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擊柝聲在迷離的黑夜中陣陣響起,敲得人的心里一陣一陣的,突突直響。
“還沒到嗎?”一個身著虎袍的老者掀開馬車簾子問道。
“快了李大人,您再休息會?!币粋€侍衛(wèi)恭恭敬敬地答道。忽然,馬兒像是被什么嚇到一般,忽然急停了下來,長嘯一聲?!霸趺椿厥拢?!”李鄒閔怒道。
他還未翻起簾子,就聽到了一聲刀劍出鞘之聲,緊接著就是血肉撕裂聲。良久,聲音停了下來,刀劍入鞘,周圍一片死寂。
李鄒閔捂住嘴巴,窩在車中瑟瑟發(fā)抖,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響??赡呛熥舆€是掀開了,來人一身黑衣,手提白劍,整個臉蒙地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了一雙好似嗜血成性的雙眼,如饑餓的猛獸一般死死盯著他。
須臾,那黑衣人才開了口,聲音是笑笑的,卻聽得人毛骨悚然:“李大人——你好啊。”
李鄒閔聲音帶著抖,瑟瑟道:“你!你是誰!為何要殺我?”
黑衣人輕笑了兩聲,道:“李大人,將死之人問這些還有何用。我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要怪,就怪你與那馮偉齊是競爭對手吧?!?p> “什,什么?是馮偉齊要害我?”李鄒閔一臉不可置信,道:“怎可能?馮兄為人清廉正直,從不做小人之為,又怎會背后找人刺殺我!說!你究竟是誰派來的!”
“呵,死老頭,你猜的倒不錯。這么一聽,那馮偉齊倒是個有口皆碑的好官啊——日日都能聽到人在贊他,倒叫我有點不忍害他了?!?p> “什么!你要害馮大人?你怎么……”話還未說完,李鄒閔便被一刀削去了頭顱,成了一個無頭人跪了下來。馬車內(nèi)鮮血四濺,那顆頭咕嚕嚕地滾到了外面,重重砸在地上。
觸目驚心!
“可憐?!焙谝氯穗m是這么說,語氣中卻帶著興奮,絲毫沒有愧疚悔意,反倒叫人覺得他殺的好像不夠盡興。他立足于原地,雙手抱胸,好像在等著什么一般。
等到了。
那打更人正巧路過,看到眼前這幅景象,嚇得東西都掉到了地上,發(fā)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響:“殺……殺,殺人了!殺人了?。 彼€欲再喊,那黑衣人卻如一陣風一般閃到了他的身前,截住他的去路。
打更人立馬跪下磕頭,求饒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我什么都沒看到!真的!”
“欸,別害怕嘛小兄弟。你可不能什么都沒看到,你不僅要看到,還要仔細看,還要牢牢記住,不能忘記?!焙谝氯艘话丫咀×舜蚋说念^發(fā),將他的頭拽了起來,指著自己腰間玉佩問道:“好好看,看清楚了嗎?上面的字。”
潔白無暇的翠玉上此刻沾滿了血,卻還是能看清楚上面刻的字:馮
“看,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打更人顫顫巍巍道,連連點頭。
“記住了,若有人問,你只管大膽說出,如若有違,我便會去取你全家性命,聽懂了嗎?”黑衣人甩開他的頭,拍了拍手。
“懂了懂了!全依大俠之意!求大俠放過我們!”打更人不斷磕頭求饒。
黑衣人勾了勾嘴角,道:“只要你辦得好了,我自然不會傷害你們,走了?!彼麚]了揮手,一躍上了屋檐,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留下打更人一人在原地發(fā)抖。
次日清晨,馮家大院中傳來一聲凌厲的呵斥聲,緊急著,馮肖羽就從他父親的書房中摔門而出。
“馮少爺!這是怎么回事???”一老媽子連忙走上前去詢問道。
馮肖羽嘆了口氣,面目和善道:“無事,只是此次科舉又未上榜,父親有些急罷了?!瘪T肖羽對待下人一向和藹可親,這也倒叫那些仆人很敬愛他,一發(fā)生什么事便會急忙上前關(guān)心,也不顧自己的身份就一通詢問,全然不擔心馮肖羽會因此責罰他們。
“哦哦,如此啊——不過我覺得老爺也是有些過于嚴厲了,少爺您如此聰慧,又怎用擔心上不上榜呢!”老媽子憤憤不平道。
“哈哈哈,王媽說笑了,我這腦子啊——著實不行。”馮肖羽用扇子敲了敲腦袋,滿臉無奈的樣子。
“欸!趕緊呸呸呸!亂說什么話呢您!”王媽一把扒開他的扇子,揉了揉剛剛被他自己敲過的地方。
馮肖羽正欲講話,忽得聽見大門傳來嘈雜之聲:“讓開讓開!衙門辦案!統(tǒng)統(tǒng)讓開!”
“馮偉齊何在?!”領(lǐng)頭的衙役站在院中大吼道。
“這,這是怎么回事?”馮肖羽驚道,扭頭看向王媽,滿臉的疑惑。
“少爺,您先去后院歇著,我去叫老爺?!蓖鯆屌牧伺乃氖郑瑢⑺I(lǐng)去了后院,又將馮偉齊請了出來。馮肖羽就扒在后院的一根柱子上偷偷觀望著,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馮偉齊匆匆趕去,大老遠的就拱起了手,問道:“不知各位有何事,如此匆忙的喚馮某。”
“呵!”領(lǐng)頭的衙役猛地抽出腰間佩刀,其余人也緊隨其后地將刀拔了出來,指向了馮偉齊。衙役厲聲道:“大膽逆賊!還不速速就擒!”
圍在門外看的和站在院中聽的人都不免發(fā)出了驚呼,小聲議論了起來:“這……這馮大人怎么會是逆賊?會不會搞錯了???”
“是啊——馮大人為官清廉正直,一直忠心耿耿地效忠于朝廷與百姓??!怎會是逆賊?”
馮偉齊一臉震驚,疑道:“這,這,這會不會有什么誤會?各位大人,馮某一生效忠于朝廷,又怎會想要謀反?”
一旁的夫人也緊忙應道:“是啊各位大人,我家老爺一向忠心,我們對朝廷乃是一片赤誠??!這其中定有什么誤會!還請各位大人明察??!”
“哼,誤會?來人??!把他帶上來!”一名衙役提著一個男人的衣領(lǐng)子將他帶了進來,扔到了二人中間。
正是昨夜那個打更人。
衙役指了指馮偉齊腰上掛著的玉佩,對著那打更人問道:“昨夜你看到的殺害李大人的兇手,腰上是不是佩著此物?”
“什么?!李大人被殺了?是誰?!”一旁的馮偉齊連忙質(zhì)問道。
“哼,是誰?你不應該最是心知肚明的嗎?”衙役冷聲道,又扭頭看向了打更人,大吼道:“說?。∈遣皇??”
打更人向那玉佩湊近了些,大驚失色起來,道:“是!是!我看到的就是這種玉佩!”
“呵,馮大人,這種玉佩可僅你們家有,這可還是圣上親賜!據(jù)說昨夜刺殺李大人的黑衣人雖蒙著面,聲音卻極其年輕,身形也極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我沒記錯的話,你家馮公子就是19歲吧!真是虎父無犬子!給我搜!”衙役一揮手,數(shù)十個人就陸續(xù)沖進大堂、書房、以及后院。
馮肖羽眼疾手快,一個翻身躍到了圍墻之上,扒在上面繼續(xù)觀望著。
“大人!在書房焚桶中發(fā)現(xiàn)了一份沒有燒干凈的信!”一人從書房中沖了出來,將信遞給了那領(lǐng)頭人。
信紙已燒過半,卻能隱隱約約看出幾個字:謀反、刺殺、約定、圣上。
“真是膽大包天!謀反之罪可是要滿門抄斬的!”他將信丟給了一旁的人,冷聲道:“意圖謀反,刺殺官員。人證物證俱在!全都抓起來!一個都別漏了!把他們家的公子找出來!”
“是!”
馮肖羽趴在圍墻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和養(yǎng)母被掙扎著帶走,攥緊了拳頭。
本來在大門外為他們仗義執(zhí)言的幾個人此刻也都紛紛讓開,議論道:“沒想到這馮偉齊真有謀反之心,真是人心不可測啊?!?p> “是啊——其實我以前還聽說過他貪污數(shù)萬兩黃金的事呢!”
“呵,真是惺惺作態(tài),他說不定還強奸過良家婦女呢!”一男人作羞恥狀道。
“連婦女都要?這也太不挑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陣笑聲鋪天蓋地的馮奕襲去,他似是終于忍受不住,捂緊了雙耳。
仿佛那些剛剛仗義執(zhí)言的人不是他們一般,全都放肆亂編造謠起來。罵得越來越難聽,編得愈來愈離譜。就是這樣的,嘴長在他們臉上,他們喚你作大人,你就是大人;他們罵你是狗官,你便是狗官。
人言可畏,有時候,一句話就能殺死一個人。那才是真正的,無形又可怕的刺客。
鬧劇結(jié)束,每個人都像剛看了一場好笑的皮影大戲一般,掛著笑容回家去了。而馮奕就那樣趴在圍墻上,把臉埋在臂彎里,全身發(fā)抖。
但現(xiàn)在不是難過的時候,他要逃出城,他要活下來,他要找出陷害他父母的兇手!
他將玉佩藏進了袖兜中,翻身下了圍墻,正好落入一條無人的小巷。巷子內(nèi)停了一輛馬車,車上放滿了行李,像是要出遠門。馮奕躺在地上,滾到了馬車下。
不多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了馮奕的耳中:“你此次出京,一定要萬事小心啊?!?p> “放心吧娘子,你在家安心帶孩子,我就是出去做生意而已,沒什么危險的。倒是你,莫要太過于操勞了,多多休息?!蹦腥诵χf道,語氣里又盡是自責與心疼:“你看看你,都瘦了,只怪我不能多在家陪你和孩子?!?p> “好啦——我并無怪罪之意,快去吧,別耽誤了時辰?!?p> 馬兒翻蹄而起,而馮奕就牢牢地抓在馬轎之下,跟著他出了城。離城不遠處有一座山,名為——泉竹山。也許是手上無力了,到達這里時馮奕終于松了手,從馬車底下滾了出來。
他在這山中摸索著找到了一條河,先喝了幾口水,又洗了一把臉,呆呆地坐在河邊?,F(xiàn)在的他真的是無依無靠了,報仇?又要怎么報呢?有誰肯幫他嗎?自然是沒有的。
“死了算了?!瘪T奕站在崖邊,俯視著那無盡深淵。正要縱身一躍,便聽到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吧倌耆?,命誠可貴也,若是想通過一跳了結(jié)所有事,豈不辜負了你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那聲音冷如冬夜寒泉,卻是好言相勸。
馮奕緩緩轉(zhuǎn)身,來者一襲青衣,腰掛綠劍,劍垂墨穗,鞘上刻著兩個字:天啟。細長的眼睛帶著上揚的眼尾,正瞇眼細細端詳著馮奕,讓他不禁想起自己學堂中的教書先生,一副不可冒犯的威嚴之態(tài)。
須臾,那人開口了,道:“若是你無去處,這山中倒是有我的山門,我收你為徒,讓你跟著我修身養(yǎng)性,可好?”
馮奕想了想:“此人看著到不壞,反正我現(xiàn)下已無去路,倒不如先跟著他,也好有個歇息之地?!比绱怂伎家环?,他點了點頭。
“嗯——那好,你便跟著我吧。叫什么名字?”那人問。
“晚輩馮肖羽,字奕?!瘪T奕答道。
“你……是馮家少爺?”那人怔了一下。
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馮奕慢慢后退,那人卻忽然開口了:“那你不能再用這個名字了,往后你跟著我姓吧,姓莫,如何?”像是沒料到他會這么說,馮奕凝滯了一下,隨后呆呆地點了點頭。
“嗯,很好。那你便叫‘莫浩卿’字‘懷’可好?”
“一切聽老師的,”馮奕……哦不是!現(xiàn)在應當叫莫懷了。莫懷舉了個躬,道:“那我如何稱呼師父?”
那人微微一笑,道:“吾亦姓莫,莫子戚,字權(quán)思。號:蘭雅士君,我乃泉竹峰峰主。”
“是,弟子定會謹記!”
其實發(fā)出來的這個是第二版,第一版寫的全是文言文,寫完后自己看了一遍,覺得不是很好懂就改成比較通俗易懂的語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