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冬臨看向被拖至前的床頭柜，手摸過后腦，先把鐵盒存進儲物空間，卻沒法在腦中完整構想那東西的樣貌。
那玩意兒的長相……確實有些難以描述。
“別磨磨唧唧的，沒有就沒有，裝什么呢?！?p> 楊佳奈嫌棄的話語鉆入耳朵，他額頭青筋一跳，腦中有模糊圖像瞬間閃過，空著的手中突然浮出一團物體。
惡心、冰涼又粘膩的觸感讓他不由汗毛直立，趕忙把它往床頭柜一拍。
啪唧！
軟坨坨的肉塊甩在桌上，有小臂大小的一長條，像被倒上鹽的鼻涕蟲般向外滲著淡紅色黏液，時不時還冒出粉紅氣泡。
暗紅色澤似乎因液體的流失而更偏黑色，光滑的外表覆蓋了一層細密黑色短毛，因黏液的覆蓋而被壓在肉塊表面，看著更添一分惡心。
這……和印象里不太一樣啊。
吳冬臨對自己掏出的東西也有些愣然。
記憶中和眼前此物的區(qū)別很明顯，尤其是那些黑毛。
它們還在隨著黏液的滲出緩緩擺動，仿佛是湖泊中的水藻，似乎還有繼續(xù)生長的趨勢。
“哇?。。?！哇啊啊啊?。。。。 ?p> 嬰孩尖銳的嚎叫聲在空氣中回蕩，凄厲刺耳，他沾著粉紅物質(zhì)的手突然一陣刺痛，轉(zhuǎn)眼便見自己手臂上多出了一個青紫的小掌印。
“媽的！”
沒等吳冬臨反應，四只獠牙直接把他的手腕咬了個對穿，鬼嬰鼓出的雙眼布滿血絲，瞳孔卻正瞪著床頭柜上的肉塊。
“阿寶！快松開！”
楊佳奈臉色瞬間煞白，幾乎是跳起抓住了吳冬臨的手腕，厲聲呵斥：
“你們聽話！不要亂跑！”
“荷荷——”
鬼嬰半透明的利牙隨著它的頭穿過手臂，對她發(fā)出小獸般的威脅聲，薄皮下的經(jīng)脈根根凸起，仿佛要撐爆它的腦袋。
“阿寶，阿寶沒事的，我之后給你好吃好玩的，先回來?！?p> 斥責的聲音逐漸放輕，多了一分勸阻的意味，楊佳奈敞開浴袍，伸手撫摸對應小鬼頭部分的空氣：
“媽媽對你不好嗎？我不會騙你的，先乖乖聽話?！?p> 那只叫阿寶的鬼嬰緩緩松開抱緊吳冬臨的雙臂，念念不舍般掃過柜上肉塊，一頭扎進她敞開的衣襟，鐵青皮膚融于肚中。
她的肚子肉眼可見地鼓脹起一層，不過由于本身沒有多少贅肉，起伏并不算明顯。
楊佳奈雙手捂住腹部，微微彎腰，嘴中的喃喃自語沒有隨鬼嬰回歸停下：
“別……別鬧，阿寶你不要打阿尤……”
她猛然抬頭，發(fā)白的臉上滿是浮汗和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為什么會弄到這種東西！”
“對倉庫的調(diào)查中找到的，看來你的小鬼們對它很感興趣的樣子?！?p> 打量手腕一圈兩個發(fā)紫的圓形咬痕和手臂的掌印，吳冬臨表面波瀾不驚，心中詫異不比眼前人少。
手上附著的淡粉黏液消失的干干凈凈，加上那鬼嬰剛才的行動，似乎是它吸收了這些液體。
能讓鬼嬰敢于反抗鬼母，那塊肉是什么東西？
“你帶鬼嬰先出去?！?p> 79在一旁看完了整場鬧劇，此時才側(cè)頭看向喃喃自語的楊佳奈，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它能分泌中介性物質(zhì)作誘餌，那些液體會吸引鬼物，繼而讓它的本體攝取陰氣，是某種活體陷阱的半成品，應該還在培養(yǎng)早期?！?p> “不，我的孩子是聽話的，他們只是看到了有些沖動……”
楊佳奈辯解的聲音蒼白無力，原本冷淡的語調(diào)中滿是猶豫和不安。
“我以隊長職位再次重復，帶它們出去，等我處理好通知后再進來?！?p> 79的嗓音逐漸冷下來：
“如果你不想讓這些小鬼被沒收，再次分配或用于測試的話，請遵守我的命令?！?p> “認清楚它們是鬼魂，有怨念和欲望，作為幼兒沒有正常溝通和認知能力，你只是它們的領養(yǎng)人，它們隸屬于組織，而鬼母不只有你一個?！?p> “穿好衣服，出去后找個無人的地方，我不希望再處理關于你‘瘋女人’表現(xiàn)的目擊報告?！?p> 楊佳奈的嘴唇蠕動，全身顫抖著似乎想說些什么，但還是扯緊身上披件，她一手捂著肚子，另手抓起地上的一件衣服，緊捏著拳快步走出門外。
嘭！
房門被發(fā)泄般重重甩上，79蓋上裝有黑粉的精致禮物盒，掃開床鋪上褶皺的被單，穩(wěn)坐至床邊，黑手套伸入懷中取出一塑料袋的黑糖來。
“糖！”
小小呼喚聲從尋人啟事中傳出，馮陽的半個身子頓時探出，但看到鐵灰面具后又像是被人碰到觸角的蝸牛，害怕地往紙里一縮。
“這是你應得的報酬?！?p> 79對他的反應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從其中取出指甲蓋大小的一小塊黑糖，剩下的直接遞給了吳冬臨。
吳冬臨明白對方的意思，便把尋人啟事平放在床頭位置，小心將塑料袋放在紙旁。
一雙瘦窄的小手從照片探出，伸入半開的開口，抓著糖往紙張里塞。
眨眼間，糖果像烈日下融化的冰淇淋般不斷滲入，79的聲音把他的注意拉回床頭柜上：
“過來，我們需要先搞懂它的特性?！?p> 命令的語氣聽著有些不舒服，不過他并不在意。
處刑者習慣直來直去，注重效率，斥責楊佳奈也是意料之中，她被教訓一頓屬實大快人心。
那鬼母離開后室內(nèi)的氛圍也明顯好了不少，至少有能讓人認真探討的感覺了。
“需要我做些什么？”
吳冬臨走近了些，抽了抽鼻子，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忙開口道：
“先等等，這玩意兒和我當時遇到不完全一樣，從外表到氣味都……”
當時倉庫因為這東西全是腥臭味，現(xiàn)在卻一點都嗅聞不到。
“我知道，跟我的指示做就行?！?p> 79沒有停下手中操作，他兩指夾住黑糖，輕輕一彈。
不規(guī)則的小塊在吳冬臨緊張的注視中下落，正好晃悠著停在平面邊緣，和肉塊離了差不多五厘米遠。
下一刻，肉塊上生長的黑色細絲爭先恐后地蠕動起來，尖端直指向黑糖。
他的聲音也同時傳入?yún)嵌R耳中：
“用你的感知，描述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