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森一睡就是一天,早上還是隊友叫醒的,大家環(huán)著他的床站著,對于剛睜眼的林杰森來說有點嚇得夠嗆,就像是被安排了什么儀式,下意識地,抓著被子一頭蜷縮著驚恐地坐了起來。
“上班了,占到便宜的懶鬼。”留著胡子的中年人第一次對他說話,一臉沒好氣的模樣,穿著明顯是家里做的毛衣,起毛的灰色毛褲,那人叫做福信學,也不知道是哪里人。
“全部到齊了才可以出門,你趕快的。”之前搭訕的女人今天依舊美麗,原本披下來的長發(fā)收拾弄成了丸子頭,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下邊穿著過于合身的牛仔褲。另外一個小女孩嚴義園躲在她的身后,抓著她的手,怯生生地從縫隙里打量著他??蓯旱睦项^賈包靠在門框罵罵咧咧的,不聽也知道是些粗鄙之語。
其他人也是附和地點著頭,林杰森一邊起身一邊好好好的開始收拾自己。大家都走出了房門,林杰森才打開了五斗柜找著適合的衣服去工作,第一個柜子里是折疊整齊的軍綠色的圓領(lǐng)襯衫和工裝褲,他展望著房間外,并無人站在那里打量,又回去琢磨第二個柜子,可柜子上了鎖,林杰森愣是打不開只好放棄。
他拿起衣服開始穿了起來,落地窗那響起了催促的叩玻璃的聲音,”來了來了“林杰森大喊著,一邊把衣服束在了褲子里。
走到門前,沒有人不在嘖嘖嘖發(fā)出聲音,林杰森只知道自己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猶如銀河那般遙遠。一切都是困難開頭的,沒什么了不起,我自己也能獨當一面,林杰森安慰地想著。
事實證明,他想錯了,眼前的大沙丘就像是沖浪穿過的大浪,只是這隨時都會松垮下來把他淹沒,他可不想再死兩次。
屋外還站了一排穿著橙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為首的那人則是穿著白色的裙子,綁了一個洋氣的發(fā)型,板子夾在裙子中間,低著頭扣著手,揪著眉頭。
“大家都到了嗎?準備好上工了?!崩罟~用下巴把頭頂了起來,胡亂掃視了一下問。
“兔子先生不來嗎?”怯生生的福信學點著碎步走了過去,一改他原本囂張的模樣,甚至還一邊搓著手。
“哦,他今天要處理你們的文書,他是指揮官,不會天天來看你們,等后天檢查日,他就會過來巡視,你們放心啊?!崩罟~話語中帶著輕柔,讓人帶回去尋思一下卻也發(fā)現(xiàn)是毫無真心的話——一切都只是為了能夠趕快結(jié)束。
李箏當了五年的隊長,是同期里面升職最多的一個,別的人都還是穿著背心在宅邸里打著居無定所的工作,而還好自己愿意吃苦,給領(lǐng)導打馬虎眼站崗,這不領(lǐng)導才剛到天上去上班,自己就當上了隊長,走之前還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引得羨慕的人心生漣漪,沒過兩天就傳遍了整個方原。
但她并不在意,正如上官海帶一樣,她也有她自己的堅持,其實在這里上班的人,除了像前領(lǐng)導那般為了升職而上班的人之外,大家都是在最初簽合同的時候,和面試官要求了自己的愿望。
“阿山和阿白,你們帶幾個人去那里挖,上次交貨的時候說這里的沙質(zhì)量不好,不要太靠人走的地方,去那個山包那邊挖一挖,帶一車回來,送去研究院做一下實驗。”
“是。”阿山和阿白從橙色衣服中站了出來,給李箏行了禮,帶著幾個人往遠處模糊的山包走去。
之間其他人都熟練的捋起袖子拿著工具出發(fā)去了,林杰森生怕被盯上,心中慌了一批,他打算跟著身前那個還未對過話的老人學,他做什么,自己做什么。
“剩下的人,兩人一組,在另外那邊一個挖一個裝起來,負責今天的量。”李箏指著反方向,一個已經(jīng)被挖了不少的凹洞。
他轉(zhuǎn)頭,又在期望著有哪個人是落單的,不管男的女的他都愿意主動跑過去邀請人家。可落單的,只有遠處那朦朧的高塔,那個兔子先生不讓他們?nèi)サ牡胤?,那里究竟有什么,為什么不讓他們過去。
“林杰森,你和賈包老先生一組?!币粋€穿著橙色工裝,拿著板子的小個子男人走到他們跟前,拿著筆戳著他們兩個說。
“可可以換嗎?”林杰森小聲的問著,一邊陪著笑。
“換什么換,你看不起我安排的就別做了,不差你這一個,愛做不做,不做別拿錢了。都給我。”小個子聲如洪鐘,嚷的幾乎連那座塔上的人都可以聽的見了。
“干什么啊你?!辟Z包生氣的走過來質(zhì)問林杰森,其他人也投來了惡狠狠的目光。
“不,不,沒什么,我看您年事已高,怕是會太過操勞的工作……”林杰森忽悠著哈著腰兩邊笑著,把自尊丟在了城墻的另外一邊。
“干什么東西啊你,我還要上天堂呢,別用你那污穢的嘴巴詛咒我不能做事,我告訴你,給我認真做,別耽誤了我的良辰吉時。趕快過來,別拉了我的后腿聽到?jīng)]有。”賈包推搡著林杰森的肩膀,林杰森往后抖了個趔趄。
“就是,就是?!蓖蝗坏臐忪F四起,即便林杰森看不見其他人,卻也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小個子男人冷笑著用筆敲了敲板子跟老頭子點了點頭就離開了,似乎在講著,老人家做的不錯。
林杰森的日子可是一下子染上了灰蒙蒙的色彩,一切事物都是與他背道而馳,簡直孤獨寂寞冷,而他在失憶沙漠的生活,居然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