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要離開這里,你要不要放下這土地神的身份,跟我一起走?”呂功突然開口。
“當(dāng)然不愿意!”小黃人不假思索。
“為啥?”呂功倒是有些好奇。
楊建甩了甩自己的兩只小短腿,嘿嘿笑道:“我自己幾斤幾兩難道心里還沒點數(shù)?當(dāng)個小村子的土地神都這么艱難,去其他地方,還不得餓死?!?p> “有我在,怎么可能讓你餓死。”呂功笑道。
“人都知道,不食嗟來之食。我堂堂一個神明,怎么能想著一輩子依靠他人……”楊建胸脯拍得啪啪作響。
“那你就不怕又回到原點?。俊眳喂桃庹{(diào)戲。
楊建笑了笑?!拔蚁嘈拍悖 ?p> “相信我什么?”
“相信你一定會讓我們這些底層的神明有尊嚴地活下去的?!?p> “你想得美!”呂功故意笑道。
楊建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看著他。“行啊,榆木疙瘩,你翅膀硬啦……”
他話沒說完,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飛了起來,在空中上下抖動。
“我錯了,呂大爺,小的知道錯了……”楊建四肢抓空,驚慌大叫。
呂功將他放下。
楊建搖搖晃晃地走回到土地廟前,抬頭看著被老榕樹遮蓋的這片空間。
今日無月,烏云遮頂。
“什么時候,我們在這里坐著也能看到滿天星辰啊。”他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屁股蛋子,有些期待。
“別對著我放屁!”呂功連忙警告。
正打鬧著,突然遠處的樹林里一陣狂風(fēng)吹起。
呂功和楊建下意識地停止了打鬧,卻見狂風(fēng)吹過,王屹滿頭是血地沖到跟前,大口喘著氣。
“先……先生,山上出……事了?!?p> “怎么了?”呂功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漂浮了起來。
“剛才來了一批人,說我們沒有經(jīng)過批準,肆意破壞土地和山林,把畢陽山山神抓走了,白老哥跟他們起了沖突,也被打傷了!”
“什么!”呂功直接飛上王屹的身上,心中大驚。
王屹甩掉臉上的血水,快速飛馳起來,一邊奔跑一邊道:“那些人自稱是天水郡太守府的人,不過除了官兵之外,還有一位山神和兩名修行者?!?p> 天水郡太守府?
不是已經(jīng)跟判官打過交道了嗎?
呂功心里著急,問道:“白谷前輩呢?”
“我看對方人多勢眾,怕有個三長兩短,帶著白老哥沖出重圍,將他安置在一處水潭內(nèi)。那些官兵和修行者正在四處找我們……”
聽到白谷并沒有受傷,呂功心里安定了不少。
一路狂奔,剛剛進入青蘭山,呂功就看到了幾名官兵模樣的人。他們手持刀劍,二話不說,對著王屹彎弓便射。
對于呂功來說,對付些神魂倒是簡單,但是對付正常的人類官兵,卻有些不知道從何下手。
王屹無視箭矢,從五位弓箭手的身邊穿過,一個甩身將他們?nèi)肯骑w,繼續(xù)朝著深山奔去,嘴里滿是憤怒。
“這些箭矢都是帶了毒的,今天早上他們在山下獵殺我的伙伴,將它們?nèi)慷稼s回山里了,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用一張網(wǎng)兜住了畢老哥,然后直奔山神廟……”
說話間,王屹穿過密密麻麻的樹林,落在一處深潭前,對著潭水吹了一口氣。
潭水泛起陣陣漣漪,緊接著一個蒼老的身影從水潭中浮出來。
看到呂功,白谷踏著水波奔過來,滿臉的歉意,苦澀道:“沒了,被他們搶走了!”
“什么?”呂功穩(wěn)住氣息,道:“您不要著急,慢點說。什么被搶走了?!?p> “圖紙,你留在我這的圖紙,我沒能保住,我……”白谷滿是自責(zé),握著拐杖的手劇烈顫抖著。
在他看來,呂功留在他那里的圖紙比生命都重要,他必須要保住它,還給呂功。
呂功聞言,卻是松了一口氣,連忙出聲安慰。
“方案在我心里,那些圖紙已經(jīng)是廢紙了,沒什么用的,您不用自責(zé)?!?p> “不,你不懂的。他們這次來,破壞這個工程只是一個幌子,真正要的就是你留下的那些圖紙啊?!卑坠葢K然道。
呂功不解。
他們要那些圖紙做什么?
難道他們想要自己動手,完成這個工程,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在呂功看來,這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郡守府能夠出力完成,他反而愿意讓出。
“白谷前輩,沒事的。那些圖紙他們拿去也沒用,很多東西沒有我親手做,他們恐怕很難做到?!?p> “不,不能便宜了這些賊子。他們有了圖紙,不但可以將福隆鎮(zhèn)的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還能將它上交工部,獲得更多的嘉獎。我們必須攔住他們?!卑坠日J真道。
白谷心里非常清楚,他們沖著圖紙來,顯然是看到了這段時間福隆鎮(zhèn)這個水利工程的可行性,不僅想要將功勞據(jù)為己有,還想要更進一步地通過這個方案和圖紙謀取更多的利益。
“你的安全第一,你還是先跟我回小坎村吧?!眳喂竦馈?p> 如今福隆鎮(zhèn)的工程已經(jīng)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貫通的工作了,幾處節(jié)點以王屹的能力,完全有可能打通的。
至于水源凈化、廢水循環(huán)利用之類的事情,后面一步步來,并不著急,主動權(quán)握在自己的手上。
白谷身體微微顫抖著,聽到呂功如此說,也只能暫時離開這里。
坐上王屹的背,白谷緊緊抱著呂功,依然滿心的不忿。
他只怪自己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卻知道現(xiàn)在只能聽從呂功的安排。
“您知道畢陽山山神會被送到哪里嗎?”呂功倒是不擔(dān)心工程的事情。他的目的是解決春耕問題,誰來做最后的工作都無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整個福隆鎮(zhèn)的村民都知道這工程是誰完成的。
畢竟土地神們?nèi)缃褚咽钦驹谶@邊了。
“我聽他們說,應(yīng)該是會送到福隆鎮(zhèn)的土地廟,徐陽消失之后,那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空出來了。你不會是想要去救人吧?”白谷大驚。
“必須救出來!”呂功認真道?!爱呹柹缴缴袢缃褚彩菫槲覀冏鍪碌纳衩?,他出事之后,整個福隆鎮(zhèn)甚至是天水郡的神明都會看著。我們的做法,決定了他們對我們的做法?!?p> 白谷想了想,沉默了下來。
“去福隆鎮(zhèn)嗎?”王屹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
“走!”呂功略一思索,很快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