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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來保烏拉干圖座落在洮兒河西岸的一座緩坡上,伯力特古斯丶留金鎖眾人來到屯子口,停下來向屯子里張望。
色楞汪??匆娨蝗喝嗽谕妥涌趶埻?,騎上黃驄馬,帶著一群家丁長工趕了過來。
色楞汪??吹讲μ毓潘挂恍斜嗟纳駪B(tài),知道巴達(dá)索格圖出事了,關(guān)切的問伯力特古斯:"出了什么事?"
伯力特古斯大哭,哭著告訴色楞汪保:"巴達(dá)索格圖被哥薩克燒了,殺了好幾個人。呼斯樂都楞一家被殺絕門了,我們的家都被燒光了。"
留金鎖也哭著說:"俄國兵還會回來報復(fù),巴達(dá)索格圖不能再住了。"
色楞汪保聽了也覺得悲傷,說:"你們就在我這里躲一躲吧,在這里耪青吧。"
伯力特古斯哭泣說:"我們租扎薩克圖王爺?shù)牡囟荚诎瓦_(dá)索格圖呢,等風(fēng)聲過了我們得回去。我們要去找烏泰王爺為我們主持公道。"
色楞汪保勸他們說:"先住下吧,別的事以后再說。"
色楞汪保吩咐長工煮了一大鍋苞米碴子粥,拿來一盆芥菜疙瘩。眾人圍著飯鍋喝粥,喝完粥,就依偎在羊草垛下瞇到天亮。
色楞汪保套上牛車,車上放了兩麻袋碾好的苞米碴子,一口大鍋,一疊碗,帶他們到村口的山溝里。人們搭起了十幾架窩鋪,住了進去。
色楞汪保希望伯力特古斯這些人留下來,他也在做攬頭,正在招從喀喇沁旗丶土默特旗丶敖漢旗丶庫倫旗來扎薩克圖王旗租地的墾荒戶,自已也有一千多坰地要招耪青戶耕種。扎薩克圖郡王烏泰私招外旗人放墾本旗荒地,色楞汪保趁機領(lǐng)荒,當(dāng)上了攬頭。
幾年前,色楞汪保找到烏泰,對烏泰說:"王爺,洮兒河西岸好來保烏拉干圖的荒地我來開墾吧。"
烏泰正在把玩一只翠綠的翡翠鼻煙壺,這是他剛從京城帶回來的。從京城年班入值回來,他欠了京城銀莊一大筆銀子,要靠招墾本旗荒地收取押荒銀和地租銀還賬。
烏泰用鼻子嗅了一下鼻煙:"啊嚏?。⑹箘糯蛄艘粋€嚏噴,揉了揉鼻子,說道:"好啊,不過押荒銀和地租銀不能少。"
色楞汪保說:"押荒銀交多少?"
烏泰伸出兩根手指:"一百坰地二十兩。"
色楞汪保從懷里摸出一塊銀錠,雙手托給烏泰。烏泰接了過來,掂了一掂,揣到懷里。對色楞汪保說:"你去好來保烏拉干圖吧。"
色楞汪保到了好來保烏拉干圖,圈出了五千多坰荒地。色楞汪保招卓索圖盟逃來的蒙民墾荒,自已當(dāng)起了攬頭,轉(zhuǎn)手賣了三千多坰荒地。
又召喀喇沁旗丶土默特旗丶敖漢旗來租地墾荒的蒙古族農(nóng)民,開了一千多坰地。自己收地租,再向烏泰王爺交十石地租。還有一千多坰地自已招耪青戶耕種,色楞汪保給耪青戶糧食當(dāng)工錢。
色楞汪保是扎薩克圖王旗臺吉中的大戶,他還做過協(xié)理臺吉,在扎薩克圖王旗很有勢力。色楞汪保正缺耪青戶,伯力特古斯一行來了正好給他耪青。
伯力特古斯這些人沒有想留下來,他們的墾荒地都在巴達(dá)索格圖,那是向烏泰王爺交了銀子的,不能白扔了??墒嵌韲灰浪麄兓厝チ?,肯定又會過來報復(fù)。伯力特古斯想去札薩克圖王旗郡王府,找烏泰王爺主持公道。
伯力特古斯這些人歇了幾天,又拖兒帶女的向王爺廟街走去,他們?nèi)ピ_克圖王旗郡王府,找烏泰王爺吿狀。
札薩克圖王旗郡王府內(nèi),烏泰的心情象天氣一樣陰暗。早晨還躺在炕上,烏泰就想抽煙。專伺抽煙侍女連忙取來他珍愛的三尺長煙桿。
這根煙桿是紅木做的,和田玉煙嘴,銅煙鍋有拳頭大。煙袋上繡著金絲。
侍女向銅煙鍋里塞滿從云南運來的煙絲,一名侍女舉到烏泰嘴邊。烏泰含住煙嘴,另一名侍女點燃煙絲,烏泰深深吸了一口,咽到肺里,徐徐吐了出來,煙霧漸漸包圍了烏泰。
吸了幾口,烏泰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烏泰吐出和田玉煙嘴,侍女又端上銀盅侍候他嗽口。烏泰嗽完口,專伺穿衣侍女又給他套上衣服,穿上一件貂皮坎肩,蹬上一雙鹿皮靴。烏泰起身下炕,走向餐廳。
餐桌上放了一個奶茶鍋,奶茶煮得翻開,上面飄了一層黃油。專伺餐飲侍女盛了一碗奶茶,端給烏泰。烏泰邊啜邊想心事。
值班筆貼式匆匆進來,對他說:"王爺,巴達(dá)索格圖被搶了,死了好多人。伯力特古斯領(lǐng)著難民們在王府外跪著呢,要請王爺做主。"
烏泰聽了抬了一下眉毛,叫了一聲:"???什么人干的?"
筆貼式說:"是駐王爺廟街的俄國兵干的,巴達(dá)索格圖被搶光又放火燒了,呼斯樂都楞一家都?xì)⒔^了。"
烏泰沉吟:"俄國兵干的?你去對他們說,我已經(jīng)被暫停札薩克圖王旗印務(wù)了,讓他們?nèi)フ覅f(xié)理臺吉巴圖濟爾噶。"
筆貼式應(yīng)了一聲,走到王爺府大門外。王爺府大門外,伯力特古斯領(lǐng)著人們直挺挺地跪著,見筆貼式出來,急忙問道:"王爺怎么說?"
筆貼式說:"王爺說他被暫停札薩克圖王旗印務(wù)了,不管旗里的事。讓你們找協(xié)理臺吉巴圖濟爾噶。他掌握札薩克圖王旗印務(wù)。"
伯力特古斯說:"我們還是王爺?shù)淖用衲?,王爺連自己的子民都不保護了嗎?"
筆貼式雙手一攤,說:"王爺就是不想管。"
伯力特古斯氣得大罵:"俄國人是你祖宗嗎?嚇成縮頭烏龜。"起來招呼大家去找札薩克圖王旗府衙。
伯力特古斯帶領(lǐng)人們擁進札薩克圖王旗府衙。協(xié)理臺吉巴圖濟爾噶勒出來接待大家,聽了伯力特古斯敘述后眉頭緊鎖。俄國人根本不買札薩克圖王旗地方官的賬,去俄國人兵營交涉連人都可能被扣下。外地已經(jīng)發(fā)生好幾起這樣的事了。
巴圖濟爾噶勒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對伯力特古斯一行說:"我把巴達(dá)索格圖慘案報給奉天將軍衙署,你們回去等消息吧。"伯力特古斯無奈,只好帶領(lǐng)人們回到好來保烏拉干圖。
色楞汪保也趕往札薩克圖王旗郡王府。巴達(dá)索格圖被燒毀,伯力特古斯眾人不可能再回巴達(dá)索格圖了。巴達(dá)索格圖的五千坰地又成了荒地。搞到手又能發(fā)一筆財。
色楞汪保頭腦非?;罘?,豈能錯失這一發(fā)財機會?色楞汪保馬上去見烏泰。
值班筆貼式領(lǐng)著色楞汪保來到議事廳,烏泰正獨自一個人坐在議事廳想心事。手上端了一只銀水煙袋,咕嚕嚕地噴云吐霧,侍女垂手立在旁邊。色楞汪保滿臉堆笑地向烏泰請安,站起來又恭維烏泰:"您的氣色更好了,預(yù)示以后事事順心。"
烏泰沒好氣地說:"那有什么順心的事?事事不順。有什么事你說吧。"
色楞汪保諂諛地說:"巴達(dá)索格圖那里的五千坰地伯力特古斯他們眼見種不成了,又成了荒地,王爺就放荒給我吧?"
烏泰說:"銀子備好了嗎?"
色楞汪保詭秘一笑,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個五十兩銀元寶,又掏出一個。烏泰一共掏出六個元寶。
烏泰點點頭,說:"巴達(dá)索格圖的荒地就由你開墾吧。"
色楞汪保心滿意足地回到好來保烏拉干圖。老婆看他眉開眼笑,揶抑地說:"揀到狗頭金了還是看上誰家女兒了?"
色楞汪保笑吟吟地說:"又發(fā)了一筆大財。"
伯力特古斯一眾人知道了也無可奈何,巴達(dá)索格圖他們是回不去了,俄國兵正在到處搜索他們,烏泰王爺也不會給他們退押荒銀。伯力特古斯一眾人只好留在好來保烏拉干圖,給色楞汪保耪青。
留金鎖本來是大戶,現(xiàn)在也成了耪青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