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鯰魚

　　陽光從明亮的窗戶外直射了進來，昂熱掛斷了電話，靠在椅背上無聲地呼出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不在其它地方，就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只不過剛剛在與對面的中年人談話沒有觀看到校園的攝像頭畫面。

　　“愷撒和楚子航又在學校里鬧出事端了？”桌子對面的中年人開口問道，“自從他們兩個入學，‘自由一日’的聲勢越來越大，維修費用越來越高，或許是時候控制一下了?！?p>　　“他們確實都是天才，天才們都喜歡放浪形骸的生活方式，但是卡塞爾學院培養(yǎng)的應該是紀律嚴明的軍人，而不是不聽管束的浪子。”

　　“我是故意給他們空間的，他們這種程度我甚至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p>　　“十年之前，卡塞爾還是一座紀律嚴明的軍事堡壘。但是，曼斯，你還記得十年前那場挫敗嗎？”

　　“當然記得，”中年人點了點頭，“沒有人會忘記那天，在遙遠的格陵蘭冰海，一隊極其優(yōu)秀的孩子們被永遠留在了那里，只有一名老師和一名學生僥幸逃了出來?！?p>　　“沒錯，訓練有素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這說明，我的教育方針可能出現(xiàn)了問題，很大的問題。”

　　“也許與龍族之間的戰(zhàn)爭，我們需要的不是軍隊，而是天才。真正的天才，絕頂?shù)奶觳牛he One！”昂熱穿插了一句英語。

　　“他應該像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爾一樣，成為一個連龍王也不得不畏懼的屠龍者！”

　　“可是，校長，您不就是這樣的天才嗎？”曼斯下意識的使用了敬語，“在您的帶領下，楚子航和愷撒這樣的學生完全可以成為兩把利刃?！?p>　　“我已經老了，曼斯，終究有一天我會死的。時至今日，我們甚至還沒有殺死任何一位龍王，等我走了，學院要由誰來帶領呢？”

　　“校長，您難道有了什么預感......”曼斯的臉上籠上了一絲陰霾，“您現(xiàn)在就像是中國京劇里往背后插旗的將軍。”

　　“別想太多了?！卑簾嵝α诵Γ岸嗵澚宋业难造`，我的身體現(xiàn)在還好得很，不親手殺死幾位龍王我是不會離開的?！?p>　　“好吧。楚子航和愷撒確實都是前所未有的天才，校長您看好他們可以理解。不過那兩名新生，您也覺得他們會成為‘The One’嗎？”曼斯皺起了眉頭。

　　“我想你真正質疑的是路明非吧？”昂熱微笑，“覺得他太平凡了是嗎？”

　　“完全看不到過人的地方?？墒悄阉u定為了‘S’級。我故意將CC1000次列車接他們的時間延后了，來延長對路明非的觀察期，可是他的表現(xiàn)，很平庸。”

　　“不過那位異界人伊凡的反應倒是讓我相信了您的話，可能這個世上確實存在著其他的世界?！?p>　　“這是諾瑪剛剛傳來的‘自由一日’的影像，”昂熱將一個平板電腦推向了對面的曼斯，“相信你看了之后會對路明非的看法有些改觀。”

　　曼斯拖動著平板電腦上的進度條看了一會，“雖然他的槍法很準，但是看起來身體素質還是很差，完全不像是一個‘S’級應有的表現(xiàn)?！?p>　　“不過能夠鼓起勇氣對愷撒出槍，這個新生確實在短短的時間里成長了許多，是什么給了他這個契機呢？”

　　“說出來你不要太吃驚，我對路明非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不過我把他評為‘S’級是有原因的，但是現(xiàn)在還無法告訴你。”昂熱開口道。

　　“他可能是個我們期待的天才，也可能根本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p>　　“不過看他今天的表現(xiàn)，還是有成為一個天才的潛質的?！?p>　　曼斯點了點頭，“我對他也有了一點信心了?！?p>　　“這位異界旅客的表現(xiàn)倒是非常亮眼啊，居然擊敗了楚子航。”曼斯放大了平板電腦的畫面，正中心是穿著墨綠色校服的伊凡的身影。

　　“校長您說他是個，狩魔獵人？狩魔獵人要比我們這些混血種更強嗎？”

　　“只從伊凡一個個體我想我并不能做出狩魔獵人比混血種要強的判斷，不過對于伊凡這個人來說，他確實要比許多的混血種強。確切地說，是比大部分混血種都要強?！?p>　　“校長您也看好他成為那個‘The One’嗎？”

　　“不，我并不看好。”

　　“他是一個異界人，很難理解我們這里人族與龍族之間的關系。在他們那里，與其他種族和生物共存是非常正常的。聽他說，他們的大陸里還有矮人、精靈這種非人種族的存在；而在我們這，兩個種族間是赤裸裸的仇恨，我們和龍族，只能留下一個。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那您為什么要把他招收進學院呢？”

　　“那是因為他是一個變數(shù)?！卑簾崤e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你聽說過‘鯰魚效應’嗎？”

　　“我好像聽過?！甭谷粲兴?，“是那個挪威人的故事嗎？”

　　“挪威人喜歡吃沙丁魚，尤其是活魚。所以在市場上活魚價格比死魚要高許多。但是出海打撈的沙丁魚經過長途運輸總是難逃窒息而死的命運?！?p>　　“有人想到在裝沙丁魚的魚槽里放入一條以沙丁魚為食的鯰魚，沙丁魚見到鯰魚就會四處躲避，這樣缺氧的問題就得到解決了，漁夫就能將大部分沙丁魚活蹦亂跳的運回漁港?！?p>　　“沒錯，就是這個故事?！卑簾嵝α诵?，“不過這個故事漏洞百出，是二十世紀末期一個日本人編造的?！?p>　　“我也這么想過，”曼斯點了點頭，“首先，北大西洋里根本就沒有鯰魚，咸水鯰魚也沒有。其次，在沙丁魚堆里放進鯰魚讓它們運動，只會更快速的消耗水中的氧氣，迫使它們更快的死去。這聽起來就像是無良企業(yè)家想要壓榨員工而編造出來的荒謬故事。”

　　“是的，但是有一點他編的沒錯，那就是在小魚群里放入一條鯰魚確實會讓他們躁動起來。”

　　“校長您認為伊凡就是那只鯰魚？”

　　“嗯，從他的舉止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戰(zhàn)士，優(yōu)秀的戰(zhàn)士。卡塞爾的學生們在溫室里成長的太久了，打打死侍和失控的混血種根本就無法讓他們變成真正的強者?！?p>　　“從路明非的表現(xiàn)來看，他確實讓我可愛的學生們發(fā)生了一些改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