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江一步一步跨上臺階,頂上的風景緩緩顯露在他眼前。
他站到大寶殿外,望著殿內(nèi)地獄般的景象,愣了一會兒。
如此場面,聽說和親眼所見完全是兩回事!
但趙江作為一地藩王,很快就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他眼睛閉上又睜開,然后不緊不慢地踏入大寶殿中。
他一入殿,被鮮血浸飽的地毯就被踩出血漿,他看著大殿盡頭那張被諸侯鮮血染紅的龍椅,須發(fā)顫抖地開口:
“這是先帝之恥,是朕之恥,是本國之恥!
“宣沖云山掌教進殿!”
趙江此刻已經(jīng)是王道的七境修行者了,但他的王道力量只能應付超凡事物,面對凡俗事物,他沒有任何辦法。
不過他有身份,他是寶相國的王!
趙江下令,因為在場的沒有太監(jiān)的關系,他的召諭由在場的將士傳達。
由將軍傳到校尉,由校尉傳到都尉,如此傳達下去,聲音越傳越大,到最后萬軍齊呼:
“宣沖云山掌教進殿!”
萬軍充滿血性地聲音似乎傳達到了無限的遠方,一個身穿道袍留著雪白山羊胡的老道笑著出現(xiàn)在了大寶殿外,他對趙江俯首行了一禮,問:
“陛下此次召老道前來,所為何事?”
“叛賊趙岳,勾結外族禍亂朝綱,蠱惑先帝,謀害血親,冤殺百官,行盡大逆不道之事!
“朕要你將這群叛賊逆黨盡數(shù)誅殺,然后將他們的頭顱懸于午門之上,以儆效尤!”
山羊胡老道笑著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后開口:
“老道牛萬春,謝陛下隆恩!”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皇宮,然后在眾人都注視著的情況下,無聲消失了。
因為牛萬春只是在大寶殿這么個范圍現(xiàn)身的關系,那些普通的士兵并未發(fā)現(xiàn)他,所有看到他的、都是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
這些人即便沒見過,也聽過不少超凡之事,所以面對牛萬春地神奇地離開方式,雖然都心中暗自驚訝,但臉上還都表情如常。
趙江也不想讓大家的注意力繼續(xù)放在這件事情上面,他一步步朝大殿盡頭的龍椅走去。
他踩著原本就是大紅,又被血漿染得更紅的地毯,一步步跨上臺階,跨過趙岳留下的華服,然后坐上那張滿是血漿的龍椅。
“去東宮,將叛賊趙岳的親屬、手下盡數(shù)抓起來,挨個審問,然后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
“是!”
一個將軍領命,帶著一群黑壓壓地士兵,朝東宮的方向殺去。
趙江將雙手搭在扶手上,然后背靠著龍椅,緩緩閉上的眼睛。
這就是帝王的感覺嗎?
真好啊!
阿慶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出了京城,他也沒有能夠幫助飛行的蠱蟲,所以還是只能甩著雙腿逃竄。
不過他這甩火腿的速度,比尋常二境修行者飛得都要快!
他看到前方有條河流,眼中一喜。
因為他雖然不會飛,但他卻有善水的蠱蟲,要是到了水中,他能達到二境圓滿的速度!
阿慶飛奔著,躍進水面。
可是河中突然沒有任何征兆地翻起一道浪花,阿慶迎頭撞上,像是一顆雞蛋撞到了堅硬的頑石。
“啪!”
一聲不輕不重的響聲傳出,阿慶變成了一片血霧,然后被浪花席卷,拍入河中。
阿慶至死,都不知道是誰出手殺了他。
這種情況在革新派蠱師中接連上演,包括那名聲音沙啞的阿翁在內(nèi),他們大都死于看不見主人的道法之下。
其中阿翁反抗了一招,不過也只是反抗了一招。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十幾名分散逃走的蠱師,到最后就只剩下馬仙子和金鈴了。
馬仙子在這群蠱師中修為最高,逃得也最快,所以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跑出了很遠。
不過她突然察覺到了什么,脊背發(fā)涼,望向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東西的方向:
“誰在那里?”
馬仙子說完,牛萬春輕輕向前邁出一步,徹底顯露出身形。
他笑著對馬仙子說道:
“老道牛萬春,見過這位仙子?!?p> 馬仙子感受不到絲毫牛萬春的境界信息,但他那雙精亮的眼睛刺目得駭人。
她猶豫片刻后對牛萬春行了一禮,說:
“晚輩馬由姆,見過前輩,不知前輩出現(xiàn),所謂何事?”
“你是不是剛從京城跑出來?”
牛萬春笑著問道,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有種莫名的威勢。
馬仙子聽到這里,身形緊繃,她知道會有人攔路,可沒想到來的竟是個至少七境的大修士!
她腦袋轉(zhuǎn)得飛快,思考什么辦法才能有一線生機。
牛萬春看著馬仙子緊張的模樣,臉上笑容不減,笑盈盈地開口:
“小姑娘,不要怕,老道只是用你的頭顱換造化?!?p> 他話音剛落,劍光一閃,馬仙子的腦袋就離開了她的身體。
牛萬春一步邁出,提著馬仙子的腦袋消失在了空中。
而馬仙子的無頭尸體,在掉落的過程中,崩解碎散,化作天地間的一縷青煙。
這群革新派蠱師當中,現(xiàn)在就只剩金鈴一人還活著了。
因為她并未像其他蠱師一般慌亂地逃竄,而是換了身衣服,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小商販,此刻正推著一車貨物混在一個商隊當中。
她推著貨車緩慢地走著,就像任何一名凡人一樣。
突然,她頓了一下,然后做出像是歇氣似的,將手摸進衣兜里,但其實是從乾坤法器中取出一塊銀牌。
那塊銀牌現(xiàn)在已經(jīng)碎了,這意味著馬仙子已經(jīng)死了。
金鈴看了眼后就把牌子重新放回兜里,然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繼續(xù)推著車行動。
她現(xiàn)在心中怕極,她是知道馬由姆的手段的,所以她不曾想過她這么快就死了。
一時間,她也不免生出同病相憐的悲戚。
同時她也對自身的命運感到絕望。
能這么快滅殺馬由姆的存在,不可能識不破她現(xiàn)在這點小計謀和小偽裝。
只是沒有死到臨頭,金鈴還是留有一絲僥幸。
就是這一絲僥幸,讓她還能繼續(xù)堅持推著貨車,繼續(xù)扮成小商販的模樣。
她不急不緩地跟著出城的車隊一起行動,一起經(jīng)過衛(wèi)兵的檢驗,一起離開京城。
守城的士兵看到她辛苦的模樣,還主動出手幫他推了幾步。
金鈴連連道謝,她現(xiàn)在的演技,只比趙舞陽略遜一籌。
她出了京城后,依舊沒有著急著離開車隊,她想借著商隊的人多,來緩解心中的恐懼。
可下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推不動小車了。
她第一時間以為是石子卡主了車輪,便稍微用出一點蠱道力量,想將輪子推過去。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推動小車!
不僅如此,她和小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脫離了商隊,而那些商隊也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一般,已經(jīng)走出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完了!
金鈴的心瞬間跌到了谷底,她扭頭一看,果然看到一個身穿黑袍,手拿一塊羅盤的高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