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何其幸運
“小姐！您竟然真的會醫(yī)術(shù)！而且還那么厲害!您什么時候?qū)W會的醫(yī)術(shù)啊！奴婢竟然都不知道！”
月白是個跳脫性子，剛一出濟世堂大門，就挽著阮青胳膊在她耳邊激動的連聲驚嘆。
阮青隔著帷帽溺她一眼，拍掉月白的手“你穩(wěn)重些，像什么樣子！”
“哦，可是小姐你今天真的很厲害嘛，您到底什么時候會了這么厲害的醫(yī)術(shù)...”
月白立馬規(guī)矩，但是激動和好奇依然不減。
“呵，你當(dāng)我平日里看的書都是白看了嗎？”
“咱們將軍府雖不是文官府邸，但藏書樓的好書卻是出了名的，這幾年我窩在府里，足夠我自學(xué)成才了?！?p> 這一世阮青還沒遇到師父，當(dāng)然不能報出師父大名。
但是她也不算亂說，自從她患上反復(fù)發(fā)作的風(fēng)疹就不怎么出門了，這是滿京城都知道的，都說久病成醫(yī)，她說自己自學(xué)成才也沒人會懷疑。
“小姐，要奴婢說，您就該多出來走走，往日您總悶在府里，性子都不好了。今日您出府，就治好了那么厲害的病，那可是瘧疾誒！”
月白繼續(xù)在阮青耳邊絮絮叨叨，阮青的腳步卻是忽然一頓，剛才她與月白說話時倒是沒注意，現(xiàn)在卻感受到一個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似是探究。
于是她微微抬頭，隔著帷帽紗簾向那處看去，目光回轉(zhuǎn)間，視線還沒對上，那人卻是輕輕的將視線移開了。
眼前白紗遮擋，阮青只隱約看見對面茶樓二層包廂的窗邊，一個閑適身影冷清淡然，孤松一般。
是他。
阮青一怔，呼吸也跟著頓了一瞬，她只覺得一股酸澀瞬間涌向心頭，有什么情緒充斥的她胸腔隱隱作痛。
這個人她何其熟悉，又何其陌生。
遲彧...
上一世的交鋒和結(jié)局歷歷在目，現(xiàn)在再看見他就那樣隨意完好的坐在窗邊，讓她一瞬間情緒萬千...
難過，愧疚，悔恨，慶幸...
阮青也沒想到，這一世她會這么快就遇到他。
“小姐？”月白見阮青停步愣神，不由得側(cè)頭輕喚。
“無事，就是想起咱們的馬車去送小殷兄妹了，你且去附近叫輛馬車，咱們好回府?！?p> 阮青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收回視線吩咐月白。
“哦對！那小姐在這里稍等，奴婢這就去叫馬車！”月白應(yīng)下，趕緊去辦了。
阮青見月白跑走，在原地站了片刻，徑直朝對面茶樓走去。
坐在窗邊飲茶的遲彧眼神余光掃見阮青的動作，送到嘴邊的茶盞頓住。
“主子，她好像朝這里來了?！憋@然，遲彧身后的子壹也看到了。
遲彧沒有回答，手腕一揚，將茶盞里茶水飲凈，空茶盞接觸桌面，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子壹連忙上前，再幫遲彧續(xù)上一杯，遲彧卻是沒動，修長如竹的手指輕敲著桌面。
一下，兩下，三下...
咚咚咚，扣門聲從門外響起。
“主子？”子壹眸光微動，垂首請示。
“去看看?！?p> 子壹得令上前去開門，門外站著的卻是茗香樓掌柜，只見他滿臉堆笑，目不斜視，弓著身子雙手捧上一封信箋。
“公子，剛樓下一位戴著帷帽的姑娘，寫了信箋讓小的送上來?！?p> “可有什么話語交代？”子壹伸手接過信箋，放在鼻下輕嗅，除了墨香并無異味。
“沒有，那姑娘說，屋中貴人看了自然明白。”
“好，你且退下吧?！?p> 子壹打發(fā)了掌柜，拿著信箋捧到遲彧面前“主子，無毒。”
遲彧沒有伸手去接，他側(cè)頭望向窗外，窗外長街熱鬧，一輛馬車緩緩?fù)Ｔ跐捞瞄T口，一個小丫頭站在門口焦急張望，沒一會眼睛一亮，向茶樓這邊迎來。
一身素衣頭戴帷帽的纖細(xì)身影下一刻出現(xiàn)在視線里，小丫頭笑著迎過去，接了那女子手中的兩盒茶葉，一起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車夫揮鞭，馬車向城外方向行去。
“主子，要跟去嗎？”
“不用?！?p> 遲彧收回視線，伸手接過子壹手中的信箋緩緩打開。
“藥方？”
子壹詫異，遲彧也輕輕挑了眉頭，手中信箋上筆墨尤潤，還散發(fā)著陣陣墨香，那一筆一劃瀟灑飄逸，書寫的正是一紙藥方。
“主子，她恐怕是認(rèn)出了你的身份?！?p> “在這寧南，還未入冬已是狐裘加身，滿京城也只我一人，她認(rèn)出我，不奇怪?！边t彧將信箋放在桌上，說的平淡。
“先前主子讓屬下去查那馬車，那馬車確實是將軍府的無疑，還有那病的嚴(yán)重的少年，屬下也是親眼看見她醫(yī)好的，用的法子...很獨到。”子壹目光停在桌上的藥方上。
主子寒疾多年，皇上為主子尋遍名醫(yī)也根治不了，若這方子真能治好主子的寒疾...
“主子，這藥方...”
“先收著吧，你去打聽一下，將軍府最近可有請到什么名醫(yī)?！?p> “是，阮將軍嫡女常年疹疾，將軍府也沒少在江湖上尋訪名醫(yī)。那些真正的能人異士，大多性格怪異難以捉摸，不愿沾染朝廷。將軍府能請到宮里請不到的人也是正常。只是那人主動送來藥方，不知是不是識破了主子身份，趁機接近另有目的?！?p> “你多留意將軍府動向即可，她若有目的，定會再有動作?！?p> 遲彧依然保持側(cè)頭望著窗外的姿勢，悠然的倚著軟坐，面上神色淡淡，似乎對這話題，對自己的病癥，都沒多少興趣。
“是。”子壹應(yīng)聲，小心的將桌上的藥方妥善收好，默默退到一旁不在言語。
馬車?yán)?，月白一臉不解“小姐，為什么要去城門方向繞一圈??？咱們不是回府嗎？”
“今日咱們在濟世堂出了風(fēng)頭，京城人多嘴雜，直接回府恐怕會惹來麻煩，還是迂回點吧?！?p> 阮青摘了帷帽，輕輕掀開馬車窗簾一角往外看去。時間雖已是下晌，但許多商隊趕著關(guān)城門前出城，于是街上依然熱鬧著。
這車夫也是機靈的，讓馬車混在人流中，沒一會就拐進(jìn)一個岔路，往將軍府方向行去。
阮青看著人群熙攘，想著遲彧該是已經(jīng)看到了那方子，她本想等藥材湊齊配了藥丸后找機會給他，沒想到提前遇到，就先寫一副溫和點的方子給他，至少讓他病發(fā)時減輕幾分痛苦。
沒一會兒，馬車停在了將軍府門口，阮青依然戴好了帷帽才下車進(jìn)府。
“我們?nèi)ツ赣H院子里，你去囑咐廚房一聲，晚飯在母親院里用。”阮青吩咐月白一聲，往她娘的院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