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顏柯敲響陸柯然的房門,陸柯然開了門,詫異問:“顏小姐?有什么事嘛?”
顏柯立在門口說:“叫我顏柯就好,今天那位大哥的話,你也聽見了吧。我深思了半天,想邀請陸小姐和我一起游歷人間除妖。陸小姐想來應(yīng)該和我一樣,以前雖然外出除妖,但是始終是在大人的照看下,雖然自己親自除妖,但是總想著大人在后面保護(hù)著,心里始終是感到安全的。但其實那樣不好,因為在真正的危險面前,只有自己,現(xiàn)在我想獨(dú)自一人闖蕩,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特地邀請陸小姐和我一起!陸小姐意下如何?”
陸柯然是有心動,但還是挺害怕的,但是現(xiàn)在有人說,要和她一起游歷,而且那人還是顏家大小姐,感覺很沾光呢。
顏柯看著她很掙扎,說:“計劃是開春就走,不必現(xiàn)在回答,你可以回去和父母商量下,今年順便好好陪他們過年,以后我們可能就要在外過年了?!?p> 陸柯然看著顏柯勢在必行的架勢,真是討厭,說:“就這么篤定我會答應(yīng)嗎?”
顏柯笑而不語,想了下問:“你家住哪里?”
陸柯然回答:“臨安?!?p> 顏柯說了聲,“好,期待再見?!贝髸€沒結(jié)束,顏柯就回黍離了,先去祠堂燒了香后,下人來告,顏家主在廳堂等她。顏柯到了廳堂后,拜了禮后,老家主就讓她坐下了。
顏家主:“戰(zhàn)績我聽崇吾說了?!?p> 顏柯回答:“女兒給顏家丟人了?!?p> 顏家主:“這倒沒什么,你還小,還有成長的時間,若兩三年還打不贏,那就是你的失職了?!?p> 老家主:“女子在力量和速度上相比男子確實要差一些?!?p> 顏柯心里默默嘆氣,回答:“是,我定會勤加練習(xí)。顏柯又說,我還有一事想得到家主許可,我想獨(dú)自出去游歷。”
顏家主說:“應(yīng)該的,以前你一直跟著我們,現(xiàn)在是該獨(dú)擋一面了?!?p> 顏柯:“我想一個人,不帶任何下屬?!鳖伩掠X得她父親沒有明白她意思,特意說清楚點,以往顏家小輩外出歷練都是帶著一兩個手下的,多的也有七八個。畢竟顏家好不容易,有了這么多人,老家主很是寶貝這些小輩們,培養(yǎng)了一批身手不凡的手下供他們用。
顏家主:“這...”
老家主:“晚晚有一起同行的伙伴嗎?”
顏柯:“有,是臨安的一戶人家的姑娘,叫陸柯然,身手還過得去,反應(yīng)很敏捷。”
老家主:“顏厲,有人同行的,放心讓她去吧,她身為少主經(jīng)歷的磨難是要多一些,眼界是該寬廣些,不然將來我怎么敢把顏家交給她?!?p> 顏家主捏捏眉心,說:“行,你一個人出門在外,多個心眼,你要知道這回你要是有危險,是沒有人能替你解圍的?!?p> 顏柯點頭。
顏家主又問:“什么時候走?”
老家主說:“不急,晚晚今年十六了吧?到了適婚的年齡了?!?p> 顏柯忽然一陣警鈴大作,感覺要發(fā)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老家主說:“昨天葛家派人告訴我,有要緊事和我商討,順便...讓幾個小孩們見見面,熟悉下?!?p> 顏家主:...
老家主:“雖然外人一直傳,顏家和葛家不和,傳的多了,難免有點在意這個葛家?!?p> 顏家主:“我有幸和葛家主交過手,實力倒是在我之上?!?p> 老家主:“是嗎?人們都說葛家這幾個晚輩能力都挺強(qiáng)的。我是覺得...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如果真互相看上了,也是美事一樁?!?p> 顏柯端起茶潤了嘴,說:“爺爺說的對,幾個姐姐和哥哥去就好,我還有別的事?!?p> 老家主:“什么事?”
顏柯:“練武。”
老家主:“小事,耽誤幾天,不礙事。”
顏柯默默點頭,不想去....
顏柯走后,顏厲問老家主,“葛家是真心要和我們結(jié)親嗎?”老家主說本來他也不信的,派人打聽后說是某位一品大官的女兒看上了葛家公子,那位大官正向葛家施壓了...
顏厲捋了捋胡須,說:“這福分還挺厚的...”
老家主喝著茶,感慨:“一般人怕是消受不了...”
幾日后,老家主和家主領(lǐng)著幾個未嫁未娶的小輩經(jīng)歷了幾天終于來到了臨安葛家。葛夫人給他們安排了客房,先下去梳洗休息。約半個時辰后,葛家主和顏家主有重要的事要商討,就讓幾個晚輩自行交流。葛家的幾位公子和顏家的幾位小姐們都結(jié)伴走了,顏柯趕路身體不適拒絕了。院子里,顏柯瞇眼休息了會兒后,看見一個十六七的丫環(huán),丫環(huán)行了禮后,問:“顏小姐,要不奴請府上的大夫給你瞧瞧吧?”
顏柯?lián)u搖頭,只是說:“你帶我四處走走吧,最好是有樹,僻靜點的地方,走會兒就沒事了。”
丫環(huán)犯愁,說:“小姐,十一月份,院子里大部分樹葉都掉光了,怕是沒有景色了。”
顏柯笑笑,“不礙事,人少就行?!毖经h(huán)答了一聲是后,心下有了主意后,便領(lǐng)著顏柯七拐八拐出了主院,到了外院,先是去了醫(yī)香閣,庭院中有顆大樹。
顏柯:“這是什么樹?”丫環(huán)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有人說,“這是蘋婆,初夏會開出粉色燈籠樣的花,煞是好看?!?p> 來人頭戴著方巾,穿著黧黑色的衣服,手里拿著一本醫(yī)書,腰間別著布袋,風(fēng)雅堂堂,清新俊逸。兩人互相點了下頭,丫環(huán)說:“小姐,這是王韜大夫,別看他年紀(jì)輕輕,其實已經(jīng)從醫(yī)數(shù)十年,醫(yī)術(shù)了得?!?p> 王韜擺擺手,“不敢當(dāng),在下只是盡力而為了。”又說,“梔夏小丫頭怎么過來了?討什么藥了?”
梔夏笑,“哎呀,不是我,是這位小姐,長途過后,有點頭暈反胃,可以吃什么藥緩解下?”顏柯一聽,有些尷尬的笑,“不是說不用大夫了嗎?小事而已,很快就好了。”
梔夏:“那怎么行,夫人交待了,客人來一趟已是不易,照料上更要周全才行?!蓖蹴w大夫從旁邊簸箕里拿起幾根甘草,說:“這種草見一嚼,效果立竿見影,熬成湯后效果反倒不那么好了?!?p> 顏柯點頭,謝過大夫后,接過草后梔夏就領(lǐng)著顏柯從桃林走了。王大夫摸著下巴在那想,那個方向...嘖,會遇到意想不到的人了。
路上梔夏說桃林長達(dá)幾百里,要是春日來,能看到桃花盛開,可惜現(xiàn)在不是個好時節(jié)。顏柯嚼著草根答不上話,只能頻繁點頭,這小姑娘還是個話嘮...一路上顏柯聽她介紹了很多什么三亭橋啊,幾百畝的銀杏林啊,長留閣,看戲的梨園亭...顏柯嚼完最后一顆甘草后渴的不行了,立馬問:“梔夏,這附近有沒有水阿?這草燒心,特別渴。”
梔夏心想,嘖嘖嘖正合我意。梔夏點頭說:“小姐,跟我來?!鳖伩曼c頭,催促道:“快一點。”梔夏沒辦法小跑起來,來到了一道門前,跨過了第一道門后,梔夏說:“小姐,稍等,奴進(jìn)去通報下?!?p> 顏柯點頭,抬頭看了下內(nèi)門,寫著因錄這兩個字,好奇怪的名字,是有什么典故嗎...沒一會兒,梔夏就出來了,跟著出來的還有一個人,是葛臨均。
顏柯回想,在院子時,他不是說突發(fā)疾病回房了嗎?他現(xiàn)在穿著寬大的蒼黃色衣袍,束著頭發(fā),額上之前戴的嵌有寶珠的抹額取下來了,這樣一副大汗淋漓的樣子,哪里像是有病了...
葛臨均說:“跟我來?!鳖伩铝ⅠR小步跟上去,梔夏走在最后面,葛臨均帶著顏柯穿過石子路,竹林后,來到茶房,葛臨均上去,脫了鞋坐了起來,顏柯跟在后面,把斗篷給了梔夏掛起來,也跟著脫了鞋,去桌子前跪坐起來。梔夏在門口那里候著。
顏柯面前的茶已經(jīng)倒好了,她端起茶杯,就是一口,唔,被燙到了,嘆氣,心急喝不了熱茶。顏柯皺眉,顏柯第一次嫌棄茶杯為什么要做的這樣小...顏柯抬頭看對面的葛臨均不知道垂眼在想什么。顏柯倒是開心起來,不用說話,可真是太好了。顏柯把茶幾上的其余三個茶擺成一排,都給它倒上,顏柯放下茶壺,確定葛臨均沒有看她,端起原來的茶杯,小口的吹氣,一邊嘆氣,一邊吹,她覺得不用等茶涼,她就已經(jīng)渴死在這里...不過,這茶杯手感好好,青白瓷,有通透感,摸起來光滑。顏柯胡思亂想著,還好有風(fēng)聲,不然沒什么人說話,顏柯吹氣的聲音就會顯的特別大,她良好的修養(yǎng)不允許她干這種事。四小杯下肚,顏柯已經(jīng)不怎么渴了,眼睛往門口瞟,梔夏不知道什么時候不在了,顏柯想走了,說:“多謝款待,勞煩葛公子領(lǐng)我,梔夏她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葛臨均這才正眼看她,點了下頭,顏柯立馬起身,二人前后穿好了斗篷和鞋,依次出茶房。葛臨均走的比較快,絲毫沒有等顏柯的意思,顏柯只好提著衣裙,小跑跟著。到了門口,小廝上前報告說:“梔夏她忽然就鬧肚子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了,她讓小人轉(zhuǎn)達(dá),勞煩少爺您帶顏小姐逛逛?!?p> 葛臨均說:“真是巧了?!?p> 小廝抹了把汗,說:“可不是嘛。”葛臨均揮手讓小廝下去,梔夏是他娘親比較寵愛的丫環(huán)之一,想方設(shè)法把顏柯往他身邊帶,應(yīng)該是娘親起了湊合的意思,不過,他不會如她們的愿。顏柯也聽見了,問:“那我們是要去哪里?三亭橋看瀑布嗎?”
葛臨均答:“不是汛期,沒什么好看的。”
顏柯又問:“那是去湖中的長留閣嗎?”
葛臨均:“最近沒有請歌舞表演,沒什么好玩的?!?p> 顏柯:“那是去百畝杏林走走也可以?!?p> 葛臨均:“樹葉都掉光了?!?p> 顏柯明白了這人哪里都不想去。問:“那葛公子認(rèn)為哪里適合?”
葛臨均大言不慚道:“我院子就適合,還有綠植?!?p> 顏柯瞥他,兩人對視了下,葛臨均便領(lǐng)著顏柯走進(jìn)院子說,“因錄門后是我的因錄閣不能進(jìn),這里是琴房,不能進(jìn)的,”穿過一道門后,接著說,“這里是我練武的地方,最好不要進(jìn),”走到了下一處,說,“這里是書樓,最好不要進(jìn)?!比缓髞淼搅艘惶幵鹤?,庭中有顆參天大樹,倒是四季常蔭,葛臨均說,“這里和茶房你可以進(jìn)。好了我去練武了,有事穿過這里到門口找小廝,不要打擾我?!?p> 說完就把顏柯一個人晾這里了,顏柯有點氣,“你的待客之道了?”人已走遠(yuǎn),她只得一個人四處看看,看累了發(fā)現(xiàn)樹下倒有個秋千,無聊,她就坐上去,腳尖點地,一點一點蕩起來,腦袋靠在秋千上,默默靜坐了半個時辰,冬季,天黑得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聊,她突然困倦萬分。
另一邊醫(yī)香閣,王大夫正給下人看病,突然打了個噴嚏,自言道,“壞了,忘了告訴顏小姐那草藥有嗜睡的副作用。”下一秒王大夫給自己一巴掌,“給病人看病怎么能不專心了,顏小姐是客人,困了會沒有睡的地方嗎?想什么了...”
該說些什么了,這位倒霉的顏小姐還真沒有可以睡覺的地方,顏柯覺得困的不太正常,她晃悠著站起來,努力辨認(rèn)那個屋子上面寫著茶房,走了好幾個地方,顏柯確認(rèn)了幾遍字,好不容易找對了地方,脫了鞋,發(fā)現(xiàn)門口葛臨均的斗篷掛在那里,她取了下來,想著那個不稱職的主人不想看見她,應(yīng)該是不會來茶房了就輕輕關(guān)上了門,茶房有地暖,顏柯倒不怕冷著,她把葛臨均的斗篷墊在底下當(dāng)枕頭,自己的斗篷當(dāng)被子,正打算安心的睡,結(jié)果簪子太礙事了,便瞇著眼把簪子和耳環(huán)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不知道睡了多久,葛臨均練完武,沐浴結(jié)束披著外衣進(jìn)了茶房,他拿出火折子,把蠟燭挨個點亮,才發(fā)現(xiàn)了熟睡的顏柯。他坐在桌子對面,看著顏柯,不免陷入深思,他見過那么多女子,除了他娘親,他一張都沒有記住,說來也是奇怪,明明三年前見面的時候,她是天天戴著面紗,但是三年后在甲賽館外第一次見面,他就感覺得出那個人是她。從前那些女子追著他說了很多話,內(nèi)容大多不記得了,而三年前蒙著面的顏柯和他在半山腰看星空時說的話,他卻分毫不差的記得,可能是他感興趣?后來他試著回想了下查蟲妖的那些日子,顏柯說過的話,即使是他不愛聽的,也記得個大概,可能是太討他厭了?他仔細(xì)看了下熟睡的顏柯,皺眉想,你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了,不都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你和從前追著我的那些人并沒有什么不同。門外有冷風(fēng)吹來,顏柯縮了縮腿。葛臨均發(fā)現(xiàn)顏柯睡在里面后,就把門打開了,他不想有人誤會什么。
沒一會,顏柯就被搖醒了,此時,已經(jīng)戌時了,顏柯不想動,閉著眼,很煩躁。聲音里帶著困倦,說:“畫畫,你閉嘴,我要睡覺...”
葛臨均沒動,梔夏催促說:“小姐,快點起來洗漱,晚宴要開始了!”葛臨均放下書站起來繞過桌子旁,盤腿坐著看顏柯出丑。顏柯嘟囔,哼哼唧唧說:“我不...”然后側(cè)身看了下她的小丫鬟,觸及到葛臨均淡淡的眼神,顏柯立馬就清醒了,第一反應(yīng)是嚇了一跳,往后挪了好大一步。葛臨均忽然手撐著腦袋,看著她發(fā)問:“顏小姐,可是清醒了?”顏柯看了穿戴整齊的葛臨均,松了一口氣,胡思亂想的往四周看了看,嘀咕,“還好還好,門也開著...”
不似白天帶玉冠著抹額編小辮著紅袍,現(xiàn)在頭發(fā)全被冠束起了,最里面是一件交領(lǐng)鉛白色底衣,中間是十二幅曙色深衣,外面是灰黑大袖袍,袍袖收口,衣身前后開裾,外著一件紅色半臂,最后用黑色腰帶扎著并系紅色絲絳。衣襟層層纏繞,衣領(lǐng)重重相疊。葛臨均反問:“還好?你確定?半個時辰不到晚宴就要開始了。”
顏柯眼睛忽然就瞪圓了,慘了她還沒有梳妝,看著人模狗樣的葛臨均說:“你怎么不早說?”葛臨均笑笑,不說話,他不樂意。
顏柯焦慮,趕忙起身。
梔夏說:“外院離主院最近的路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應(yīng)該趕得及。”顏柯朝一旁懶懶散散的某人投去恨恨的眼神,麻溜的穿完鞋,穿好斗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