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徐達(dá)：找錢，問康王
“臣覺得，如果丈量天下完成，則其功在千秋，可其實(shí)在勞師動眾，所耗人力、無力無計其數(shù)?！?p> “目前大明，恐承受不住。”
劉伯溫微微躬身道。
——非常中肯的答案。
從劉伯溫的答案中，朱元璋就能感受到，他最起碼對丈量天下這件事沒有抵觸。
不像是其余臣子。
多多少少考慮自身背后的氏族。
也對。
身為浙東集團(tuán)的首要重臣，這位劉伯溫先生都不管浙東集團(tuán)。
由此引得浙東集團(tuán)敵視。
他根本就沒有結(jié)黨、謀氏的念頭。
“唉?！?p> 朱元璋長嘆一口氣。
丈量天下的好處，自然無需再言，其難度之高，令人為之扼腕嘆息。
大明各處沒有災(zāi)害；對北元戰(zhàn)爭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又是他這位能力壓朝野的皇帝在位。
天時、地利、人和都已經(jīng)齊備。
卻因無錢，而讓丈量天下之時胎死腹中？
“陛下，要我說，干脆讓群臣交錢，湊齊丈量天下所需費(fèi)用，或者讓各個藩王負(fù)責(zé)自己地界，這樣消耗不就夠了么？”
五大三粗的藍(lán)玉給出答案。
朱元璋都沒有回答。
不能把氏族逼死，否則各處起兵，國本將會遭到動搖。
至于讓藩王負(fù)責(zé)丈量各自地界？
別吧。
這太愚蠢了。
不提藩王可能自己舞弊，就算全部藩王忠心，可是讓藩王們和氏族勾心斗角？
朱元璋真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兒子。
而是那些氏族，在影響根本的政令面前，必定會傾盡全力來反抗。
估計只有幾位藩王，能完成任務(wù)。
還是無法丈量天下。
不如直接由朝廷下令，錦衣衛(wèi)配合親王督辦，這樣才能讓進(jìn)度有效推進(jìn)。
最終丈量的結(jié)果，也更加可信。
“你們呢？”
朱元璋看向徐達(dá)和劉伯溫，出聲詢問道。
叫他們來。
就是來詢問如何湊夠錢款，或者找到一個丈量天下的可靠方案。
“……”
劉伯溫沉默的搖了搖頭，非徭役能解決問題，但徭役的話……
還是不行。
丈量天下本身就涉及收繳人民土地。
雖然最后還是將土地還于人民，而且解釋清楚之后，人民會知道這政令是針對士族門閥。
肯定會得到支持。
可如果在大明進(jìn)行徭役，那政令的味道就徹底變了。
不徭役。
就得花錢，沒有錢，那就沒辦法進(jìn)行；就算是劉伯溫，也不能無米之炊。
“陛下，我倒有一個想法?！?p> 徐達(dá)突然說道。
“快說！”
朱元璋大喜過望，徐達(dá)并非藍(lán)玉，他能開口的建議，那必然有一定可行性。
劉伯溫微微凹陷的眼眸也是微微一挑，對于徐達(dá)接下來的話頗有幾分好奇。
“陛下，何不去康王殿下那尋求一下解決辦法？”
徐達(dá)并沒有給出答案。
但又好像給出了答案。
“對，康王殿下或許有辦法！”
藍(lán)玉也是猛地一拍大腿。
朱元璋若有所思。
劉伯溫則是徹底愣神，因蒼老而睜不大的眼睛，都微微瞪了瞪。
丈量天下沒錢的問題……
去找康王尋求解決方案？
怎么聽都覺得離譜。
在劉伯溫的印象中，康王不過是一個不太出名的小藩王，以至于無法說出朱成到底是朱元璋第幾個兒子。
這么難以解決的問題。
去問康王？
藍(lán)玉還一臉恍然大悟，朱元璋還一臉沉思？
“臣可能有些年紀(jì)大了。”
劉伯溫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年歲已高，連他們說的話都聽不明白了。
“呵呵，伯溫啊，咱這十三皇兒可了不起啦，丈量天下、稅收改革，都是咱十三皇兒提出的觀點(diǎn)?！?p> 朱元璋得意的炫耀。
將朱成的王朝周期論、引申出的丈量天下、稅收改革，一股腦的告訴劉伯溫。
——像是個炫耀寶貝的老小孩。
聽完朱元璋的話。
劉伯溫愣在原地好一會，手太過用力，薅下好幾根花白的胡須都沒注意。
半晌后，劉伯溫才驚嘆道。
“康王大才，我不如康王?！?p> “是吧，咱的好皇兒。”
朱元璋滿心歡喜。
雖然只有九個字評價，但也要看給出評價的是誰，如果藍(lán)玉說朱成之才在他之上。
朱元璋反倒是覺得，藍(lán)玉在給他自己臉上貼金。
可是現(xiàn)在。
評價的人可是劉伯溫，在朱元璋心目中，大明唯二最有才華的人之一！
還有一人，是李善長。
李善長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哦不，他沒有鄉(xiāng)可歸，是在應(yīng)天的李府養(yǎng)老。
已經(jīng)不過問朝事。
“那小兔崽子，倒是能解決沒錢的問題?！?p> 朱元璋突然伸手握向黃龍腰帶，之前打朱棣的手感不錯。
啥時候能抽一頓朱成，也是老朱的愿望了。
“劉基，你不知道吧，浙東那片地界，已經(jīng)有半數(shù)土地，全部都落入康王手中?！?p> “他目前就算不是大明最有錢的人，也差之不多。”
朱元璋咬緊牙關(guān)，聲音好像從牙縫中擠出來。
他爹窮的叮當(dāng)亂響，兒子接近大明首富，這特么上哪說理去？？
“這么……有才華。”
劉基聽到朱成的‘豐功偉績’，臉上的皺紋動了動，都不知道怎么評價了。
“也比不上劉基你?！?p> 朱元璋擺了擺手。
“我兒朱成曾預(yù)言，三晉之地會發(fā)生一場旱災(zāi)，說是卜算而來，所以我才讓你也算上一番，想來也是朱成算錯了?！?p> “嗯。”
劉伯溫心中涌現(xiàn)出一抹遲疑，三晉之地有旱災(zāi)，是朱成說的？
可他夜觀天象，真的沒有災(zāi)害征兆……
今晚回去再看看。
“劉基，我三人休息一番，將要去康王府，你去不去？”
朱元璋問詢道。
劉基年紀(jì)太大，朱元璋也只能詢問他。
“臣身體抱恙，如果現(xiàn)在去，尚可同行，等下可能要早歇息，請陛下恕臣之?！?p> 劉伯溫一躬到底。
“那就算了，有機(jī)會再說，我三人昨晚都沒睡，精神有欠。”
朱元璋有些惋惜。
老朱真心期待，劉伯溫和朱成見面的場景，不過劉伯溫的身體，也不是隨便能折騰。
劉伯溫離開。
朱元璋三人，在宮里睡了一小會，下午的時候，啟程前往康王府。
……
康王府。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原本清冷的康王府，變得有些熱鬧。
之前來的幾次，除了茉莉和百合。
很少見到其余仆役。
但是現(xiàn)在的康王府，丫鬟、傭人的數(shù)量明顯增多，一個個忙忙碌碌，似乎在準(zhǔn)備什么。
在一位傭人的引路下。
朱元璋三人來到康王府后院，朱成正在研究土豆，倒也不妨礙和三人見面。
“你們怎么又來了？”
朱成有些嫌棄。
這幾個老頭子，天天不務(wù)正業(yè)，商賈不知道賺錢，對天下大事那么敏感。
——遲早破產(chǎn)??！
“呵呵，這不是有些事嘛?！?p> 朱元璋搓了搓手。
他這大明天子，也有被人嫌棄的那天啊，可偏偏老朱還沒辦法。
“康王殿下，你這府上比起以前熱鬧許多，是不是有什么是？”
老朱頗為好奇。
康王不擺爛啦？
“不告訴你們?！?p> 朱成咧嘴一笑。
“切。”
老朱微微翻起白眼。
不告訴就不告訴吧，反正有錦衣衛(wèi)，有啥動作能逃得出他眼睛？
“今天啥事？”
朱成一邊動手刨土，一邊背對著朱元璋三人說話，完全沒有身為親王的高貴和扭捏，讓朱元璋頗為欣喜。
“掙錢吶，我想問問康王殿下，怎么樣能掙錢，掙大錢?。 ?p> 朱元璋由衷的說道。
聽到朱元璋的話，朱成刨土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一臉震撼的看著老朱。
“怎么了嗎？”
老朱有些心虛，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暴露了。
隨后轉(zhuǎn)念一想。
如果暴露了，那應(yīng)該是朱成心虛才對！
“老趙！”
朱成三步并做兩步，抓起朱元璋的手，臉色浮現(xiàn)欣慰的表情。
“你終于想起來，你是個商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