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驅(qū)走炎夏的酷熱,浸染了滿河的寒涼。漯水河畔的野草漸漸枯黃,夾雜著斑駁的綠意。偶有幾只鳥雀撲棱棱地飛過,卻被遠(yuǎn)處軍帳中傳來的怒斥聲驚得不敢落地。
“不行!我不同意!憑什么要我江南溫氏抽出四成的兵力去支援蘭陵沈氏!”溫念深氣得拍案而起。
“這不是因為現(xiàn)在荊楚的戰(zhàn)局最穩(wěn)定嘛?!币晃簧蚴祥L老理直氣壯地道。
“穩(wěn)定就要派人?還要派這么多人?你們蘭陵沈氏真是好大的臉!”溫念深冷嘲道。
沈氏長老聞言,也沒了好臉色,冷冷地道:“溫宗主何必如此陰陽怪氣,大家都是盟友,互相之間幫個忙不過分吧?”
“呵,”溫念深冷笑一聲,“你們也好意思提‘過分’兩個字。荊楚的穩(wěn)定是我江南溫氏拼死換來的,至于中州的敗仗,難道不該怪你們蘭陵沈氏的無能嗎?仗還未開打,領(lǐng)頭的就先撤了。這樣的將領(lǐng)也算是生平罕見了。”
沈氏長老的臉上閃過一絲的羞愧,可隨即就扯著脖子道:“溫宗主,不要太過武斷了。那一戰(zhàn)我們毫無優(yōu)勢,這么做也是為了保存實力?!?p> 溫念深幾乎要被氣笑了,他深吸一口氣,不欲多講直言道:“我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什么叫做厚顏無恥了。行,不就是想要人嗎!那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里,什么時候蘭陵沈氏肯把所有的弟子門生都派出去了,我江南溫氏就什么時候出兵支援。到那時,別說四成,就算六成的兵力,我也愿意出?!?p> 眼看沈氏長老就要暴走了,一位蘭陵沈氏的附屬家族家主立即出面調(diào)和道:“溫宗主,你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放眼當(dāng)下,有哪家會把所有的弟子門生都派到戰(zhàn)場上?溫氏雖說派出的人少,但物資軍費沒少出啊?”
“我家不就是?我阿姐都上了好幾次的前線了,結(jié)果,沈宗主身為一宗之主連大門都沒出過。都這樣了,你們還有臉叫屈?至于軍費什么的,不好意思,荊楚瀟湘兩地的軍費大半都是由我江南溫氏出的,蘭陵沈氏有給我們什么嗎?反正我是沒看到,只見到你們從我們這兒拉走了不少糧食。反正話我已經(jīng)放在這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溫念深頭也不回地出了營帳。
溫念深直接把話說死了,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這讓沈家人很是頭疼,可他們又不能拿他怎么辦,因為溫家太特殊了。明明仙府都沒了,全員奔波在外,卻能拿出那么多東西,還把荊楚瀟湘兩地的世家全都牢牢地掌控在手里。要知道,就算在燕冀,憑孤獨大公子的威望和戰(zhàn)功都沒能讓所有的世家臣服,仍有時不時唱反調(diào)的。
他們就想不明白了,那些家主是腦子進(jìn)水了嗎?為什么要聽一個毛頭小子的指揮?害得他們根本沒辦法越過江南溫氏找他們求援。
不過,沈家人多少也自知理虧,不敢和溫念深硬杠,但面子還是要撈一下的。
“溫宗主這脾氣真是太差了,哪有這樣說話的?”
“就是,怎么說都是盟友。他們不也是在清河孤獨氏的幫助下才穩(wěn)住局勢的嗎?”
“年輕人就是不會做事,以后遲早要吃大虧?!?p> ……
“溫宗主之言,何錯之有?”忽然,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
沈氏眾人正編排得起勁,聞言皆是一愣,紛紛循聲望去。只見云千墨正襟危坐,波瀾不驚地看了他們一眼。
若是平日,沈家人早就駁斥回去了,只是眼下他們未能從江南溫氏那兒獲得援助,只能依靠幽洲云氏的支援。若是連幽洲云氏都得罪了,他們可就真完了。于是,一個沈家人站出來訕訕道:“溫宗主說的話雖然不能全算錯,可一句比一句難聽,實在太氣人了?!?p> 還是狡辯。云千墨知道,不想認(rèn)錯的人,多說也是無益。于是他沉默地站起,也走了出去。
帳外,溫念深正在囑咐門生一些事宜。云千墨停住腳步,站得稍遠(yuǎn)些,等他說完了,才走過去,問道:“溫宗主,魏凌,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睖啬钌顡u了搖頭,提到魏凌,他的臉上不禁多了幾分落寞。
云千墨聞言,眉宇間亦是染上了幾分哀愁。
“不過,”溫念深堅定道,“阿姐說了,他一定會平安無事地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