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p> “嗯?”
剛宣讀完口諭的高時明回到大殿,心里還是有些拿不準之前那道旨意的意思。
“您讓老奴提督東廠,先前還給了老奴那張詔令,是要老奴現(xiàn)在立刻去抓田爾耕和許顯純等人嗎?”
朱由檢笑著搖搖頭:“權(quán)宜之計罷了,你哪是能辦這事的人?如今朕身邊的內(nèi)官,就你一人是司禮監(jiān)秉筆一職,朕不讓你去做,還能讓誰?先前那道詔令,消息發(fā)出去就行,讓人知道田爾耕等人已被革職便可?!?p> 高時明眼神有些黯然?!袄吓芰ζ狡?,不能為皇爺解憂?!?p> 朱由檢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你本來就不是打打殺殺的料。再說了,讓你去提督東廠,這司禮監(jiān)的掌印之位誰來坐?”
高時明一聽,精神大振,立刻跪拜在地。
“老奴,謝皇爺恩典!”
朱由檢挽了挽袖子,從椅子上起身?!斑@宮里的職位,很快就會迎來大改動,到時候很多事情都還需要你在前面牽頭,這種時候可千萬馬虎不得,明白了嗎?”
“定不負皇爺所托!”
朱由檢走到高時明身前,親手扶起他?!澳銥殡薰芾硗醺嗄?,勞苦功高,如今,也不年輕了。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就別動不動就跪了?!?p> 高時明感激流涕,躬身作揖:“皇爺對老奴有再造之恩,老奴必將對皇爺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朱由檢一笑:“好了,又不是要你替朕去打仗,說那么壯烈做什么。你先下去吧,朕給你放半天假,好好休息。從明日開始,宮中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安排。對了,把王承恩叫過來?!?p> 高時明高聲應(yīng)喏。
沒過多久,王承恩就來了。
一見面,朱由檢就向他發(fā)問:“怎么樣,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王承恩一笑:“奴婢哪有什么東西要收拾的,人在就行。”
朱由檢走到殿前,負著雙手。
“說起來,你這是第一次出京城吧,怎么樣,有沒有把握完成任務(wù)?”
王承恩轉(zhuǎn)身,看著朱由檢的背影,自信回答:“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可九成還是有的?!?p> 朱由檢有些意外,轉(zhuǎn)身問他:“為何是九成?”
王承恩一笑:“剩下一成是謙虛嘛?!?p> “哈哈!”
朱由檢放聲大笑。
笑完,他的表情立刻轉(zhuǎn)為嚴肅。
“玩笑的話說說也就罷了,這次讓你去做的事情事關(guān)重大,可以說牽涉到我大明朝起碼未來十年的戰(zhàn)事?!?p> 王承恩躬身作揖:“奴婢曉得的。”
朱由檢表情放緩了一點。
“那朕考考你,朕讓你調(diào)查的那八個人,分別是誰?!?p> 王承恩抬頭,駕輕就熟的念出八個名字:“分別是商人范永斗、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云發(fā)?!?p> 朱由檢點點頭,向王承恩囑咐:“此八人是有名的大豪商,不僅在地方上神通廣大,在朝中或許也牽連甚廣。你調(diào)查他們的時候,務(wù)必小心,不能暴露身份,也絕對不能打草驚蛇,否則他們可能很快就會轉(zhuǎn)移交易地點。那我們演的這一出苦肉計就白演了。”
“皇爺放心,任誰也不會想到,奴婢一個在南京守陵的人,怎么可能會跑到山西、漠北、遼東等地去的。”
“還是小心為上。”
王承恩有些疑問:“奴婢一直不明白,皇爺您是怎么知道他們的呢?”
朱由檢瞥了他一眼:“這還不簡單?多學學多看看,你也會?!?p> 王承恩抓抓腦袋:“奴婢哪敢跟皇爺比?!?p> “還有。”朱由檢突然想起來一事?!斑@一次你所有行動都要在暗中進行,勢必需要新建一個秘密情報網(wǎng),這其中的人選想好了嗎?”
王承恩神秘一笑:“奴婢這次出去,是要和江湖人打交道,要找的自然也是有江湖脾性的人?!?p> 朱由檢眼神一亮:“所以,你是有眉目了?”
王承恩點頭:“目前的確有個不錯的人選,不過,還有點小問題?!?p> “什么問題?”
“此人目前正在錦衣衛(wèi)的詔獄里?!?p> “?。俊敝煊蓹z一臉迷惑?!敖耸吭鮽儠P(guān)進錦衣衛(wèi)的詔獄里?”
王承恩搖頭:“此人可不是江湖中人?!?p> “那是?”
王承恩沉吟了一下,向朱由檢解釋:“是這樣的,此人原本是遼東邊軍千戶,去年寧遠之戰(zhàn)爆發(fā),跟隨薊遼督師袁崇煥守城有功,依功拔擢其為邊軍衛(wèi)指揮使司指揮僉事。戰(zhàn)事完畢以后,此人隨隊前來京師述職。結(jié)果,就遇到了麻煩?!?p> “麻煩?什么麻煩能讓一個正四品的僉事進了詔獄呢?”
好吧,朱由檢說完就聯(lián)想到了。
京城這地方,一個正四品的地方武將,還真就是芝麻大點官,他能碰到的麻煩可真不少。
果然,王承恩接著就講出了后續(xù):“也是鬼使神差的,這人在街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就遇到了有人駕馬疾馳,本來這也不干他的事??墒悄球T馬之人縱馬把一個小女娃給撞飛了,小女娃的父母不依,就驚了馬,騎馬之人從馬上掉了下來,那騎馬之人的護衛(wèi)趕來,二話不說,就把那小女娃的父母給摁了。那騎馬之人爬起來,拔刀就要砍了那對夫妻。這時候,那位僉事就出手了。”
王承恩緩了口氣,言語也是有些激動:“他孤身一人就闖進去,打翻那騎馬之人的二十幾個護衛(wèi),然后放了那一對夫妻,并從那騎馬之人身上扒了幾枚玉飾給那一對夫妻當做賠償,之后,揚長而去?!?p> 朱由檢來了興趣:“然后呢?那個騎馬之人是誰?他怎么被關(guān)進詔獄里的?”
王承恩看了朱由檢一眼,壓低聲音:“那騎馬之人,叫朱純臣。”
朱由檢一愣:“成國公?”
王承恩點頭。
朱由檢有些意外。
“那他又怎么會被關(guān)進詔獄里?還活到了現(xiàn)在?”
“因為當時百姓紛紛稱此人為英雄,結(jié)果此事鬧大了,傳到了有些人的耳中,就出手把他保了下來。”王承恩回憶。
“是錦衣衛(wèi)里有人想保他?是誰?”
“許顯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