例!
你且去將此人帶進來!”
這群部將的習性,胡軫再了解不過。
且他方才可是說了,無重要之事,務(wù)必不要打擾。
無利不起事,且,誰讓他們這群在西涼的鄉(xiāng)巴佬,實在是太窮了。
“喏!”
親兵胡三大松一口氣,感覺在自己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心中將方才給錢讓之傳話的劉祈,罵得半死。
待出帳,看到劉祈后,面色不善道:“我已將你之話帶到,將軍讓你進去!”
這邊說完后,即手持大刀立于帳外。
劉祈目視這一切,觀此小將態(tài)度變化,心道:定是他方才所為,被那胡軫知道了。
他心中無多驚懼,古人智慧不可小覷,他早有領(lǐng)悟。
便說董卓手下大將胡軫,能名留后世,豈是簡單之輩?
就是那常為后人調(diào)侃的華雄,怕也是智謀之士。
再有曹操、劉備、孫堅、袁紹、荀彧、戲志才……每一個人,都是一個明亮的星辰,曾于這個時代發(fā)光發(fā)熱。
且論這東漢末年的雄主中,但有放在唐宋后世中,也當為霸主。
每念及此,劉祈便越發(fā)告知自己,當有自知之明,不可小看了天下人物。
只是在路過這方才傳話的親兵時,劉祈于袖袋里,又掏出了一個重重地錢袋,側(cè)身于旁人看不見處,塞了過去。
分量比方才的錢袋,還要足一些。
當他打算邁步而走時,此人以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將軍憂思取城,心情甚是不好!”
劉祈未有轉(zhuǎn)頭,那親兵也未有多說什么。
但在他踏入帳內(nèi)那一刻,便知這一趟來對了。
董卓想要憑借此戰(zhàn),得大的功勞,以的天子信任。
作為最信重的幾名涼州將領(lǐng),胡軫亦是想將董卓命令執(zhí)行好,并撈得一份好前程。
只是他本人輕率急躁,于今日為董卓面授時,立下了軍令狀,必于接下來十多日內(nèi),拿得西城歸屬,攻入城內(nèi),取下張角人頭,送于中郎將董卓。
一旦到了之前半個時辰,他巡視戰(zhàn)場,親自擊鼓,見這西城亦如往日般頑固,面上雖說無波瀾,但心中急切。
心腹親兵之通報,他雖說猜出了許多,但心中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之期待,說不定來人,真能給他帶來辦法?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看到劉祈一瞬間,他目光有些飄忽不定:就這少年?
“你乃何人,有何策略以取廣宗?”
胡軫肅容道,他站起身來,比劉祈高處整整一個頭,俯視問道。
一側(cè),佩劍正靜靜放著,若是劉祈說不出讓他滿意之答案,一怒之下,說不得殺之。
劉祈似乎并沒有看到胡軫驚怒殺人的目光。
他距胡軫十余步停下,隨即以最完美的士人之禮,見禮道:“泰山人劉祈見過將軍!
誠不相瞞,劉祈確有一法,可助將軍,助中郎將,不僅拿得廣宗,更能拿得曲陽,斬張角,殺張寶,立我漢室威嚴!平安地方!”
“士人?”
劉祈此間作禮,讓胡軫心神一動,漸漸忽視了劉祈年紀,語氣連他自己都未發(fā)現(xiàn),已然是輕緩許多,便做皺眉沉思。
涼州軍中,少士人效力,上至董卓,下到他胡軫等將,對有才能的士人,皆多敬重。
劉祈又一禮道:“回將軍,劉祈雖說乃是魯恭王之后,父祖亦做過縣中官吏,然時今家道中落,當不得士人之贊,以習讀幾年書,勉強稱作寒士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