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兩日,一所空間不大卻裝修秀雅的茶坊中,到處擺放著鮮花瓶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撲鼻的花香!
趙盼兒和宋引章,孫三娘三人坐在二樓雅間中翻看著各種設計圖,賬單。趙盼兒嘆氣道:
“還沒開張呢,錢就花出去一大半了”這里面可是包含著趙盼兒和孫三娘多年積蓄,還有宋引章的嫁妝。
“沒事兒,東西都準備齊全了,等會兒開張后就能掙錢了!管家昨日都找人幫我們打好廣告了呢”孫三娘無所謂的自信道。
原來趙盼兒三人在將軍府上無聊想找點事干,結果管家什么也不讓她們干,最后她們實在不好意思在府上無所事事,就打算在東京開一家茶坊,干起了老本行。
管家哪里敢讓她們受累,勸說無果后就想幫忙,也被趙盼兒拒絕了,最后沒辦法就同意管家?guī)兔φ胰舜驈V告。
說著三人便下樓開門營業(yè)了,三人在門口站著沒多久,客人就陸陸續(xù)續(xù)地進來了,看來管家的廣告沒白打,趙盼兒和孫三娘連忙招呼客人準備吃食去了。
沒多久,就有一個肥胖的女人闖進廚房雙手叉腰大聲喊道:“外面那盤鮮花團子是誰做?”。
孫三娘見來人不善倒也不懼,硬氣道“是我做的,怎么了”
“哎呀終于找到正主了,你做的團子實在太太太好吃了,再給我做兩盤吧!”肥胖女人高興抓著孫三娘哀求說道。
“?。?!好好,我馬上就做!”這女人確實把孫三娘搞懵了。這時看到宋引章跑到廚房有些奇怪:
“引章,你來這干嘛呀”
“盼兒姐那里我?guī)筒簧鲜裁疵?,所以我來廚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宋引章小聲說著。
孫三娘看到宋引章這模樣也是有些好笑“那你也別在灶房里面杵著,這里多熱啊”
“就是,這里邊啊都是做飯家伙什兒,煙熏火燎的,可別熏壞了你這朵玫瑰花兒”胖女人接口說道。
“沒事兒,我可以幫忙”宋引章有些自信。
“這里你也幫不上什么忙,你出去轉轉透透氣,快去吧”孫三娘聽后又笑了一下,說完便轉身繼續(xù)忙活了。
宋引章小嘴兒微撅有些失望郁悶,抱著琵琶走出茶鋪想找個地方奏樂散去心中煩悶,腦海情不自禁的浮起方暮身影“方公子,我也想幫忙,可我能做些什么呢。你是皇城大將軍,要是你能幫我發(fā)句話,也能幫我脫了樂籍,要是這樣的話,不管你讓我做什么都愿意”
想著之前華亭縣的一幕幕,宋引章臉色微紅,漣漪不停。
這時幾聲帶著興奮的吶喊打斷了思春中的宋引章:
“花魁來啦!花魁來啦!快來看了”宋引章身邊的路人聽后紛紛往前涌去,她也好奇的往前走去。
“誒喲,這不是教坊班頭兒張好好嗎,這可是咱東京城最有名的花魁娘子,誰不知道,她唱的曲兒,那像仙樂一樣,我等尋常人想要聽她的曲,得話一貫錢等上半個月呢”
“今兒個啊,八大王整壽,教坊奉旨在衙南樓歌舞百戲,張娘子唱了一首雁聲,官家不但賞了她一身彩衣,還許她巡游御街,瞧瞧兒,多漂亮~”
“你看她頭上的釵子,可是官家賞賜的,上百貫置辦不下來”
宋引章聽到身邊百姓說的話好奇無比,看著張好好騎在馬上,眾多侍女仆從圍繞,前面還有侍女在撒花,樂籍歌伎居然這么風光!
“你看看給她牽馬的是誰,柳九官人,天下最會寫曲子詞柳九官人,他居然肯為張好好牽馬”
“可不是嘛”
宋引章昂首伸眉的看著風光亮麗的花魁娘子艷羨不已,自然而然的隨著眾人跟著張好好。
而花魁娘子張好好也沒管眾人圍觀追隨,心里想的卻是那日在樂坊和方暮交談的情景:
“詩歌乃是大雅之事,怎么上不了大雅之堂。貶低瞧不起大雅之事的人,才是低賤之流!”
“張娘子多笑笑才好,美好的事物應該綻放出來”
“你會因為這首歌鼎立花魁之中,成為樂歌大家的”
上次一面后許久未見了,聽說方將軍在江南那邊破了大案,應該也快回京城了吧,不知道找什么理由見一面才好,張好好嘆息一聲,
美目隨意一瞥就看到一個身穿素色彩衣,頭上點綴著幾朵桃花珠子,面如銀盤眉眼彎彎,手里還抱著用繡花布頭包裹的琵琶,心里也是一驚嘆,好一個婉約如花的娘子!
隨即衣衫飄揚的漫步到宋引章跟前,手里搖著刺花紈扇:
“我見猶憐,美若天仙”
宋引章有些害羞,但美目還是明亮的看著眼前華麗閃耀的張好好。
“見你手拿琵琶,可否與我共奏一曲兒”
宋引章聽后自然愿意,連忙輕點螓首,隨后兩人便來到御街汴河一個亭臺之中。
“真好聽啊,不愧是東京花魁娘子!”
“那彈琵琶的娘子是何人,猶如仙樂啊”
圍觀的人紛紛說道,贊不絕口,路過的人也是聞聲而來,不一會兒,橋梁上,河邊上都站滿了人,河中也有些許船只停留聆聽。
不一會兒,曲畢。宋引章與張好好相視一笑,第一次合奏兩人竟然無比契合,有股惺惺相惜之意!
“好!”閉眼聆聽的眾人紛紛拍手叫好!
“我素來自傲,以為自己的歌喉已是天下一絕,沒想到和妹妹的琵琶比起來,倒是遠遠不如”張好好有些慚愧。
“我不過就是江南鄉(xiāng)下來的土丫頭,哪能及得上你的十分之一呀。我在御街上見到你,那風光,那氣度,簡直跟神仙一樣”
宋引章想起剛才張好好那風光的模樣,羨艷不已。
“哪里哪里,妹妹才色俱佳,才是生平少見的美人兒,你要是進入樂坊,我這花魁魁首怕是不???p> 還好方暮沒聽到,不然指不定吐槽一下,你們兩人就繼續(xù)商業(yè)互吹吧。
張好好看到宋引章聽到樂坊后有些皺眉,不禁說道:
“我怎么感覺提到樂營教坊,你就一副嫌棄抬不起頭的樣子”
“可樂籍畢竟是賤籍啊”一直想脫離賤籍的宋引章肯定是嫌棄樂籍這個身份的。
張好好看著宋引章這模樣有些好笑,自己當初好像也是這個樣子,自從那天聽了方暮的話后,自己又重新自信起來。
“賤籍怎么了,平日不愁吃喝,文人墨客們捧著,高官貴爵們敬著,又不需要像平常那些市集歌伎那樣賣身媚俗,也不用像閨閣千金那樣處處拘束。整天穿金戴銀,呼奴攜婢這又不好的?!?p> “我今年才二十三歲,就已經被官家和娘娘夸了兩回呢”
“單論籍冊,我們確實不是良民,但是我們又賤在哪里呢?以色示人才叫賤,我們靠本事吃飯,活得堂堂正正,正大光明!”
宋引章聽完張好好這番話,心中豁然開朗,之前的憂郁煩惱一掃而空!隨后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就分開了。
夜晚。
“引章你怎么了,出去一趟回來后就跟丟了魂似兒的”幾人坐在一起吃飯時趙盼兒看到宋引章的發(fā)呆的樣子有些擔心。
“我不是丟了魂,而是找著魂了,我平生頭一回知道,原來在東京,身為樂籍,并不低賤,只要靠自己本事,也能獲得官家士人的尊重”
“盼兒姐,東京真是個好地方,我想去樂坊碰碰運氣,看下能不能進入東京樂坊”找到人生價值的宋引章十分高興,也在這時才露出以往沒有的活潑可愛。
“這件事恐怕要杭州樂營那邊同意才行,不然東京這邊樂坊不會要你的”趙盼兒理智的說著其中困難之處。
“啊,那怎么辦?。俊眲偞_定人生目標的宋引章有點慌,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等方公子回來再說吧”好幾天沒見到方暮的趙盼兒甚是想念,忙的時候還好,閑下來滿腦都是方暮的身影。
“恩恩!那盼兒姐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找歐陽旭啊”想到方暮肯定能解決這事的宋引章懸起的心又放了下來,又問起趙盼兒。
“已經計劃好了,明天找?guī)讉€人去歐陽旭的舍院大鬧,然后當著眾人的面提出休夫,不管官府同不同意,歐陽旭的名聲也會臭的”
趙盼兒本想直接去府衙提出休夫,但是想到華亭縣的縣衙那般處理姿態(tài),便打算換種方式。
“一定不能輕易放過歐陽旭這混蛋,養(yǎng)了三年的白眼狼!”孫三娘想到歐陽旭就怒氣滿滿。
趙盼兒看到孫三娘這模樣頓時失笑,宋引章看著兩人也跟著傻笑。
次日清晨,歐陽旭舍院。
“有借無還,天理難安!忘恩負義,無情之徒!”
“有借無還,天理難安!忘恩負義,無情之徒!”
幾個嘍啰敲著鼓鑼重復喊著,時不時孫三娘也喊一下“歐陽旭,你趕緊出來!”
隨著喊的時間越來越長,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而舍院里面的歐陽旭既慌亂又憤怒,從高府回來后就想辦法怎么修復和趙盼兒的關系,結果今天早上趙盼兒就帶人過來大鬧,要是繼續(xù)下去我就在東京臭名遠揚了,這要是讓官家知道,恐怕官位不保,好不容易考上探花郎,當上八品官,不能讓趙盼兒就此攪合了!
此時德叔陰險的說道“要不老奴找人把他們趕出京城?”
歐陽旭聽到后眼睛一亮,把他們趕出東京不就好了!就連忙讓德叔偷偷出去找人。
不一會兒,德叔就帶著一群人走到眾人面前,看穿著像是差役。
“那女人就是首犯,就是她!”德叔站在那群人頭領旁邊指著趙盼兒說道。
“把她們抓起來!”那個頭領二話不說直接讓抓人,那幾個小嘍啰見狀頭也不回的跑了。
隨后三人就被抓了起來,趙盼兒眼神堅毅不卑不亢的問著那個頭領:
“你是哪兒的上官,我們只是正常催債,不知道犯了哪條王法?”
“勞資是城東廂的廂吏,這片地界凡事偷竊強盜,逃隱戶籍之事,都由勞資說了算!”
“你們說歐陽公子欠了你們的錢,可有借據啊?”那個廂吏張狂妄行的說道。
趙盼兒此時不知道歐陽旭已經是著作侍郎八品官了,所以歐陽旭能叫來廂吏是她沒想到的事情,此時來不及得她多想:
“有,但是我沒帶在身上,她們兩個就是證人”
“對!我們兩個就是證人”宋引章和孫三娘連忙說道。
“無憑無據,光憑兩張嘴啊?你們是哪里人,從哪里來的?”廂吏雖然是歐陽旭找來的人,為了以防惹到不該惹的人,打算多問一下。
“錢塘來的”趙盼兒回答道。
“錢塘來的?可有錢塘縣出具的憑由?沒有憑由就是流民,知不知道?私進東京可是大罪!”廂吏聽到是錢塘偏遠農村來的,頓時放心了。
“她們都是些青樓賣笑的賤婦,專門到東京訛人來了!”這時德叔趕忙補說,趙盼兒曾是樂籍,宋引章現在還是樂籍,所以德叔拿這個說事兒。
“你嘴還是那么賤呢?!”孫三娘生氣的掙脫跑過去想打德叔,結果被廂吏一巴掌扇倒在地,趙盼兒見狀上去幫忙,痛聲也被扇倒在地上。
“盼兒姐!”宋引章急忙過去扶趙盼兒,一臉擔心之色又帶著驚慌。
“不老實是吧!給我打!”廂吏大聲讓手下上去圍打。
“我看誰敢!”
聽到聲的廂吏等人紛紛停下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見一個身穿銀白色刺繡錦服,頭發(fā)被薄荷綠色綸巾束起的俊毅青年,青年正騎馬上趕過來,廂吏紛紛躲閃開來。
“你是什么人?”廂吏首領看著那人小心問道,這人穿著氣質可是普通人所有的。
“方公子!”宋引章眼睛一亮,驚喜的喊道,孫三娘也是放松的呼出一口氣。
方暮沒理那個廂吏,給了宋引章和孫三娘一個放心的眼神后,走到趙盼兒跟前把她扶起來,一只手輕撫趙盼兒被打得通紅臉頰,心疼憐惜的小聲道:
“疼嗎,我不是囑咐過嗎,管家沒有安排人保護你們?”
趙盼兒聽到這話原本堅毅的面容頓時繃不住了,美目微紅的帶著委屈之色嬌聲道:“我沒事兒~管家安排人的,只是被我拒絕支開了”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我們廂吏正在辦案?”
方暮正在疼惜安慰著趙盼兒呢,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廂吏是什么官職,不過是不入官階的小吏罷了。
陪一根利群
大家周日快樂!加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