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伙伴
房間里放著炭盆,顏柯撩起幃帳一身寒氣走進(jìn)來。
來了?
六歲的顏柯囁嚅了下喊:“...夫人?!?p> 顏夫人招手讓她過來,顏柯這才看清了顏夫人身邊還站著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孩,只是寒冬臘月,那小孩卻穿著單薄破爛的布衣。
顏夫人:“這是朱曼,以后她就是你了,你要待她如家人一樣?!?p> 顏柯不解,木著一張小臉點頭。朱曼看著前面用鵝黃色發(fā)帶著雙髻,上襦下裙,裙腰緊束,緣邊都是白毛,披著一件如琥珀一般溫潤的黃色厚帔子。顏柯說:“你好?!?p> 夫人說了從今以后,她就是小姐了,對同輩不得用尊稱。她很不習(xí)慣。
顏柯從毛邊中抬起小臉,問:“你很冷嗎?”雖然屋里有暖盆,但朱曼的臉還是青紫青紫的。
朱曼瑟瑟發(fā)抖的搖頭,顏柯出袖子中拿出銅制湯媼,抓著她的手放到手心,“給你的?!敝炻炭值倪f回去,又怕自己手臟了她。
顏柯賭氣般,說:“你的,你才是小姐?!比缓缶娃D(zhuǎn)身走了。
顏夫人搖頭,讓朱曼不必理會。她以后會理解的。顏夫人這般想著。
于此同時,下人在傳,顏家來了一位表小姐叫朱曼,小有天賦,從今以后和顏家各位小輩一起練習(xí)術(shù)法。
***
十一月,下雪了。
顏柯打開門,門前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層,鄰院的朱曼也起了,朱曼說:“聽下人說,雪下了一整夜,難怪半夜被冷醒,小...”
顏柯眼一撇,朱曼立即止住?,F(xiàn)在的朱曼經(jīng)過了兩月調(diào)養(yǎ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黝黑瘦弱的小人了,現(xiàn)在她比顏柯還要高一點,和顏柯差不多的穿著,相似的眉眼,除了她不戴面紗。
顏柯嘆了一口氣,隔著面紗,所以沒有霧氣。最討厭冬天了,最討厭下雪了。似乎看出她心情不好,朱曼便提議說,“要不我們練完武去堆雪人吧?...”沒有回答,只有一道恨恨的眼神,顏柯最是怕冷了。
朱曼和顏柯往練武場走,朱曼驚訝:“好漂亮?!鄙仙降穆穬膳远际菢?,而現(xiàn)在確是銀裝素裹,美不盡收。
顏柯冷淡,說:“有什么好看的,白茫茫一片。眼睛都要花了?!?p> 朱曼笑:“也是,經(jīng)??吹绞菚伒模?..咳你知道冰蝴蝶嗎?”
顏柯疑惑:“蝴蝶?冬天怎么會有蝴蝶?”
朱曼噗嗤笑:“當(dāng)然不是真的蝴蝶啊,我見過哦,冬天特別冷的時候,寬闊的草地上就會出現(xiàn)蝴蝶,它們停留在低矮的樹枝上,它們樣子各不相同,結(jié)白透明,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吃不上飯的日子里,牙凍咯吱咯吱響的從前,美麗的冰蝴蝶是她唯一的慰藉。
假的?冷的時候,樹枝上?冰?顏柯伸手扯了下樹枝,堆積的雪撲簌簌往下掉,她大概明白了,她們到了,場地的積雪被下人清理了,只留下薄薄一層,顏柯拿起剛扯的枝條在地上畫了一個蝴蝶的輪廓,問:“是這樣的冰蝴蝶嗎?”
朱曼:“唔,要在薄一點...嗯,啊,是夫人,啊不,娘..親用的那個琉璃碗,那般透明。”
顏柯無語,這滿是漏洞的話語,除了和她長的有幾分相似,她實在不明白為什么爹娘要找人來扮她。顏柯費(fèi)解的想,草枝上有蝴蝶,它伸展著翅膀,它是冰做的,它像琉璃一般透明,這樣嗎?
朱曼看顏柯在地上的畫,如她描述那樣,“哇,小...你好棒!和我以前見過差不多?!鳖伩乱呀?jīng)懶的糾正她了。這世間還有這等奇妙的事物?希望以后可以一見。
晚上了,冷風(fēng)呼嘯,朱曼拎著燈籠從大廳回來,忽然聽見嗚嗚的哭聲,朱曼抬頭努力尋從哪個方位傳來的。
顏柯窩在被子團(tuán)成球,她腿好痛,骨頭疼的好像要裂開了,她也不想哭的。房門吱溜一聲被人推開了,“誰?”顏柯問。朱曼轉(zhuǎn)身把門插上,燈籠放到了桌上,低聲問:“小姐是在哭嗎?”
顏柯抽泣著說:“是我,想笑就笑吧?!?p> 朱曼問:“小姐,不舒服?我剛從大廳回來然后就聽到小姐在哭。是今天太冷著涼了嗎?”
顏柯聽見安慰的話,傲嬌不起來了,止不住哭泣,“腿疼,真的....很疼?!敝炻奶?,掀開顏柯的被子,說:“我?guī)托〗沐N下,應(yīng)該會好點?!鳖伩码y得乖巧,點點頭。
一會兒后,顏柯覺得不痛了,說:“要不你也躺下?””
朱曼有些受寵若驚:“嗯?確定?”
顏柯不自在:“只是方便你給我捶腿,不要多想?!?p> 朱曼笑:“好。”顏柯的被窩里像冰窖一樣,但是朱曼暖和,很快就暖了起來,以前顏柯腿疼的時候是她娘親給她捶腿哄她睡覺的,現(xiàn)在卻...她想她娘親了,顏柯甕聲說:“謝謝你,朱曼?!?p> 朱曼很開心,說:“不客氣,小姐,小姐任性起來,和我妹妹一樣....””
“妹妹?....朱曼有妹妹?...”
“對啊,可是,可是已經(jīng)死于妖禍了...”
顏柯聽的迷迷糊糊:“朱曼,妖真的這么壞嗎?遇見就要殺盡嗎?”
朱曼眼里閃過恨意,握緊了拳,對顏柯說,“人有好壞,想必妖也是有好壞的吧?至于那些是好的那些還是壞的,該不該殺盡,小姐應(yīng)該要有自己的判斷。”
顏柯點點頭,聽的云里霧里,實在一暖和,她就犯困,而且朱曼捶的很舒服。睡吧,睡吧,小姐,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很多,我們也不需要很深的羈絆,我是注定要死的人,我會當(dāng)好一個合格的替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