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出口,寫著各國語言的接機牌,簡直不要太多。
但一塊用中文寫著“歡迎華國代表隊”的牌子,一眼就被季平生認出來了。
沒辦法,這就是母語的威力。
舉牌的正是一名女性黃種人,其身旁還有一名同樣膚色的中年男子。
“你好,我是IMO華國代表隊領隊張凡盛?!睆埛彩⒙氏壬锨白晕医榻B道。
“張領隊你好,我是華國駐阿大使館的秘書余麗,這位是韓勇參贊。”余麗自我介紹后,又將身后的男子介紹了一下。
“韓參贊,你好,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張凡盛主動上前握住了韓勇的手,搖了搖。
“張領隊你好,應該的應該的?!表n勇熱情地回應,接著他看向旁邊,“這位是?”
“我是代表隊的副領隊王建平,韓參贊你好?!蓖踅ㄆ揭才c韓勇互相認識了一下。
“張領隊、王領隊,還有各位同學們,我代表大使館歡迎你們的到來,并預祝你們比賽順利。接下來,我們會全程陪同你們,為你們做好保障服務。走,我們先去酒店吃個飯,下午再去報道?!?p> 韓勇微笑著說完后,便領著幾人上了一輛小型大巴,趕往大使館預訂的酒店。
說真的,在這異國他鄉(xiāng),聽到熟悉的語言,見到熟悉的同胞,令季平生感到非常親切,更不要說還有如此貼心的服務了。
...
開幕式當天上午,銀海的布洛希奧酒店中,來自世界82個國家和地區(qū)的460名選手匯聚一堂,阿國數學家丹尼爾·森作為本屆IMO主試委員會主席發(fā)表了講話。
隨后,各國數學領域的專家學者,紛紛上臺分享了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
季平生有注意到。
一名來自卡雷數學研究所的研究員,在分享完自己關于黎曼假設零點處的傅里葉變換方面的研究后,專門提到了97年前,大衛(wèi)·希爾伯特提出的23個數學問題,并呼吁大家對這些問題展開研究。
這特么不正是千禧年大獎難題的前身嗎?
三年后,也就是2000年,列爾蘭數學家懷爾斯將擬定7個世界性數學難題,并且每個題懸賞一百萬美金,按照現在的匯率計算,那就是八百二十萬軟妹幣!
自己手握科技樹,還有如此多的增益藥劑,這么好的賺錢機會,可不能浪費了,不過這事必須得從長計議...
很快,到了各國代表隊亮相環(huán)節(jié)。
輪到華國時,季平生6人穿著印有五顆紅星的衣服,在張凡盛和王建平的帶領下,共同舉著一面國旗,登上前臺。
但接下來,臺下零星的掌聲以及幾道刺耳的噓聲,令季平生和隊友們有點懵圈,這與之前代表隊的待遇,可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下意識地看向兩個領隊。
張凡盛臉色僵硬,而王建平有點不知所措。
好在兩人很快反應過來,領著隊員們朝臺下草草揮了揮手,才不至于尬在當場...
幾人匆匆從臺上下來,忽然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異常熱烈的掌聲,并伴隨著陣陣尖叫。
眾人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漂亮國。
張凡盛見到這一幕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眾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中午,吃過午飯后。
季平生與隊友們都自覺地回到房間內倒時差,沒有亂跑。
“咚咚咚!”
“老張,在不?”王建平來到張凡盛的房門前,喊了一聲。
“嘎吱——”
門被打開,張凡盛提著一只酒瓶,醉醺醺地出現在眼前。
“老張,你這是?!”王建平心中一驚。
張凡盛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便踉踉蹌蹌地轉身走回房內。
王建平趕緊跟了進去,順便把門關上。
進屋后,他才發(fā)現,地上已經東倒西歪地扔了四五個空酒瓶。
眼看張凡盛舉起手中的瓶子,還要繼續(xù)再喝,王建平上前一把給他抓過:“張凡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晚上你還要代表華國參與競賽試卷命題!”
王建平想不明白,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臨到關鍵時候,張凡盛居然開始掉鏈子。
“你別管我!我要喝——”張凡盛大著舌頭,邊說邊伸出一只手過來搶酒瓶。
“啪!”地一聲脆響,王建平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開,同時口中怒喝道:“張凡盛!你還有沒有一點紀律意識!”
張凡盛被打得一個趔趄,身體跌倒在了床上。
他躺在床上,晃了晃手,接著嘴中喃喃自語道:“是我沒用...是我沒用...”
說著說著,一行清淚居然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王建平見狀,暗自嘆了一口氣。
他也是男人,即使不知道張凡盛究竟是怎么了,但也明白,此時他心里一定很難受。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老張,有事別憋著,說出來就好了?!蓖踅ㄆ阶剿磉叄p聲開導著。
過了好一會兒,張凡盛才翻過身來,紅著眼睛看著他:“老王,我覺得我好沒用...”
“胡說什么,貝大的教授都沒用了,那誰還有用。心里有啥委屈,就跟我說說。”
接下來,王建平才從張凡盛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中,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華國自參加IMO競賽以來,除開前兩屆因為不熟悉題型和考試套路,往后歷屆比賽中,團體名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從來沒下過前三。
但是,去年他被委以重任,首次擔任國家隊主教練,本來信心滿滿準備帶領隊員們再創(chuàng)佳績,結果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鐵盧,金牌只有兩個不說,團體也僅得了11名。
這可是近年來華國隊最爛的成績。
如果僅是如此,他還不至于如此內疚,畢竟也是事出有因,一名女隊員當時恰巧處于特殊時期,第二場比賽幾乎算是缺考了。
但壞就壞在,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漂亮國居然當著他們的面,創(chuàng)下了IMO歷史上首個全隊6人滿分的驕人成績。
當你失敗時,從來不會缺順勢踩你一腳的人,于是一群漂亮國的小弟,便開始冷嘲熱諷了。
就是這么現實與赤裸裸。
當他渾渾噩噩回到國內后,雖然家人都理解并開導他,但周圍一些閑言碎語卻冒了出來。
而那名女隊員也因為被同學們孤立,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
以上種種因素,使張凡盛背負上巨大思想包袱的同時,也令他滋生了深深的愧疚感。
這種愧疚,有對國家的,也有對那個女孩兒的。
因為那個女孩之所以能參賽,是他力排眾議后保薦的。
本來當時還有另一名男孩的集訓成績與之并列,但他考慮到其是臨場爆發(fā),平時都很一般,就給斃掉了。
這一年來,張凡盛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一雪前恥。
本來抵達這里后,一切都相安無事,按照正常軌跡在走,但今天開幕式會場上的遭遇,卻像是將愈合的傷疤重新再撕開一般,令他直接破防。
“沒事老張,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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