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解愿
佛堂里沉默了一會兒，只聽到程策重復(fù)著剛剛一句話：大丈夫當以手中劍，立不世之功勛！
程策眼睛里泛起淡淡的光澤隨即又暗滅下去，這個小和尚如何看穿他的心事？
難道是得道高僧能以心為鏡，觀眾生苦難？
雖然小和尚看起來不像高僧，但佛法里有虛妄眾生相之說，程策不由得微微肅穆，拱手說道：“那就麻煩小師傅解愿?！?p> “此去邊關(guān)，生死未卜，并非是程策貪生怕死，而是不一旦死在邊關(guān)，實在對不起雙親的養(yǎng)育之恩。”
連稱呼都變了，很明顯，他的態(tài)度有了很大的轉(zhuǎn)變，徐峰稍稍舒了口氣，沒有一言不合轉(zhuǎn)身離開就好。
再次回憶九品宏愿的內(nèi)容，結(jié)合此時程策的表現(xiàn)，事實真相實際上不難了解。
看似是忠孝難全的選擇題，實際上并不是非黑即白。
所謂求佛，問禪，解簽若是拋開問題的本質(zhì)，事實上也只是一場問心的歷程。
鎮(zhèn)守邊關(guān)笑飲胡虜血，是多數(shù)年輕人的夢想，而奉養(yǎng)雙親則是現(xiàn)實。
夢想跟現(xiàn)實如何選擇？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徐峰現(xiàn)在要做的當然不是直接替他選擇，而應(yīng)該引導(dǎo)他正視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
“施主稍等！”
徐峰轉(zhuǎn)身離開佛堂，很快后又折返回來，只不過手中多了一個盒象棋。
攤開木案，擺上棋盤，徐峰依照著后世所記得的棋譜擺了一盤殘局。
“請！”
程策茫然不解，最終遲疑一下后，還是拾起當頭炮往前推了兩步，避免被吃掉。
徐峰笑了笑，一步下車將死。
所謂殘局，大多都是一步定生死，任何一步出現(xiàn)偏差都將無力回天。
程策楞了楞重新整理棋局，這次另辟蹊徑選擇棄炮走馬，三步后還是將死。
微微皺眉，程策沉聲道：“再來！”
如此反復(fù)，棋局已經(jīng)不下數(shù)十局，當最終程策選擇送掉大部分棋子后，棋局才終于和棋。
“施主懂了么？”徐峰推開棋盤。
程策的眼睛發(fā)亮，激動說道：“小師傅是要告訴我，若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覺悟，在戰(zhàn)場上束手束腳顧忌太多，只有死路一條？”
“阿彌陀佛，施主好悟性！”徐峰雙手合十，一派高僧風(fēng)范。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想那么深，他只是打算借著棋局告訴程策，人生嘛跟下棋一樣，有輸有贏就有得有失拉。
“多謝小師傅解愿！”
程策朝著徐峰再度拜了一拜，然后轉(zhuǎn)身告辭縱馬離去。
當他下山瞬間。
徐峰眼前浮現(xiàn)出一行信息。
【程策九品宏愿解愿完成：獎勵三十年佛法修為】
與此同時一抹金光涌入他四肢百骸，端坐在佛堂的徐峰身上泛起淡淡佛光。
如同潮水般的氣流在身體里涌動，這是修佛三年從所未有的體驗，徐峰內(nèi)心狂喜。
“這至少應(yīng)該是煉精化氣四層，甚至有可能達到第五層?！?p> 徐峰咧嘴大笑起來，只是九品宏愿便能得三十年佛法修為，要是吸引更多的信眾來問心寺解愿，他不是得要立地成佛了？
當然現(xiàn)在還不是暢想未來的時候，現(xiàn)在的重點是如何守住問心寺，只有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沒柴燒。
“聽說興龍寺的高僧個個佛法精湛，修為更是了得。。?！?p> 徐峰默默攥緊拳頭，眼神逐漸堅定，不管如何，他都要守住問心寺。
如今已經(jīng)有了三十年佛法修為，當務(wù)之急是快速提升自身實力，不知道問心寺有沒有功法秘籍什么的。
來到后院，老主持已經(jīng)在喝粥，見到徐峰連忙招呼他過來吃飯。
端起清粥徐峰遲疑了一下，問道：“師傅，問心寺有沒有秘籍？”
“秘籍？”老主持一愣，挪了挪屁股將只蓋住半邊的燈草和尚完全壓住，然后搖頭道：“沒有?！?p> “不是這種，是能修煉的功法，例如錘煉肉身，或者道法符咒之類的?！毙旆孱~頭上滿是黑線，卻還是得耐心解釋。
“早說嘛！”老主持如釋重負：“秘籍可能沒有，但問心寺建寺過百年，藏經(jīng)閣里多是收集而來的佛經(jīng)典籍，以及武道功法?！?p> “藏經(jīng)閣，我上山三年怎么不記得問心寺有這么間閣樓？”
老主持沒有回答，起身帶著徐峰來到一間雜屋，推開木門，灰塵撲面，在最角落里翻出一只木箱，剛打開就有兩只老鼠從木箱里竄出，很快就消失在屋里。
“這里是藏經(jīng)閣？”徐峰看著眼前不足五平米堆滿各種破爛的房間瞪大眼睛。
“藏經(jīng)閣只是個統(tǒng)稱，就像青樓多稱呼為怡紅院一樣?！?p> “不說這個了，你看看這本降龍一百零八掌如何？”
“為什么不是降龍十八掌？”
“因為你師傅的師傅當年覺得十八掌不夠嚇糊人，便隨手加了九十掌上去?！?p> “這還能隨手加的？不怕練得走火入魔？”
“所以這些年從來沒誰練過啊?！?p> 老主持說得理所當然，徐峰卻已經(jīng)無言以對，翻找半天，除去降龍一百零巴掌，還有熟女劍法，九陰真經(jīng)破解版，乾坤不挪移等等。
當今世道，妖邪縱橫，所以民間武道盛行，除去強身健體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以求自保，所以各類武功層出不窮。
即使問心寺都收藏滿滿一箱柜的武功典籍，只不過由于先天因素的原因，武道的最高境界只不過能勉強對抗妖邪。
但對于沒有神通功法而言的徐峰，武道是他此時的唯一選擇。
于是他埋頭在箱柜里一通翻找，最終只找出唯一正常的一本薄薄書冊。
上面書寫著一行大字。
《大力金剛掌》
末尾還附加一行極難觀察到的注釋。
注：少兒版。
。。。
長安城北，青嘉巷程府別苑。
程策剛剛從回來就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等候多時。
“爹！我已經(jīng)決定了，你不用再勸我?！?p> “再過幾天，我便前往邊關(guān)，大丈夫生在世，當以建功立業(yè)為人生目標。”
聽到這話，原本板著臉，眉目嚴肅的中年男人欣然笑道：“不愧是我程家好兒郎?！?p> “你，不反對了？”程策楞了一下，隨后滿臉驚訝抬起頭。
“反對什么？當時反對你，只是因為看你心事重重，顧忌太多，知道你上戰(zhàn)場肯定是九死一生?！?p> “我去過戰(zhàn)場，知道生死之間，不能有半點遲疑，而現(xiàn)在，爹已經(jīng)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了。”
中年男人朗聲大笑：“我程家男兒，生當站在戰(zhàn)場，死亦當馬革裹尸?！?p> 程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父親笑得如此爽朗過，心中不由得一暖，輕聲感慨道：“小師傅真乃高僧啊?！?p> 不只是化解他的心結(jié)，還化解父子兩人多年的隔閡。
“走走走，我們爺倆有段時間沒有一起喝酒了，趁著你還在長安，今天不醉不歸。”
程策快步追了兩步，卻突然停住腳步，認真說道：“爹，有件事希望你答應(yīng)。”
“什么事？”中年男子停下腳步。
程策微微仰起頭：“去問心寺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