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大軍眨眼間便殺到。
統(tǒng)帥穆桂英橫刀立馬,手持令旗,立于軍前。她沉著應戰(zhàn),下令火器營做好戰(zhàn)斗準備,隨時準備開槍射擊。
南宋軍隊當然知道火器營的厲害,沖到陣前,無需下令,當下人人收韁勒馬,止步不前。
死神就在眼前,再向前邁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地獄。
情勢危急。
殺,要面對火器營的連天炮火;退,要面對身后阿謠的五萬火槍軍。
二十萬人馬何去何從,需要做最后的抉擇。
“為了全家人能活命,還是犧牲自己吧!”胡煒暗暗打定主意,決心孤注一擲,放手一搏,拼個魚死網(wǎng)破。
“殺啊!”胡煒手持長矛,熱血上涌,縱馬沖鋒,率先沖刺。
這一刻,他義無反顧。
他威風凜凜跑了幾息工夫,忽然覺察出有些不對勁,耳邊傳來的,只有他胯下一匹戰(zhàn)馬在馳騁的馬蹄聲……“我擦,是不是我跑的太快了?怎么左右無一人跟隨?”
這就尷尬了。
胡煒大將軍,一人一騎對戰(zhàn)火器營,還有火器營身后的二十萬大軍,這氣概,這膽識,注定會載入史冊,一戰(zhàn)成名。
人類有史以來,還從來沒有過以一當十,不,以一當二十萬的記載。
這是人類首次。
胡煒的壯舉,創(chuàng)造了歷史。亦或者說,胡煒正在創(chuàng)造著歷史。
天竺人臨時指定的領(lǐng)軍之人,他何德何能指揮二十萬大軍?根本沒人愿意聽他指揮。
任由胡煒獨自在風中凌亂。
皇帝黃鳳仙,情知不能拖延下去了,若再遲疑不決,阿謠的火槍軍定會大開殺戒。她果斷拔出腰間的佩劍,高高舉起:“眾軍聽令!隨朕殺出一條血路,殺回老家去?!?p> “得令!”眾軍聞言可以回家,頓時來了精神,喊的震山響。
“殺!”黃鳳仙率先殺出,背后的將士潮水般涌來。
穆桂英見黃鳳仙沖到陣中,方揮動令旗,下達進攻命令:“射擊!”
火器營頓時開火,槍聲大作。
南宋大軍聽到槍聲,自知兇多吉少,個個雙目緊閉,俯身緊貼馬背,只管使勁催馬飛奔。
是死是活,就看造化了。
緊隨其后的火槍軍首領(lǐng)阿謠,摸摸胡須,很滿意道:“好戲開場了,只管欣賞他們自相殘殺,我們坐山觀虎斗便是。”
“哈哈哈!”
一切,盡在掌握。
阿謠、阿言兄弟二人相視而笑,好不得意。
阿謠忽聞探子來報:“大將軍,我軍后方突然出現(xiàn)一支千余人的援軍?!?p> 阿謠納悶,沉思道:“君王派援軍來,我怎么沒有事先得到消息?除非有一種可能:路過的或是手眼通天的大將軍,聞聽有功勞可賺,特意趕過來想分一杯羹,撈戰(zhàn)績的?!?p> “哼,詭計想得逞,與老子爭搶功勞,門都沒有?!卑⒅{憤然下令,“命人畫線為界,派重兵把手,阻斷來軍。任何人不得越過一步,違令者,直接開槍射殺,先斬后奏?!?p> “大將軍!”不大一會,探子又報,“援軍根本不聽招呼,不由分說舉槍便開火,我們攔截的人毫無防備,紛紛陣亡?!?p> 阿謠回頭,果然見后方塵土飛揚,他忙下令,繼續(xù)派人開戰(zhàn)。
南宋大軍策馬揚鞭,一股腦狂奔,卻并無一人一馬傷亡,火器營只是沖天開槍。
待南宋大軍疾馳而過,火槍軍眨眼而至,一場火槍與火槍的對決,一觸即發(fā),在所難免。
穆桂英正欲下令開火,忽見對方陣腳大亂,火槍軍后方槍聲響起。
機不可失。
穆桂英揮動令旗,下達進攻命令。
一時間,榴彈槍,榴彈炮呼嘯而至,暴雨般傾入敵軍陣地。
幾門紅衣大炮,也“轟隆隆”參與作戰(zhàn),前后夾擊,火槍軍陣腳大亂。
素未聞炮聲的天竺軍戰(zhàn)馬受驚,馬脖子使勁兒后仰,前蹄高抬,雙眼上翻,瞪得老大,驚慌嘶鳴著,還打著顫音。
隨即又是幾聲炮聲轟鳴,在陣中炸響,馬匹受驚失控,肆意四處逃散。
踩踏,又一次不可避免地上演了。
蕭天佐,楊延昭二人,則是一味命軍開槍,遇鬼殺鬼,遇神殺神,擋我之人,殺無赦。
殺瘋了。
趁亂,穆桂英命楊排風和楊延朗率紫霞軍二十萬騎兵出擊,殺向敵陣。
皇帝黃鳳仙,率軍到了火器營背后,眼看再無后顧之憂,便傳旨令大軍停步,后隊變前隊,殺個回馬槍,誅殺天竺火槍軍。
天竺五萬火槍軍,不消半個時辰,便被包了餃子,全軍覆沒,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火槍軍,煙消云散化為烏有。
紫霞軍奉命打掃戰(zhàn)場,趙楠命人臨時征用了那爛陀寺。
方丈室。
阿謠五花大綁,跪在趙楠面前。黃鳳仙、蕭天佐、楊延昭諸將,先后進來行禮。
鳳仙拱手道:“稟公子!按計劃,我本該繼續(xù)詐降,”她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阿謠,“無奈此賊太過陰險,用槍逼迫我軍參戰(zhàn),才不得已暴露身份?!?p> “事已至此,休要再提?!壁w楠擺擺手,夸贊道,“只是苦了蕭天佐、楊元帥二位?!?p> “不敢言苦!”蕭、楊齊刷刷回道。
“嗨!你二人裝傷病,以假亂真,幾乎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確實不易,可謂居功至偉?!?p> “鳳仙,你定然吃不慣天竺人的手抓飯吧?你屢次以身犯險,辛苦了,回頭我讓管家給你弄幾樣小吃,犒勞犒勞你,如何?”趙楠滿臉笑意道。
“為紫霞國大業(yè),鳳仙肝腦涂地,在所不惜!公子的好意,我一定笑納?!兵P仙拱手致謝,心里立時暖暖的,感覺吃點苦頭也是值得的。
“好,一言為定!”趙楠說完,又對穆桂英道,“穆統(tǒng)帥,即日起,恢復暴風的火器營統(tǒng)領(lǐng)身份,鳳仙、蕭天佐、楊延昭也都各自恢復先前的大將軍身份?!?p> “桂英得令!”
暴風等眾將謝過。
趙楠目視胡煒:“胡將軍,你可有話要講?”
“末將……末將無話可說。”胡煒支支吾吾,閃爍其詞道。
“胡將軍!”一旁的楊延昭,不客氣地對他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自作聰明了。自打朱仙鎮(zhèn)起兵,公子就猜到了你的底細,令我暗中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起初,我還不信,只到你竭力慫恿南宋皇帝陛下出逃投誠,我才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當然,公子也正是利用了你的身份,周瑜打黃蓋這一出“苦肉計”才得以順利實施。”
胡煒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什么?早在朱仙鎮(zhèn),趙楠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不會吧?
黃鳳仙冷哼道:“胡煒,你也不想想,我二十萬大軍,僅憑你三言兩語就會跟著你的思路走?你也太過自信了吧?”
胡煒辯解道:“我不過是替楊元帥鳴不平,想替楊元帥討回公道。不料火器營出動,要包圍捉拿皇帝陛下,當時形勢逼人,怪我口不擇言,胡亂說了幾句。并無一點挑拔之心,還請陛下明察?!?p> “胡將軍好口才!”穆桂英笑道,“我故作慢騰騰之狀下令出兵,就是故意營造一種緊張氣氛,讓鳳仙無暇思考,匆忙做出不智之舉。隨后,火器營開槍,更是為配合你表演,做足了前戲,二十萬大軍倉惶中,盲目出逃。至此,全盤計劃嚴絲合縫,毫無破綻。”
趙楠喝完一杯黃芩茶,他兀自把玩著空茶盞,似笑非笑,時而斜覷胡煒。
他的身上,既有一種透著靈氣與儒雅的斯文氣質(zhì),也不乏剛毅與驍勇的神色,在光線的照射下,他恍如一尊戰(zhàn)神。
“胡煒!紫霞國幾十萬人馬陪著你玩,你難道還沒有玩夠嗎?”趙楠云淡風輕道,“你的家人,天竺人能控制,難道本公子就做不到嗎?”
觸及胡煒的軟肋,他頓時心涼半截,但礙于目前趙楠并沒有證據(jù),能證明他是奸細,于是他企圖做最后的掙扎:“回公子話,末將的家人,一直都居住在窮鄉(xiāng)僻壤的老家,何來的被人控制一說?”
“既然你仍不死心,那我索性就讓你明白明白?!壁w楠放下茶盞,起身走到胡煒身邊,道,“免得日后,有人說本公子患有臆想猜忌之癥,顛倒黑白,混淆視聽,迫害胡將軍。壞了我的名聲?!?p> “你曾經(jīng)是一個精忠報國之臣,楊老令公嘔心推薦,你才得到重用,到了韓王府負責護衛(wèi)趙恒的安全?!壁w楠走了幾步,緩緩開言,娓娓道來。
“當初,韓王府勾結(jié)域外勢力,李沆和王旦皆參與其中,都被一一拔除。”趙楠度步,走到胡煒身邊,手指著他的鼻尖道,“唯有你這個韓王府衛(wèi)率,置身事外。這不得不令我起疑,李沆他們行悖逆之事,闔府變節(jié),是如何繞過你這個王府執(zhí)掌兵權(quán)之人的?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后來,在朱仙鎮(zhèn),我與你談笑風生間,順便問了一下你家里人的情況,你還記得吧?”
“末將記得。”胡煒如實答道,“當時你說,如果末將家里有困難,可以把家人遷入朱仙鎮(zhèn),那里有最好的書院和環(huán)境,可解子女后顧之憂?!?p> “嗯。的確如此。”趙楠接過話題道,“你回話父母早亡,家中唯有娘子和尚未成年的一子一女三人。娘子在鄉(xiāng)下土生土長,故土難離,目前還沒有搬遷的打算。”
“確系如此!”胡煒拱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