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這家伙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地方?
吳冬臨扒住貨架,想把臉再往前靠一些,但怎么看都是自己印象中的周自珩,外貌和那股混混的感覺分毫不差。
上次見面是在誤入小巷前的街上,本以為是假人,結果卻是他同樣被卷入了虛擬世界。
組織在搞些什么,即使和我們關系不大的人也被拉入了嗎?
倪彤和他分明斷絕了關系,這家伙也消失了挺長時間,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和科迪公司的任務里。
如果按已知的信息推論,那就是他涉及并參與了這個世界的“主線”。
劇情是圍繞著青茉靈展開,和已經斷絕關系的他有什么關系?或者就是單純被意外卷入。
不對,還有可能是……
腦中的疑問和懷疑一個接著一個,吳冬臨立即瞇起眼用起感知,掃向站在顧艷磊面前的熟人。
是實體,他確實是活人。
但有什么地方不對,他從本能上能隱隱感覺到,但因為距離關系又看不清真切。
“你……究竟是什么人,這里是老板對外保密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來。”
“你…你是質監(jiān)局的人嗎?”
磕磕巴巴的女聲越來越近,他心頭一顫,自動退出了感知狀態(tài)。
隨著周自珩不斷靠近,顧艷磊在不斷后退,眼見就要退到自己貨架前,吳冬臨能清晰看到她頭發(fā)上凝結的水珠。
他身體往后一縮,碰到的卻是堅實的貨架,被堵在其中無路可退。
顧艷磊已經靠在了藏身前的貨架上,他只能盡可能將自己藏在箱子后,邊希望不被發(fā)現(xiàn),邊被迫近距離偷窺著兩人的一舉一動,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壓低。
周自珩面對極為恐懼的女人,只是聳了聳肩:
“超市不是貼了招人的公告嗎?老子是新應聘的員工,老板面試后就直接讓我來倉庫了,說是要清點水果,沒想到現(xiàn)在這個點還會有人。”
“怎么可能?”顧艷磊的聲音亮起,“老板不是一周前才招了鄧宏仁,還說人手夠了嗎?”
“我咋知道,反正那門上告示是下午貼的,以前在那超市看到過好幾次臨時工招聘廣告?!?p> 他往塑料墊上吐了口痰:“呸,媽的,每次去都錯過,今天還以為又要吃閉門羹,沒想到走運被錄上了?!?p> “這個收好了,到時候弄丟老板肯定要罵人。”
周自珩頓了頓,把鑰匙串遞給她,自己則從懷里掏出另一只嶄新的黃銅鑰匙:
“你不信我的話,這是那個老南人……南老板給的鑰匙,他手機上沒通知過你嗎?”
“他……好像確實通知過,說是有個新來管倉庫的,是我沒在意?!鳖櫰G磊的聲音低了點,“抱歉,我東西還沒點好?!?p> “沒事,我?guī)湍阋黄瘘c,你順帶跟我說說工作流程?!?p> 聽著他倆的對話,吳冬臨卻微微皺眉。
是組織從沒提過的信息,他也無法判斷兩人的對話里什么是編纂,什么是事實。
周自珩的表現(xiàn)也很正常,顧艷磊似乎很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他的說法,邏輯也自洽,難不成真是組織那里的消息出了問題?
像貼招工廣告這種很可能是重要線索的細節(jié),手機任務里居然只字未提。
在他思索之時,兩人已經從貨架前走開,一直被籠罩在陰影里的他總算能放心呼吸空氣。
室內溫度好像也隨著白門被關上而穩(wěn)定升高,直至恢復正常。
他們又回到了右邊貨架,低聲交流的東西不大能聽清。
只有在周自珩低下身搬起白門附近孤零零放在地面的紙箱時,吳冬臨不免一陣心悸。
自己的手機就掉在那附近!
好在那兩人都沒察覺,只是相互幫持著把它放回貨架高處,周自珩在靠門的墻角貨架旁轉了一圈,又和顧艷磊交流了一陣,這才和她一同往出口走去。
完全沒發(fā)現(xiàn)……嗎?
他正要松一口氣,挪動因保持一個姿勢卡在狹窄處而酸澀的身體時,身前整個貨架突然一晃。
他頓時僵在原地,而元兇的聲音正從不遠處響起:
“這貨架怎么歪了?”
“嘛,關我屁事?!?p> 周自珩從貨架前閃過,走在離顧艷磊三米遠的位置,突然回頭,對他所待的方向望去。
目光穿過紙箱間的空隙相交,吳冬臨神色一凝。
這家伙已經發(fā)現(xiàn)我了!
周自珩沒有出聲或喊來顧艷磊,只是抬起右手打了個手勢。
食指中指緊貼,指向頭部,也是正對面的方位,拇指指自己的位置,無名指彎曲折疊,小拇指向下。
比完這姿勢后,他用拇指扳下中指,手背對著自己。
吳冬臨站在貨架后,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是暗號。
曾經學校里混混團體用的獨創(chuàng)手勢,一般用于在不方便出聲交流時溝通。
剛才周自珩的手勢意思是已經發(fā)現(xiàn)自己,在正對面區(qū)域下方留了東西,具體位置和三有關,可能在貨架第三層。
以前和那群操蛋家伙起沖突時被手勢交流坑過不少次,他多少是記住了些。
畢竟沒人喜歡走在半路或吵架時被打悶棍。
這家伙在搞些什么?
帶著疑問,吳冬臨微微瞇起眼,再次對入口攙扶住晃悠顧艷磊的背影用起感知。
知道這套暗號的只會是周自珩本人,但許久不見,他似乎也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必須要看清楚那家伙到底有沒有異樣。
在由空隙向外延伸的感知視線中,周自珩的身形沒有變化,但皮膚顏色比肉眼直觀要暗許多,像是隔了層墨鏡觀望,全身衣裝在感知中是全黑的,包括正常看來是藍色的破洞牛仔褲。
沒有波動起伏的痕跡,不像是靈氣或者陰氣,也不是儀式影響一類,似乎只是單純顏色的改變。
奇怪,從沒見過類似情況。
吳冬臨從貨架旁探頭,還想繼續(xù)用感知探查,卻見走到斜坡下的人背過手,擼起腦后黑發(fā)。
什么意思?
他正要細去觀察,瞳孔猛然縮小,一副可怖的畫面突然在腦中張開。
他正以第三人稱視角飄在空中俯視著塑料墊面,看著自己作為一具雙目被挖成空洞的尸體癱倒在地。
它在地面抽搐,皮膚之下有無數凸起在鼓動,唯有自己那帶著驚悚恐懼的臉朝向上方,直直對著飄起的視角。
不能繼續(xù)看!不能看!
這是來自危險預知的警告!
腦中轟然炸響,吳冬臨馬上低頭閉眼,瞬間撤出感知狀態(tài),一動不動立在貨架后,仿佛一尊雕塑。
出口處傳來銅門搖晃的吱呀聲,室內的燈隨即被人關閉。
直到一聲東西被蓋住的轟響,地下區(qū)域恢復了無人來過的寂靜,吳冬臨才緩緩睜眼,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成片滑下。
周自珩身上絕對出了問題!
危險簡直無處不在,如果沒有及時退出感知,預感里的東西完全可能成真!
事發(fā)突然,也沒有任何預兆。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感知產生了恐懼。
感知因為青茉靈的影響而提升,不僅帶來了“清醒”狀態(tài),也代表自己可能看到更多不該看見的東西。
剛才發(fā)生的,是周自珩身上產生的變異,還是什么東西的附著產物?
吳冬臨小心移出貨架,陷入黑暗的倉庫堆放的箱子間一片漆黑,陰影里仿佛潛藏有無數骯臟之物,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加上先前的刺激,他不免有些許心慌。
擦了擦順著臉頰滑下的冷汗,他自言自語以壯膽:
“看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趕緊把手機拿到手,然后盡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