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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陽和啟蟄

18斷腸月明紅豆蔻

今朝陽和啟蟄 錦念非霜 2991 2023-10-12 10:17:17

  趙栩生那天被沈?qū)毴兑话驼拼虻奈谏驀抢镉心S袠有⑿㈨橅樖谭盍诵“胩旌?,?shí)在憋不住就竄到趙啟蟄辦公的地方,拿帕子擤著鼻涕嗷嗷直哭。

  趙啟蟄煩的不行,又給了他一個巴掌。

  “啊啊啊,趙啟蟄你沒良心!我最近是得罪誰了,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的,我不活了!我要去上吊,我要去投河,我要讓你們抱憾終生!”

  趙啟蟄抬眸,拍了拍自家弟弟過年后日漸圓潤的大臉盤子,“上吊的話怕是沒有繩子能撐得住,投河的話你去試試?”

  趙栩生捻了捻手里的玉銅錢,氣呼呼跑走了,嚷嚷著說:“那我死前再去西子巷吃一頓好吃的?!?p>  ……

  西子巷是山陰城有名的小吃街,依山傍水,風(fēng)景旖旎,進(jìn)去就能聞見各色香味,從早上炊煙裊裊到晚上炭火烤肉香,美食絡(luò)繹不絕。

  趙栩生罵罵咧咧走著,忽然就從人群中瞅見一個小姑娘,然后立即猥猥瑣瑣跟了上去。

  啊呸,少年人的事兒怎么能叫猥瑣跟了上去,這叫閑來無事,護(hù)花使者一路默默相隨。

  趙栩生給自己的理由打了個滿分,然后捋了捋頭發(fā),昂首挺胸大步朝遠(yuǎn)處的小姑娘走了過去,心里把偶然遇見的臺詞都默默想了好幾種。

  “咳咳咳!”他站在旁邊大聲咳嗽了幾聲,正是午膳,可能是人群熙熙攘攘,他的咳嗽聲就被淹沒在里面,趙栩生不甘心,清了清嗓子后就又大聲咳嗽起來。

  “咔咔咔!咔咔!”

  旁邊推著油茶走的小販以為他是要吐痰,連忙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皺著眉頭嘀咕:“這要吐痰也別在這兒吐呀,怪惡心人的。”

  趙栩生氣不打一處來,作勢真的要吐那買油茶的,兩個人躲閃之間,那抹水紅色的影子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藝荷妹妹——”

  他遠(yuǎn)遠(yuǎn)喊了一聲,遠(yuǎn)處藝荷沒聽見,趙栩生挑眉,泥鰍似的從人群中鉆過去,神不知鬼不覺就把藝荷腰間的荷包給順走了,然后不遠(yuǎn)不近跟著。

  藝荷愁眉苦臉地走到王婆婆包子鋪那里,“小二,弄兩碗酒釀圓子,還有吳山烤雞要熱的,年糕炒魚片不要辣,都包起來我?guī)ё摺!?p>  “好嘞,您稍等。”

  東西備好后,藝荷低頭去拿荷包掏錢,然后找了一圈,心涼了半截。

  小二皺眉:“我們這兒不準(zhǔn)賒賬?!?p>  “沒沒沒,我不是要賒賬,我只是銀子突然不見了,大抵是路上掉了,要不你把這些東西先放著,我順路回去找找?!?p>  “我們這么大個店總不能光等著您一個人吧,您去找吧,等來了再買也行?!?p>  藝荷急的連忙低著頭到處去看,想到這些天在陸府的處境,眼淚大滴大滴落了下來。

  ——你說說你在我們陸家到底是算主子呀,還是算奴才呀?你們李家如今敗落成這個樣子,也就你表姐日日裝清高,怕是日后你出嫁,她連個嫁妝都準(zhǔn)備不起,這筆錢不還是要我們陸家出?

  小二無奈:“姑娘您去別處找啊,在這兒怎么能找到?您別擋著我們做生意啊?!?p>  趙栩生冷了臉色,一腳踢過去,“你怎么說話呢?信不信我讓你的包子鋪開不下去?”

  小二捂著肚子道:“這位客官您講點(diǎn)理啊,我說的不是這個理嗎?我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寺廟,這姑娘點(diǎn)了菜,我們都做好了,她又沒銀子,誰會高興?換誰會有好臉色?”

  “喲,你還敢同小爺頂嘴,”趙栩生腳踩在桌子上,居高臨下道,“你害得我們家妹妹哭了,我就是不跟你講道理了,你能把我給怎么著吧?”

  藝荷愣了愣,連忙過去拉開趙栩生,趙栩生拍了銀子在桌子上,伸手幫藝荷把東西拎起來,雄赳赳氣昂昂走了,然后又忽然想起自己要假裝偶然遇見的臺詞。

  “好巧啊,藝荷妹妹,不如一塊兒吃籠包子?”

  藝荷把吃的拎回來,紅著眼睛連忙道謝:“多謝多謝,我出來是帶了銀子的,估計(jì)是走著走著就掉在哪里了,今日真是太謝謝公子了,我改日定然把銀子還給公子。”

  “嘿嘿,”趙栩生把荷包藏的死死的,“這大冷天的怎么親自出來買吃的呀?路上壞人這么多,可要小心才是?!?p>  藝荷點(diǎn)頭,無奈嘆息:“表姐生病了,府里的人沒誰是使喚的動的,還不如我自己來。”

  方才跟上自家弟弟的趙啟蟄眉心微蹙,不遠(yuǎn)處停下了腳步。

  河邊小鋪?zhàn)?,柳樹嫩黃干瘦。

  藝荷實(shí)誠,趙栩生又是個刨根問底的主。

  “我表姐以前從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都沒受過這樣的氣,姨母說什么把管家的權(quán)給了我表姐,誰知光是府里開支用度就是一筆爛賬,明擺著是造出了虧空,她又各處為難我表姐,管家的這個月,前前后后我們自己貼出了上百兩銀子,她查了賬目反而說什么持家無方,奢靡鋪張?!?p>  “唉,我們這個月連肉都沒吃上幾塊,本來從李家失火,表姐就在苦苦支撐了,她本就想挺過了那一陣子安安靜靜的把舅舅的著作重新編寫,沒成想這才是水深火熱的日子,每日晨昏請安,遲了片刻也要苛責(zé),外頭刮著大風(fēng),卻要表姐站在屋檐下立規(guī)矩……”

  背對著他們鄰桌坐的趙啟蟄聽的揪心。

  趙栩生眉頭緊皺,不解去問:“你姐姐那個脾氣能受得了這些?”

  “受不了還能怎么辦?”

  “和離啊?!?p>  藝荷愣了愣,被趙栩生這想法弄的心驚膽戰(zhàn),小聲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呀?若是合理的話,會被多少人議論呀,尤其是女孩子家后半輩子可就完了,李家如今這個樣子,若是真的很離了,你叫我表姐去哪里?去北國嗎?”

  趙栩生自知失言,邊捂著熱茶暖手邊又說:“所以女孩子嫁人這事可一定得慎重再慎重,這是事關(guān)一輩子的事兒,都得提前考慮?!?p>  岸上風(fēng)起,少女額前碎發(fā)被風(fēng)揚(yáng)起,藝荷無奈嘆息,其實(shí)表姐和陸塵盡訂婚,本來就是因?yàn)楫?dāng)時太多閑話,陸家又緊趕著巴結(jié),哪知道后來到了這般境地。

  趙栩生抬頭裝作隨意看天空,又想起沈?qū)毴墩f他也到了議親的年紀(jì),“喂,看在咱倆一起吃過小籠包的份上,我勸你也得提前打算打算,可別跟你姐姐似的,嫁了個這樣的人家?!?p>  藝荷連忙搖頭解釋:“子摯哥哥還是很好的,只不過他去臨安學(xué)府了,要等到三月開春考完試才能回來,等他回來一切就會好的?!?p>  “哦,”趙栩生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四處飄忽,想了想后說道,“我的意思是說讓你提前想想,你可得找個好人,起碼得像我一樣的這種好人,我母親她就很溫柔,除了不溫柔的時候都很溫柔,嘿嘿。”

  金色柳樹隨風(fēng)搖曳,河邊的日光清澈如水。

  藝荷沒明白趙栩生什么意思,小嘴撅著,覺得趙栩生這話說的有點(diǎn)自夸,認(rèn)真想了想后,拖著小臉說道:“我表姐說過,若是以后我講親事,要看三點(diǎn)。”

  趙栩生湊近:“哪三點(diǎn)?”

  “首先要對我好,要能保護(hù)我?!?p>  趙栩生悠哉悠哉翹起二郎腿。

  藝荷又道:“其次他說這個人要有志向,大到救亂世于危亡,小到為家族謀福祉?!?p>  趙栩生聳聳肩,他對志向這個概念很模糊。

  “最后他要有能耐本事,大到手握長劍殺退百萬敵軍,收復(fù)失地,小到會種瓜果蔬菜可以養(yǎng)活自己?!?p>  趙栩生和背對著他們坐的趙啟蟄都沉默半晌,他們在錦繡堆里長大,早就有人給自己鋪好了康莊大道,他們也從來沒想過要有什么本事,因?yàn)樗袞|西對他們來說都是唾手而得的。

  “二公子,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改日我定然把銀子還上,都這個點(diǎn)兒了,表姐應(yīng)該已經(jīng)醒了,我得回去了,也好及時把這些飯菜再熱一熱?!?p>  “哦哦,好好好,路上慢點(diǎn)啊?!?p>  趙啟蟄忽然站起身來,擋在藝荷跟前,然后伸手把趙栩生揪了過來,從他衣袖里把那荷包拿出來,還給藝荷:“表小姐萬萬要當(dāng)心,這路上多的是小偷騙子和厚臉皮的?!?p>  藝荷愣愣地看著手里的荷包,機(jī)械地轉(zhuǎn)頭去看趙栩生,趙栩生連忙咳嗽,瞬間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變成老鼠出來把趙啟蟄咬死算了。

  趙啟蟄解下腰間一塊玉:“這個算是我給姑娘的賠罪,若是李姑娘病了,拿著這塊玉去城中最好的藥鋪開藥,報在我永嘉郡王名上?!?p>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我說了這是賠罪禮?!?p>  藝荷揖手行禮,心頭微顫,道:“多謝王爺。”

  橋遠(yuǎn)處,路盡頭,那抹水紅顏色的影子漸漸消失,趙栩生低頭,頹然轉(zhuǎn)身,心里悶悶的。

  趙啟蟄負(fù)手而立,側(cè)眸道:“你喜歡她妹妹?”

  趙栩生眉頭緊皺,捻著手腕上的玉銅錢,有點(diǎn)不開心,抬頭反問:“那你喜歡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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