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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業(yè)魏央

第三章 你知道河里有多少條魚嗎

長業(yè)魏央 妙語如珠 2828 2022-07-05 10:34:05

  走出不遠,蕭步涯卸下了不可一世的表情,把一貫的波瀾不驚迅速的掛到了臉上。對他來說,剛剛的一切不過是讓兩人走出王府使出的手段。

  相比他的淡定,趙銀戈明顯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四年的相處,他覺得三世子盡管胸有溝壑,但訥于言,且并不敏于行。除此而外更多的是低調、謙和,除了沉浸自己的世界,很少過問身外之事。

  但剛剛的蕭步涯,讓他欣喜之余甚至有些驚艷。這大概才是蕭家世子本來的樣子:囂張、跋扈、咄咄逼人,關鍵是多智近妖。

  宮里的旨意、蕭家的權勢、躍公公對家族的顧忌,就連自己這個下屬都利用到了,心思縝密到讓人嘆為觀止。簡單幾句話,讓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蕭步涯沒有那么樂觀,躍公公放棄阻攔固然有被他威脅的因素。但未嘗不是因為宮里想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動作,所以才故意放人出府。

  周遭的呼吸有些雜亂,他竭盡全力也一無所獲。前方就是朱雀大街,不遠處一大群人正圍著什么不停叫好。思量了一番,他轉頭對趙銀戈低聲道:

  “稍后我盡量制造機會,你見機行事伺機脫身。”

  趙銀戈應了一聲,跟著蕭步涯向人群走去。兩人沒太費力就擠了進去。只見一把閃著寒光的大環(huán)刀,刀刃快速的在老漢赤裸的上身滾動。

  圍觀的人群似乎都屏住呼吸替老漢緊張,待見到鋒利的刀刃沒傷到老漢絲毫,都轟然叫起好來。

  蕭步涯快速的掏出懷中的幾吊銅錢,手上稍微用力扯斷了中間的繩子。他打量著人群,估算出大概的范圍,默運真氣將銅錢拋到了半空。

  銅錢落地發(fā)出叮叮的聲音,剛才還響徹周圍的叫好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幾十個人都忙亂的蹲下身子去撿錢。亙古以來,對于占便宜似乎都是出自人類的本能。

  趙銀戈抓住機會也跟著蹲了下去,腳下幾個挪動快速的消失在了人群的邊緣。

  確認只有趙銀戈閃出了人群,蕭步涯輕舒了口氣??戳搜蹐鲋袥]撿錢的另外三人,他知道他們就是跟蹤自己的人。

  蕭步涯沒有猶豫,趁著混亂轉身向街道的另一頭跑去,想再給趙銀戈爭取點時間。

  那三人略微遲疑,旋即迅速跟了上來。見幾人跟上,他不驚反喜。心中暗道畢竟不是曾經那個時代,跟蹤的技術還是很粗糙。

  算著趙銀戈應該已經安全脫身,他干脆放慢腳步,不緊不慢的閑逛起來。這也是蕭步涯四年來第一次在平城閑逛。

  朱雀大街在平城也稱得上是繁華,雜糅著各色服飾的人穿行其間,伴隨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很有些煙火氣。

  糖人攤前,蕭步涯停了下來。對小攤上還冒著白氣的糖人有些感慨,白云蒼狗,千年后糖人依稀彷佛,但平城卻不再是平城。

  這個城市未來會被稱作大同,將以煤礦聞名于世。但現(xiàn)在,卻是北魏拓跋氏的都城。

  憑著強大的記憶,上一世的蕭步涯剛畢業(yè)就考下了中醫(yī)資格證。那一天,他喝了很多。大醉一場沒能讓他的快樂加倍,卻把他帶到了一輛一千五百多年前的馬車上。

  確切地說,是他的靈魂到了那輛馬車,至于身體,則變成了一個只有九歲的小孩。雖然只有九歲,卻承擔著出質京城的重擔。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旁敲側擊得來皇家姓氏“拓跋”,讓他確定自己穿越到了北魏,一個由鮮卑族建立的王朝。

  前世的蕭步涯歷史很一般,對北魏不多的印象都在孝文帝拓跋宏身上。這是一個有為之君,主導了遷都、改姓元,最終帶領王朝融入漢文化圈。

  不過這時的孝文帝也才七歲,雖然登基已經兩年,但朝政仍然掌握在太上皇拓跋弘的手中。沒錯,父子倆名字同音,只不過字不相同。

  太和二年拓跋宏十歲,父親拓跋弘暴斃于毒殺。但孝文帝仍未能親政,下手的太皇太后馮氏臨朝稱制,把持了整個魏國的朝政。

  蕭家作為少數(shù)的臨朝稱制反對者,成了太皇太后馮氏的眼中釘。

  對拓跋宏而言,名義上的祖母毒死了親生父親,還搶了屬于他的權力。蕭步涯不知道年幼的他有沒有過憤恨。

  實際上他不太關心這些,四年中的大部分時間,都被花在了一卷泛黃的無名書上。

  那本泛黃的書卷穿越時就在懷里,里面記載的是某種功法。這對于來自一千多年后的蕭步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功法不難,至少對蕭步涯來說不難。這具身體的經脈似乎天生自通,不到一年真氣已經初具規(guī)模。

  慢慢地,真氣越來越多,他甚至能聽到方圓兩里內所有人的呼吸。蕭步涯不知道自己境界有多強,因為他還從未與人爭斗過。

  這跟他埋頭做事不喜張揚的性格有關。如果不是大哥被困帶來的家族危機,也許蕭步涯根本都不會愿意走出王府的大門。

  神游之間,他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蕭步涯驚醒過來。暗怪自己在大街上出神,被人欺近身旁都沒反應。他轉過頭,發(fā)現(xiàn)拍他的是一個少年。

  少年比蕭步涯還要高出半頭,似乎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及膝黑色褶衣,在陽光下反射出點點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絲綢。碩大的風帽下壓得很低,一雙眼睛正透過幾咎頭發(fā)的縫隙,笑吟吟的看著蕭步涯。

  “怎的,沒帶錢?”

  蕭步涯忽然覺得這少年很有意思,他問的是“沒帶錢”,而不是“沒錢”。一字之差,語境相隔萬里。

  他回了少年個苦笑。剛剛為了制造混亂,把所有的銅錢都扔了出去,現(xiàn)在真的身無分文。

  “我請你吧!”少年扔下兩個銅錢,自己拿了一個糖人。

  “好啊!”蕭步涯沒有推辭,隨手在攤位上拿了個糖馬車。

  看了眼不遠處的跟蹤三人組,少年狀似無意的對蕭步涯道:“跟著你的?”

  蕭步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少年咬了一口糖人,含混不清道:“真是一群蠢貨,要是我一定想辦法去追跟你一起出來那個人?!?p>  “所以,”蕭步涯雙眼微閉,“你認識我?”

  “嘿嘿,”少年的笑容很真摯,“之前只是聽說過,現(xiàn)下算認識了!”

  蕭步涯分析著少年的來路和用意,甚至在想會不會是那位在玩微服出巡。但這少年實在過于高大,高大到根本不像十一歲,他瞬間就推翻了這種猜測。

  “別猜了,我不姓拓跋,也沒什么惡意。”少年似乎猜到蕭步涯的心思。“要不要我?guī)湍惆堰@幾人弄走?”

  “那倒不用,有人跟著還挺威風的?!?p>  少年三兩口吃完了手中的糖人,伸出黏糊糊的手在自己衣襟上擦了起來。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的蕭步涯居然覺得少年很真實,讓他生出幾分親近感。

  兩人一路走到河邊,少年突然開口道:“問你個問題?!?p>  “你說!”蕭步涯面色平靜,猜想少年會不會提起自家的事情。

  “這條河里有多少條魚?”

  說不意外是假的,但蕭步涯很快就跟上了少年的節(jié)奏,他隨口答道:

  “二十萬零一千二百二十二條!”

  “有整有零?怎么證明你是對的?”少年臉上果然泛起蕭步涯預料中的不信。

  “為什么要證明?你要不信自己數(shù)就知道了?!笔挷窖囊槐菊?。

  少年愣住了,少傾看著蕭步涯大笑起來:“不錯,雖然我知道你說的不對,但我也沒辦法證明你是錯的!”

  須臾又道:“你很有意思,難怪!”

  蕭步涯聽得有些不解,不知道少年難怪的是什么,正想張口問,少年卻先開口了。

  “看起來你不需要我,走之前認識一下,南郡王李家李野。等你處理完家里的事,記得來找我!”說罷,一個轉身瀟灑的向來路走去。

  蕭步涯聽到南郡王三個字,終于知道了少年的身份。領益州的南郡王李惠之孫,也是孝文帝拓跋宏的表兄。這李野頗有善意,卻讓蕭步涯暗自警醒,關注自家事的人還真不少,而且反應都不慢。

  抬頭看看正在落山的太陽,蕭步涯算著普壽庵那邊應該差不多了,再候片刻就可以動身前往岳府了。

  他暗運真氣,檢查了下自己的狀態(tài)。既為即將檢驗自己的真氣感到興奮,又對未知的結果略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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