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稟天心，黜落文昌
荀子是一個很復(fù)雜的人物。
其實人本身就很復(fù)雜，可荀子的復(fù)雜，卻又不僅僅只局限于此。
作為儒道的繼承者，在儒道先后出了孔子與孟子這兩位圣賢的時候，荀子還能夠承上啟下，推陳出新，被人尊為后圣，這足以說明他智慧之深遠，學(xué)識之廣博。
而在李世民的眼里，荀子最重要的品質(zhì)還不僅僅是這兩點。
還在于他的心中有大愛，對于人族有著無限的憐憫。
或許有人會問了，提出性惡論的人怎么可能對人族有大愛呢？
但是仔細想想，一個看透了人性，認(rèn)為人性本惡，卻還要想著去教化他們的人，是不是更加的難能可貴呢？
李世民在穿越之前曾經(jīng)看到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看透生活的真相之后，還依然熱愛生活。
對于大部分人而言，當(dāng)你得出了人性本惡這種結(jié)論的時候，更多的可能會選擇逃避，遁世而居，而荀子則是選擇在這個充滿丑惡的世界上開拓出一條道路來，想要通過教化和法制讓他們遵守道德，成為真正的君子。
他還提出了“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算得上是人族第一等的開明者，他相信，人定勝天。
這是李世民最欣賞的一點。
而他也相信，在諸子之中，荀子應(yīng)該是最能夠接受他的思想的人。
他站在高樓上，看著諸子和文昌帝君的對峙。
文昌帝君作為掌管文教之神，科考的考場也供奉著他的神像，或者說幾乎只要是有讀書人存在的地方，都會選擇供奉一下他的神像。
也正是因此，文昌帝君不光享受著人族的供奉，同樣也分運到了一些文道的氣運。
加上文人在這個封建社會所擁有的崇高地位，文昌帝君的香火一直都是很旺的。
所以，即便是李世民，也沒有想到這事情背后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文昌帝君一手導(dǎo)致的。
他這等級數(shù)的仙神，按理說不應(yīng)當(dāng)親自下場才是。
這背后的原因，因為掌握的信息太少，所以李世民也很難搞清楚究竟是為什么。
不過他對此也大概有所了解，因為仙神也稱得上是人，對于人來說，很多找不到原因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因為貪欲。
或許這文昌帝君也僅僅只是貪圖文道的氣運罷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旋即不去猜測文昌帝君的目的，在這個封建社會動機其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君子論跡不論心，他做了什么事情，就要承擔(dān)什么樣的因果，就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就算是就此隕落，也沒有什么難以理解的。
但是文昌帝君不這樣想，當(dāng)聽到荀子的話的時候，他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笑了起來：“黜落本神？本神乃是玉帝欽定文昌帝君，你區(qū)區(qū)人族諸子，如何能夠黜落本神？”
荀子搖了搖頭，不屑的說道：“張梓潼，你看看在場的人，有哪一個不比你更適合文昌帝君這個位置？我等為何不做這個文昌帝君？”
張梓潼一時語塞，眼神中閃爍出一絲惱怒，確實是，以他的成就來說，根本就配不上文昌帝君這個位置，一則他沒有著書立說，二則他對于文教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貢獻，之所以做了這個位置，也不過是因為玉帝欽點！
玉帝為何欽點他，還不是因為他好控制？
“天庭的神靈，雖然看似長生不老，但是卻被束縛，根本沒有一絲自由可言！”孟子不屑的說道，“更何況，我等身為諸子，人族之人，不愿意給那天庭當(dāng)狗！”
好！
李世民聞言卻不由得心潮澎湃，他沒想到諸子竟然早在無數(shù)年前就已經(jīng)看出了天庭的弊端，拒絕了文昌帝君的封號！
孫子也接過話茬，道：“我等生來自由身，誰敢高高在上？天庭，也不過是一群趴在人族的身上吸血的蚊蟲罷了！”
看到孫子將天庭比作蚊蟲，文昌帝君徹底大怒，言道：“仙神治世，天地四時，生死輪回，皆在天庭掌握，人族又如何，也只不過是在紅塵中掙扎，生不過百年，死后也要在地府受苦，你等當(dāng)真是冥頑不靈！”
諸子紛紛開口，各種道理噴薄而出，說的文昌帝君是啞口無言，惱羞成怒。
諸子是何等樣人？
在那個百家爭鳴的年代，如果不擅長辯論，又如何將自己的言論發(fā)揚光大？
文昌帝君在此跟他們饒舌，堪稱是關(guān)公門前耍大刀，班門弄斧了。
終于荀子說道：“張梓潼，今日，你必將隕落，人族在上，你已經(jīng)不適合文昌帝君這個位置了！”
文昌帝君冷笑一聲，道：“我乃玉帝欽點，你又有何能力讓我隕落？”
“便是今日你將我擊殺在此，我也能夠重生于人族，找回前世記憶，再成文昌帝君！”
荀子冷笑一聲，道：“你豈不知香火有毒？受人族香火，欠了人族因果，竟然還敢如此大言不慚，洋洋得意，真不知你究竟是那里來的臉面？”
隨后荀子也不管張梓潼的臉色如何，大聲喝道：“今日人族荀況！”
“人族孟軻！”
“人族孫武！”
“人族……”
諸子紛紛站出來，聲震天地，一瞬間，仿佛整個人族都能夠聽到他們的聲音。
一時間，人族紛紛站起身來，下意識的看向諸子的方向，即便是相隔無數(shù)距離，他們也能夠感覺到這邊發(fā)生的事情，能夠聽到諸子的發(fā)言！
“今有文昌帝君張梓潼，借信仰成神，欠人族因果。然，此人不思兢兢業(yè)業(yè)，回報人族，偏偏大言不慚，自認(rèn)為仙神，欲以人族為魚肉，奪文道之根基，罪無可赦！”
荀子信口一篇討伐的檄文出來，文昌帝君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感覺到了一道道目光，仿佛天下萬民都在看著他，仿佛天下都在唾棄他！
他身上的香火之力，在這一刻仿佛化為了最恐怖的毒藥，人族的唾罵，人族的不屑，人族的憤怒在這一刻化為了狂猛的業(yè)火，仿佛要將他徹底燃盡！
“今有人族諸子，代民問罪，上稟天心，請，黜落此神！”
這一刻，荀子看著已經(jīng)被無邊業(yè)火包圍的張梓潼，眼神中充滿無盡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