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新失魂落魄地往老爹房間里趕,事已至此,他也知道等不來羨哥兒了,這范家看來真要?dú)г谒氖掷铩?p> 不知一會兒把這個消息告訴老爹后,老爹會有什么反應(yīng)。
然而還不等他走進(jìn)范富貴的臥室,就看到范富貴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一張老臉,扭曲地像那松樹上的瘤子。
旁邊扶著他的是范家管家,看到范永新后,立即低下了腦袋。
范富貴沉聲問道:“外面在吵什么?”
范永新道:“沒什么,就是……”
還不等范永新憋出一個謊話來,這位已經(jīng)年過花甲,渾身顫抖的老人,一巴掌扇在了范永新的臉上,“到現(xiàn)在了,你還打算瞞著我?范家是不是要被你賣出去了?”
范永新低著頭不說話。
“你個混賬東西,你……”范富貴腦血一沖,就往后倒了下去,還好有管家扶著。
“爹!”
范永新驚慌,連忙把范富貴扶到床上去,又對管家喊道:“快去喊大夫,喊大夫來!”
管家正要出去,門口突然出現(xiàn)一人,“三……三少爺?!”
范永新一聽羨哥兒來了,連忙轉(zhuǎn)頭,看到果然是李羨,頓時眼淚縱橫,“羨哥兒,我爹他……”
“別急?!崩盍w快步走了過去,簡單察看一下后,對那管家說道:“你先出去。”
那管家遲疑。
范永新道:“叫你出去就出去?!彼緛砭蛯芗也粷M,剛才要不是管家把這事告訴他爹,他爹也不會氣暈頭。
當(dāng)然,這事他最后也不得不告訴,只是,他去說,和管家去說,那是兩回事。
管家不敢多說什么,立即出去了。
等他走后,李羨已經(jīng)舉起右掌抵在范富貴的背后,給他過氣。
范永新吃驚,“羨哥兒你……”
李羨搖頭,示意他不要說出來,自己知道就行。
范永新立即閉嘴。
李羨說道:“抱歉,來晚了,我沒想到陳典富他們會這么迫不及待,今早就開始行動了,等到沙彪來通知我時,已經(jīng)趕不到了?!?p> 范永新?lián)u頭,“羨哥兒能來就好?!?p> 李羨嗯了一聲,又對外面喊道:“進(jìn)來吧。”
沒多時,孟晚琳從屋外走了進(jìn)來。
范永新立刻起身,恭敬道:“嫂子?!?p> 孟晚琳微微錯愕,即便已經(jīng)做了心理準(zhǔn)備。她手里抱著一個箱子,遞給范永新道:“這是他讓我給你的?!?p> 范永新接過,打開一看,是一箱子的金葉子。轉(zhuǎn)頭看向李羨,又滿是淚水,“羨哥兒,我……”
“你個大男人哭什么啊,咱們是兄弟,你有難,我能不幫嗎?別等了,快去把外面的事解決掉?!崩盍w說道:“哦,不過記住,千萬別說錢是我給的,讓管家也閉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來過這里?!?p> 范永新重重點(diǎn)頭,明白要避嫌,又看向自己的老爹。
李羨道:“不用擔(dān)心,這里有我們?!?p> 范永新這才大步離開。
……
外面,陳典富還在登記,而李玉樹已經(jīng)饒有興趣地打量起這座宅子了,“屋子修的不錯,就是這景致差了點(diǎn),到時候去弄些花草栽上,那邊再開個荷塘,架幾座浮橋,還有那邊,把那些木樁全給我推了,對著個木樁練能練出什么,還有那里,那里……”
他一路指,一路吐槽,說個沒完。
李子騫認(rèn)真聽著記著,等年后,就親自來辦,爭取在父親面前好好表現(xiàn)。
正這時,他看到范永新走出來了,立刻對李玉樹說道:“爹,來了?!?p> 李玉樹立即轉(zhuǎn)身,看到范永新抱著一個小箱子,更加樂呵了,“等了這么久,終于來了,走?!?p> 來到范永新身前,笑道:“范少爺,拿來吧?!?p> 范永新問道:“什么拿來?”
李玉樹臉色沉了下去,厲聲道:“范永新,我沒時間和你耗,快把箱子給我。”
伸手就去拿,然而范永新卻跳開了,“李三爺,你要明搶?”
“你……”看到旁邊不少人看來了,李玉樹甩了甩衣袖,“哼,都到了這一步,你還抱著它又必要嗎?”
“當(dāng)然有必要了?!狈队佬罗D(zhuǎn)身走向陳典富,然后將正趴在石桌上給眾人登記的陳典富,一腳就給踹開了,“滾開!”
然后,直接站上了石桌。
“范永新,你干什么?”陳典富大怒,沒想到有李玉樹在場,這家伙還敢對自己動手。
范永新朝他冷哼了一聲,然后對眾人說道:“我范家的宅子我不賣了,所有田產(chǎn),也都不賣了。”
李玉樹聞言,一張老臉陰沉得可怕,“你在說什么?”
范永新重復(fù)道:“我說我不賣了?!?p> “范永新!”李子騫補(bǔ)了幾顆金牙,說話利索了,“你敢不賣?”
“哼,我自己的東西,我想賣就賣,想不賣就不賣,你還能勉強(qiáng)我不成?”范永新道。
“你別忘了,你還欠著錢呢,這么多人的錢,你都打算不給了?”李子騫指著周圍人向范永新質(zhì)問道。
“我沒說不給。”范永新道。
“那你給啊?!崩钭域q惱怒道。
“他家里根本沒錢了,他要是不把這些宅子、田產(chǎn)什么的賣了,欠這么多錢,他拿什么給?”陳典富爬了起來,看向范永新,道:“范永新,都到了這一步,你以為還有辦法嗎?大家都挺忙的,別耽誤我們時間。”
“姓陳的,你和外人勾結(jié),設(shè)計害我,這事我一會兒再找你算賬?!?p> 范永新看陳典富一眼,又看向其余人,“不就是要錢嗎?差你們多少,我給多少,但我丑話說在前頭,你們今天拿了我范家的錢,以后再想吃我范家的飯,可就沒那么容易了?!?p> “姓范的,干活拿錢,天經(jīng)地義。你說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一個工人喊道。
“對啊,難道我們幫你們范家做了事,還不能來拿錢了?”
“就是,你們什么人啊?”
……
七嘴八舌的,又吵了起來。
正如陳典富所說,范永新的確不是做生意的料,這時候哪能說出這種話。
但范永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大早看到這么多人來自己家逼自己,絲毫不講情面,他心里早就憋著一肚子的氣,能忍住才怪。
“閉嘴!”
范永新吼道:“今天又不是發(fā)錢的時候,你們還有理了?而且你們什么意思?一大早地就趕了過來,鬧出這么大動靜,怕我爹氣不死是不是?就你們這群白眼狼,我告訴你們,今后想要在我范家做事,沒門!”
“你說誰是白眼狼,你才是白眼狼,我們大家這么辛苦為你們范家做事,你竟然罵我們,你還是人嗎?”
“就是,什么玩意兒。你把錢拿來,今后你就是求著我們,我們也不會來。”
“拿錢來。”
“拿錢。”
……
雙方吵來吵去。
李玉樹聽得是頭都大了,“都給我閉嘴!”
他在聲音里加了內(nèi)勁,好些人都被震得懵了一下,好似當(dāng)頭棒喝。
李玉樹走到范永新面前,說道:“范永新,你要是有錢拿出來,就把他們的錢發(fā)了,要是沒有,哼,就把那些契給我,然后滾蛋?!?p> 陳典富也道:“范少爺,這時候和我們翻臉有意思嗎?還是快點(diǎn)拿錢出來,別再弄得自己難看了?!?p> “難看?哼,我看到底是誰難看?!狈队佬抡f著,一把掀開那個箱子,露出里面的金葉子來。
那金黃的光亮,在升起的晨光下,熠熠生輝,好不耀眼。
“這……這……”陳典富臉色大變,指著箱子里的東西,說不出話來。
李玉樹也是神色一僵,隨后那張硬朗的面龐,逐漸扭曲了起來。
李子騫則直接瞪大了眼睛,幾乎萬念俱灰。
其余人也都看到了范永新手里的金葉子,還是大片金葉子,一片就是一萬兩,那么大一箱,少不得幾百萬。
范永新看著場下一個個驚呆了的模樣,心中壓抑許久的悶氣,終于一掃而空。
他神氣地關(guān)上箱子,正色道:“錢在我這里,你們要拿錢的,只管拿條子來取,該你們多少,我給多少。我們范家,不欠你們的錢!”
其余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這會兒該不該上去拿錢。
陳典富忽然驚醒過來,嚷叫著道:“假的,他的那些金葉子肯定是假的。他根本就沒錢,他不可能有這么多錢。我問過范富貴,他們根本就沒錢,要是有錢,不就拿出來了么,還用等到現(xiàn)在?他的錢肯定是假的?!?p> 聽他這么一說,其余人又狐疑起來,李玉樹和李子騫也是神情一震。心想是啊,早有錢,不早就拿出來了么?之前還用受那氣嗎?
兩人一起看向范永新,都認(rèn)為他的錢是假的。
“假的?”范永新冷笑,從箱子里扯出一張金葉子摔在他的臉上,“你給我好好看看,是不是假的?”
陳典富連忙接過,拿起來反復(fù)察看,越看臉色越難看。
李玉樹見后,心里一沉,但尤不放棄,走過去親自拿起來察看。
“爹,是真的嗎?”李子騫問道。
李玉樹看后,直接將其捏成了一團(tuán),看了看范永新后,轉(zhuǎn)身看向陳典富,吼道:“陳典富!”
陳典富嚇了一激靈,連忙跪下,“三爺……”
“你……你……”李玉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連說兩個“你”字,最后實(shí)在說不出話,一巴掌扇在陳典富的臉上,“回家等死吧?!闭f罷,轉(zhuǎn)身就走。
范永新喊道:“李大人,我這宅子你不買了?”
李玉樹駐足停了一下,然后冷哼一聲,甩袖大步離開。
“三爺,三爺……”陳典富跪著追趕,但李玉樹根本不理他,算是直接宣布他的死刑了。
范永新在背后望著他,嘴角也透著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