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高儼見高延宗拽著翠微就往外走,一把抓住高延宗的手腕,只反手一扭,就令他不得不拍地求饒:
“儼弟?。≥p點,嘶!輕點!”
“說清楚!”
高儼這會兒已經(jīng)知道那斛律荷葉是想借翠微之口向?qū)m外求援,可帶著翠微大大方方的登門去找她算賬?
那豈不是主動把翠微暴露在了陸令萱的眼皮子底下?
“誰說要找她算賬了?我是想與她合作,你就不能多點耐心??”
高延宗氣鼓鼓的回頂了一句。
“怎么合作?”高儼放開了高延宗的手腕,好奇的看著這死胖子,他也想聽聽高延宗又在打什么壞心眼兒。
高延宗一邊活動著發(fā)酸的手臂,一邊瞄了瞄翠微,然后目光炯炯的對高儼說道:
“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想你那王妃?”
不知怎的,高儼被他這雙小三角眼給盯得有幾分發(fā)虛。
心里更是有一種莫名其妙被捉奸在床的錯覺!
是啊,王妃李玄妙才是我高儼的正妻,至于其他女子,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那都是妾!
高儼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清麗無雙的臉蛋兒,只是他雖然驚嘆對方的容貌,但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摻雜在里面。
可腦子里,又實實在在的卻留著與李玄妙那些恩愛兩不疑的畫面。
高儼知道這些都是原先的記憶,歸根結(jié)底,跟現(xiàn)在的自己那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所以才沒有情感上的波動。
但若是選擇性忽略這個人,那是否又顯得我高儼這個人太無情了?
想到此處,高儼支支吾吾的說道:
“自然是想的?!?p> 他說完還專門看了翠微一眼,見她神色如常,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高延宗聽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有了新人也不忘舊愛,這才是我那重情重義的好儼弟嘛。”
高儼忍無可忍地答道:
“趕緊說!別廢話!”
“那么兇作甚?”高延宗嘀咕了一句,然后才正色道:
“你不是不愿去晉陽么?”
“現(xiàn)在這整座皇宮里頭,也只有皇后能去探望李氏,若是咱們以此為條件,與斛律氏合作,助她腹中孩兒登上太子之位…”
“嘖嘖…”
“斛律光那老梆子到時候怎么著也得感念儼弟你的恩情吧?”
高儼愣了一下:
“你就那么篤定皇后一定會生下皇子?”
高延宗想了一下,答道:
“生男生女無所謂,咱們只要讓外朝的人知道皇后有孕在身,那陸令萱的計策就一定會落空!”
高儼隨即想到了幾個人,正要說話,高延宗卻好似看穿他心思似的,接口道:
“儼弟你一定想說外朝有不少與陸令萱交好的人是吧?”
高儼點了點頭。
“所以咱們才需要你那王妃?。 ?p> “你想啊,你老丈人是誰?”
誰???高儼差點被他給繞糊涂了。
“李祖欽?。≌研呕屎罄钭娑鸬挠H弟,趙郡李氏的這個!”
高延宗比著大拇指繪聲繪色地說道:
“咱們幫助皇后,讓皇后悄悄帶你去見李玄妙!”
“你再說服李玄妙讓你丈人出馬,以斛律皇后有身孕為由,聯(lián)合那些朝中清貴一齊向陸令萱發(fā)難…”
“到那時,陸令萱不但計劃要落空,還會順勢得罪斛律光,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只要有人支持,我高儼就可走到臺前,當(dāng)著面抽高緯嘴巴子?”
高儼心動了。
這死胖子果然有兩把刷子,按照他的計劃,自己很快就會重新?lián)碛幸慌負(fù)恚槐榷阍诎堤幐阃狄u好多了?
“哪怕是為齊國計,你也應(yīng)當(dāng)摒棄暗殺高緯的念頭?!?p> “否則你與他何異?”
“屆時滿朝大臣又如何能服你?”
“所以你應(yīng)當(dāng)一如從前那般,掌控權(quán)勢,一步一步的找高緯那些幸臣清算…”
“如此我齊國才不至于大亂?!?p> “你覺得呢?”
“儼弟?”
高延宗一連問了好幾遍,高儼才回過神來,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好你個胖子,倒是小覷你了!”
高延宗不滿地瞪著他:
“你何時才肯叫我一聲兄長?”
高儼咧嘴笑了一下,隨口答道:
“就像你說的,等那高緯匍匐在我腳下的時候?!?p> 高延宗似乎對這件事很有信心,伸手與高儼擊掌為誓:
“那就這么說定了!”
而后,高延宗便大搖大擺的帶著翠微往皇后所在宮殿走去。
他故意做出一副憤怒的表情,就像是在質(zhì)問,質(zhì)問為何我心愛的女官跟你私底下就說了幾句話,卻被人打成這樣?
…
偌大的宣則宮中,空蕩蕩的看不見一個人影。
殿內(nèi)的擺設(sh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布置得甚至比武安殿更像一座靈堂。
一名身披白紗的赤足少女,正跪坐在一張火盆前,她臉上的神情無喜無悲,只是木然的將手邊的紙錢灑進那火光里。
少女雖未施粉黛,但依舊可見幾分媚態(tài),只是因她神色冷淡,讓人瞧上去倒有幾分高不可攀。
她漠然的注視著架在火盆上方的那張牌位,上面赫然寫著瑯琊王高儼仁威幾個大字。
而在那張牌位前,卻又供奉著一把通體欣長的環(huán)首刀,造型古樸,卻又不失鋒芒。
雖藏于鞘中,但隱隱能讓人感覺到當(dāng)它出鞘時,該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少女就這樣盯著那把環(huán)首刀看了一陣兒。
她忽然起身,高挑的身子輕松取下那把換首刀,然后抱在懷里用臉頰輕輕摩挲著。
大概是勾起了什么回憶,少女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她如泣如訴的聲音如同怨魂一般,游蕩在空曠的大殿:
“王上…”
“為何要拋下妾身獨自一人呀!”
“妾身思你念你啊…”
少女只說了幾句,眼淚便撲簌撲簌的往下掉,她泣聲道:
“您九歲便做了京畿大都督。”
“十歲被先皇封為尚書令?!?p> “十二歲時又當(dāng)上了大將軍…”
“連鄴城的百姓都說您是天下第一等的少年俊彥,若是當(dāng)初先皇把皇位傳給您…”
或許是因為周圍無人,亦或許是因為心如死灰,少女說話愈發(fā)的肆無忌憚起來:
“而不是傳給那高緯,您何至落此下場?。 ?p> “若有來世…”
“莫要在投到皇家啦,您胸有千秋,即便是轉(zhuǎn)世到尋常百姓家,也定能成就一番偉業(yè)…”
“若有來世…”
“妙兒愿再相伴您左右…”
少女說著,便拔出懷中那刀,架向自己肩頭…
就在這時,哐當(dāng)一聲,殿門突然大開:
“阿姐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