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你怎么了?”趙盼兒回頭看到宋引章眼眶紅紅的,孫三娘在旁邊安慰,連忙扶著宋引章的小手問道。
“我...我沒事兒,就是剛才被嚇到了”宋引章有些生氣的把手抽出來,但又不會表現(xiàn)的太明顯。
趙盼兒本就冰雪聰明,宋引章這般姿態(tài)顯然是跟自己有關(guān)系,向?qū)O三娘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孫三娘現(xiàn)在也沒辦法說,眼神向方暮瞟去提示趙盼兒。
趙盼兒看著方暮背影若有所思,隨即心里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不是安慰的時候,找時間跟引章好好聊聊吧。
沒一會兒,眾人就到了汴京開封府衙。
站在門口的四個衙差看到一大群人嚇了一跳,要是普通人還好,怎么還有皇城司的人,不會出大事了吧。其中一個差頭走到顧千帆前問道:
“官人,不知來此是有何要事?”說的同時看著被司衛(wèi)押著的歐陽旭。
“我是皇城司探事司指揮使顧千帆,有事的是殿前司都軍指揮使方將軍”顧千帆拿出令牌給差頭看了一眼。
差頭心頭一驚,這種大人物怎么一起來到府衙,被押著人恐怕是慘了。
“我們來此是為了狀告今科探花郎著作佐郎歐陽旭”方暮淡然說道。
差頭沒想到被押著的人身份也不簡單,隨即向方暮和顧千帆說一聲就跑進去稟報。而知府聽后也是驚訝,連忙讓差頭去把人帶進來。
知府給方暮賜座后說道:“堂下何人,為何事明冤?”
“民女趙盼兒,欲告今科探花郎著作佐郎歐陽旭,負義悔婚,貶妻為妾不成,便懷恨在心,報復(fù)中傷”
“歐陽旭,你可有辯駁?”
歐陽旭此時慌亂無比,隨即想到他和趙盼兒都是錢塘縣戶籍,正常是要到錢塘縣處理的,到時候自己能拖一段時間,從中想到應(yīng)對方法。
“回府尊,并無辯駁”
“那你是承認趙氏所述屬實了?”
“并非如此,下官不予辯駁,是因為下官認為,我和趙氏籍屬錢塘縣,所以開封府不應(yīng)受理此案”歐陽旭忐忑不安的說道。
“一派胡言,你我現(xiàn)在身處東京,當(dāng)然份屬開封府管轄,難道兩個外鄉(xiāng)人在東京有爭斗,開封府還管不了不成”趙盼兒氣憤不已的說道。
“若事涉賊盜斗訟自然歸開封府所轄,但若只涉戶婚,便只可由趙氏錢塘縣受理。府尊熟讀律法,定然知道下官所言為實”
歐陽旭對自己的一番話很滿意,她趙盼兒乃是鄉(xiāng)村野婦怎么可能說得過他。
“趙氏,你從實言來,你是否到京還未滿一年”知府看著趙盼兒問道。
“是!”趙盼兒氣定神閑的說道,并不慌亂。
“那你和歐陽旭所謂的定親,也是發(fā)生在錢塘縣了?”
“是!”
聽到這話知府奇怪的看了方暮一眼,趙氏和方暮是一起的人,應(yīng)該是有把握的才對。
“趙氏,此案的確不歸開封府所轄,現(xiàn)將案件發(fā)還,你回鄉(xiāng)再行訴告吧”話是對趙盼兒說的,眼睛卻看著方暮,仿佛是在跟方暮解釋。
歐陽旭大喜,頓時松了一口氣,然而沒等他高興完,趙盼兒的一番話又把他的心打入谷底。
“府尊,民女已在前幾日取得東京戶籍”說完便把戶籍證明遞給衙差遞上去。
趙盼兒三人的戶籍在入京后方暮就安排親衛(wèi)去辦理了,方暮剛也讓人去府里把一些證據(jù)帶了過來。
“既然趙盼兒為東京戶籍,那么此案便歸開封府所管轄,歐陽旭,你是承認趙氏告狀所述屬實?”知府心里無語極了,你倒是早點說啊,我還可以給方暮留個好印象。
“府尊明鑒!趙氏所述皆為妄言,趙氏曾為官伎,雖已從良,但仍與樂籍之中的人姐妹相稱,與勾欄娼女無異!”歐陽旭急忙辯駁,拿趙盼兒樂籍作風(fēng)說事。
“啪...!”
眾人聞聲而去頓時嚇了一跳,只見方暮手中的茶盞粉碎,方暮慢慢的張開手把粉末撒在桌上。趙盼兒看著方暮的手一臉擔(dān)心之色,但現(xiàn)在也不好前去。
“這茶盞質(zhì)量不行,你們繼續(xù)!”方暮忍下怒火看著知府說道。
“哦..好好,歐陽旭你繼續(xù)說”知府喝了口茶水壓下心底的悸色。
歐陽旭也是被嚇得退后兩步,害怕方暮在公堂之上對他出手,見他沒動手后才放心,但還是害怕不已,干咽兩下繼續(xù)說道:
“下官身為士子,只是偶然與她相識,但絕對不可能與她有婚姻之約”
“趙氏,你說與歐陽旭有婚姻之約,可有憑證?”知府轉(zhuǎn)頭看向趙盼兒。
“左鄰宋氏孫氏皆可作證!”趙盼兒心中惱怒之極。
“孫宋二人與趙氏合伙開茶鋪,三人常有錢貨往來,豈能為證?!睔W陽旭想了想繼續(xù)說道:
“自古婚約媒證聘財缺一不可,趙氏拿不出婚約聘禮,串通兩個合伙人就想誣陷下官!”歐陽旭越說越有理。
“趙氏,你可有婚約聘禮?”知府道。
“婚書可能已被歐陽旭所毀,但民女有一物為證”趙盼兒沒有婚書,但是有歐陽旭家生辰八字籍冊。
“呈上來。”
“這上面寫有歐陽旭的三代籍貫和生辰八字,若歐陽旭與妾身并無婚約之約,妾身何以知道這些密辛,只需要交給官告院檔籍核查,便知真假?!壁w盼兒對著正在看證物的知府說道。
“歐陽旭,你可有辯詞?”看著證物的知府聽趙盼兒說完后便看向歐陽旭。
歐陽旭沒想到趙盼兒還有這個證物,打算直接狡辯:
“下官也許是在喝醉時,確實與此女有過婚姻之語,下官有錯,理應(yīng)受罰。不過,依律男家自悔者不坐”說完走向趙盼兒彎腰道歉。
“趙娘子,請寬恕?!?p> “歐陽旭你搞清楚,我不只是告你毀婚不娶,還有你惡意中傷的惡名”趙盼兒覺得歐陽旭真的無恥至極。
“我在歐陽旭和盼兒訂婚之時,曾送她祖?zhèn)魈瞥幰痪撸幧嫌泄油鯇O自可留七字,硯的后面有孫子印記。歐陽旭悔婚之后帶走此硯拒不歸還,我們姐妹兒上門討還,他竟雇了打手毆打我們,想把我們趕出東京”宋三娘此時站出來。
“我確實看到歐陽旭和東廂廂吏勾結(jié),派人在舍院門口毆打趙娘子三人”方暮看著知府說道。
“撒謊!他們?nèi)鲋e!”歐陽旭有些語無倫次。
“歐陽旭離京之前,曾讓家仆將家財交給當(dāng)鋪處置,此硯也在其中?!壁w盼兒道。
“當(dāng)票在此,硯臺也在此?!狈侥旱墓芗掖藭r出來說道,之前方暮親衛(wèi)回來后就告訴他去處理此事。
“歐陽旭騙婚在前,騙財在后,索要歸還卻被毆打,依我朝律法,欺詐等同盜竊,五貫以上便應(yīng)以處斬!”趙盼兒看著正在看硯臺和當(dāng)票的知府說道,硯臺價值不止五貫了。
“歐陽旭,你可還有什么話說?”知府看向歐陽旭,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好怎么判了。
“我沒有,我沒有!她們?nèi)鲋e合起伙來騙我!”歐陽旭狀若瘋狂,大聲喊道,與剛才有理有據(jù)的模樣的判若兩人。
然后想跑過去毆打趙盼兒,結(jié)果被府差一棍子打倒在地。知府見狀憤怒不已:“歐陽旭你大膽,公堂之上如竟敢行兇!”隨即又拍板道。
“歐陽旭負義悔婚,騙婚騙財,報復(fù)中傷,公堂上拒罪行兇,依律削去所有官職,發(fā)往詔獄等候谷雨午時問斬!”
“府尊,民女現(xiàn)在要休了歐陽旭”趙盼兒此時繼續(xù)說道。
知府頓時一愣,雖然現(xiàn)在女子有休夫的權(quán)利,但還是重男輕女的,開朝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例休夫的先例。自己今天要是做了個主,后果未知啊,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趙盼兒見知府沉默沒有回答,有些急了想要勸說,隨即就聽到方暮說話了。
“作為百姓父母官,定奪百姓不平之事,豈能讓卑鄙小人耽誤了良家,可是要秉公辦事啊”方暮看著知府笑著說道。
知府聽到方暮后思慮片刻,便同意了。
“趙氏,你寫休書一封,然后我監(jiān)督歐陽旭按下手印即可”
“多謝府尊!”趙盼兒高興地說道,隨即一臉幸福之色的看著方暮,方暮回以微笑想喝茶,才想起茶盞被自己捏碎了...
不一會兒,歐陽旭就被強行押著按下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