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長安長安
離開竹林山，踩著清晨的霜露，徐峰開始啟程。
走在狹窄的山道，視線所及盡是一片泛黃的涼秋。
長安長安！
從清晨到日暮，直至黃昏，走上官道后，同行的人流越來越多，喧囂著沉默著，朝著共同的方向涌去。
突然，一片陰影漫過頭頂。。
大山么？
好像沒有聽說過??！
徐峰疑惑的同時，也終于看清楚橫在面前的是什么。
那是如同高山一樣的黑色城墻，遮住了黃昏的夕陽，駐足抬頭望去，依稀能看到城墻上斑駁的痕跡，像是風雪侵蝕，又像是刀劍鮮血的殘痕。
巍峨城池就如此惶惶然立在天地間，延綿不知多少里，也不知已經聳立多少年。
足夠八匹馬車共同行進的官道擠滿進城的人流，人聲鼎沸，喧囂中井然有序，其中不乏有奇裝異服的外族人，像這樣的城門，東西南北共有十八個，可即便是如此，每天依舊有人擠不進城門。
未曾進入長安，已經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徐峰輕輕點了點頭，對自己說道：“這就是長安啊！”
有這樣的長安，確實是件驕傲的事。
排在長長的隊伍后面，一直等到快要關閉城門時他才擠到城門前，滿臉嚴肅的軍士正認真審查著進城的人員。
最近無生教作亂，所以審查難免嚴厲了些。
終于快輪到徐峰。
一輛馬車卻是蠻橫強插到他面前，車簾掀開，兩個身材矮小的外族人嘰里咕嚕揮手跟軍士比劃。
“滾到后面排隊去！”
軍士將腰間的長刀往車轅上磕了磕眼神不善。
“長官，長官?！?p> 緊跟在馬車后，跑出個氣喘吁吁的胖子，他扶著車轅重重喘了兩口氣才緩過來，抬起衣袖使勁擦了把臉上汗水，諂媚道：“這兩位是倭國外使，這次前來大唐朝貢，長官可不可以行個方便，讓我們先行進城?！?p> 大概知道胖子在說什么，倭國外使微微仰起頭，滿臉的倨傲。
“得罪外使，有損邦交禮儀，你可知道按照大唐理律，應該是什么罪？”
微微頓了一下，當周圍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到身上時，胖子才揚起下巴：“這可是死罪，?！?p> 軟的說完見軍士不為所動，胖子便開始來硬的，張嘴就是大唐理律。
倭國外使已經開始等得不耐煩，嘰里咕嚕揮手說著什么。
在他們看來，仰仗著一國外使的身份，你這小小軍士還不老老實實讓路？
只是事情的發(fā)展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軍士咧嘴笑了笑，一腳揣在車輪上，由于造價廉價，本不太結實的車輪立即四分五裂，馬車失去平衡，兩個倭國外使慘叫一聲，摔得鼻青臉腫。
“你，你敢。。?！迸肿芋@得一臉錯愕。
軍士往前兩步，將刀背直接拍在他臉上，冷呵道：“什么狗屁外使，這里是長安，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p> “滾到后面排隊去！”
見到長刀上刀鋒凌冽，原本還打算丟下兩句狠話的胖子立即閉嘴，攙扶著倭國外使灰溜溜往人流深處扎。
經過這個小小的插曲，城門外的人流重新開始流動，無論是商賈還是農夫，都不覺得剛剛的那一幕有什么不妥。
在他們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
小小外邦使者也敢放肆，豈不知此時的長安已經是萬國來朝。
微微抬起頭，挺起胸膛，他們的眼中的的驕傲，就如同此時長安的驕傲，更是整個大唐的驕傲。
看著胖子灰溜溜消失在人流，軍士吐了口唾沫。
“雜碎！”
“漢奸！”
雜碎是軍士罵的，而漢奸則是徐峰說的。
軍士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來，當看到是個小和尚的時候，眼神略微有些錯愕，隨后點頭贊嘆道：“漢奸這兩個字貼切?！?p> 他不懂漢奸兩個字深刻含義，更不知道千年后神州大陸所遭遇的血雨腥風，只是單純覺得這兩個字聽著很痛快。
所以大手一揮，對徐峰直接放行。
“不要檢查一下么？”
徐峰有些微微發(fā)楞。
“哈哈，我鎮(zhèn)守東門已經十來年，每天看到的人不說上萬至少成千，什么樣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p> 軍士爽朗笑道：“你這小和尚我一眼就看穿了。”
“被看穿了么？”
徐峰有些緊張，他身上的秘密不少，要是暴露出去會有些麻煩。
此地不宜久留，徐峰緊了緊身上袈裟，快步走進城門。
穿行過甕城，眼前豁然開朗。
夕陽落下地平線，長安城里繁燈閃爍，街道上車水馬龍，習慣了竹林山夜晚的沉寂，徐峰根本沒有猜想到長安成的夜晚是如此的熱鬧。
即使跟前世相比，亦是不逞多讓。
滿街的燈火將青石板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晝，酒肆里，攤位前，甚至角落里，多的是摟摟抱抱的身影。
早就聽說大唐的風氣開放，今日一見，才發(fā)現(xiàn)比想象的還要開放。
隨著擁擠的人流漫無目的往前行走。
抬頭不停左右張望，徐峰像極剛剛進城，對一切的一切都報以極大的好奇，突然他發(fā)現(xiàn)前方的紅燈格外絢爛。
燈火映照，兩側建筑渲染得金碧輝煌。
閣樓上，三三兩兩的小娘倚欄眺望，少女雪白手臂裸露在輕衫袖籠外，低頭俯瞰時，胸前旖旎一片，恍得人眼花。
這里是哪里??？
徐峰走著走著，有些走不動了
正這時，前方傳來一聲驚呼：“如霜仙子?！?p> 人流立即涌動，徐峰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到最高閣樓的高臺上，站著個人。
身影婀娜，于黑夜里，在燈火中，如一抹驚鴻翩然起舞。
整個街道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白鵝一樣仰起頭。
由于隔得很遠看不清楚，又由于仰起脖子實在太累，徐峰收回視線，并不理解為什么他們會對如霜仙子如此著迷。
“時間不早了，要是找不到佛會指定的客棧，那他今夜要么只能自己掏腰包住客棧了。”
即使再下等的客房都得十個銅板起步，這對于徐峰來說是件很難接受的事。
“悅來客站是什么客棧？”
為什么是客站，而不是客棧？
估計是老主持寫錯字了吧！
收起老主持給寫的地址，對于第一次進城的徐峰來說，根本不知道七十八巷在什么地方，所以他決定還是得先找個人問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