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編練士馬（上）
在闊闊納語兒湖畔，不斷的有散居的貧苦牧民、還算富有卻嚴重缺乏安全感的中小氏族首領(lǐng)們、自我感覺弓馬本事還算不錯，卻又著急換個老大跟隨的熱血青年們，他們或是自己找來，或是向博兒術(shù)一家打聽帖木真的情況和營地所在后，繼而找來，總之，陸陸續(xù)續(xù)，拖家?guī)Э?，趕著自家的畜群、拉著勒勒車，逐漸的往闊闊納語兒湖畔匯聚而來。
帖木真的臉都快要笑的麻木了，秋日里，他正在又一次迎接一位來自雪你惕部的中年矮個兒氏族首領(lǐng)，對方向他行禮，當看到帖木真那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后，他的一雙小眼兒立時繃的老大，不斷地用手比劃著自己和帖木真那令人絕望地身高之間的差距，繼而連連感嘆，嘴里念叨著“果然是長生天護佑之人，他才能長得如此高大啊”。
帖木真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自己這一米八的個頭兒，放到現(xiàn)代可能不算最高，但放到這十二世紀末的東蒙古草原上，在大多數(shù)成年蒙古人的身高目測均不超高一米七的大環(huán)境下，他卻的確算得上“天賦異稟”了。
據(jù)帖木真這將近一年的草原生涯來看，也就達爾漢匪幫的匪首馬里丹的身高能和他不相上下。但那家伙據(jù)說是有克烈人和乃蠻人的雙重混血血統(tǒng)啊，長得也偏向白人，而并非東部草原的蒙古人。因此，這讓他有理由相信，或許在占據(jù)中蒙古草原的克烈部和占據(jù)西蒙古草原的乃蠻部，還是有人的身高能和自己一樣，甚至是超過自己的。
好不容易將這個一見面就驚嘆自己的身高，又有些神神叨叨的中年老男銀安排給合撒兒那小子，吩咐他去幫助老男銀安排合適的地方扎營，而另一個扯著嗓門，看起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肥壯的大叔就帶著一隊五十余人的馬隊向他馳了過來，人未到，但那粗豪的笑聲卻先傳了過來，嘴里大聲嚷嚷著：“帖木真！帖木真在哪兒？快讓我看看，也速該巴特爾的兒子，是否真的像傳言中的那般彪悍勇武！”
于是，剛收起笑臉的帖木真，只得再度挺上微笑，轉(zhuǎn)身迎了上去。
唉，這真是痛并快樂著啊，我要感謝博兒術(shù)小兄弟兒的賣力宣傳，感謝東部草原各部那顏、牧民們的“自來水”，從我誅滅達爾漢匪幫后的三個月里，“帖木真”仨字兒可謂是強力吸粉，如果在現(xiàn)代，我要開通微博或抖音賬號的話，怎么說現(xiàn)在也有個幾十萬粉絲了吧，帖木真默默想到。
至九月末，帖木真一家準備從闊闊納語兒湖移營過冬前，總計約有六百余帳（一帳平均五人）牧民投附到了帖木真治下，也就是三千余人的部眾啊。
帖木真看著那一圈圈冒著煙火氣的古列延（圈子），看著那各為群隊，加起來足有數(shù)千匹的馬群，心里已經(jīng)很滿足了，特么的，混了小一年，總算是擺脫赤貧、跨過饑餓的生死線，成為一名小有財產(chǎn)的草原“中產(chǎn)階級”啦，我容易嘛我！
接下來，該干點兒什么呢？嗯，對了，我吸納部眾的目的在于自保，既然要自保，那就需要自己的軍隊，畢竟，這殘酷的草原上諸部分立，牧場你爭我搶，盜馬賊時時出沒，如果沒有一只召之即來、來之能戰(zhàn)、戰(zhàn)之能勝的精悍兵馬，恐怕自己這“中產(chǎn)階級”的好日子也過不上幾天吶。
要未雨綢繆喲，這只軍隊的人數(shù)不需要太多，兩百人足夠了。畢竟，以目前投附自家的牧民人數(shù)，再結(jié)合草原上自古兵民合一，男子年十五（含）以上皆為兵的傳統(tǒng)來看，除了日常訓(xùn)練和遇敵廝殺外，在無戰(zhàn)之時，男人們還需從事牧馬、牧牛羊、狩獵以補充食物等生產(chǎn)勞動，那么除開老弱婦孺，在自家現(xiàn)有的部眾中，每十五人揀選一名精壯為兵是比較合適的。
嗯，就這么決定了，待移營之后，就開始編練士馬！帖木真暗暗握拳。
十月中，秋風(fēng)蕭瑟，牧草枯黃，草原上一片萬物衰敗的景象，帖木真帶領(lǐng)部眾，自闊闊納語兒湖出發(fā)，浩浩蕩蕩的北上，歷經(jīng)十數(shù)日，終于在入冬的第一場雪降下前，抵達了斡難河上源一處盆地的向陽面——阿魯兀忽可吾地方，并在這里扎下了冬季的營盤。
夜晚，帖木真將合撒兒、別勒古臺兩個年長的弟弟叫到了自己的氈帳內(nèi)，開玩笑，總算是有了些部眾了！稍稍富裕起來后，作為乞牙惕部的首領(lǐng)，帖木真終于有了一個獨屬于自己的氈帳，總算是不用再和幾個弟弟擠在一起睡了。
“合撒兒，別勒古臺，當下已是初冬，按照我們當初吸納部眾，以求自保的目的，現(xiàn)在，我決定要開始編練士馬，建立起屬于咱家的軍隊了?！碧菊姹P腿坐在篝火旁，看著二人道。
“太好了，我們是該有一只自己的軍隊了！”別勒古臺一聽，高興的喊了一聲。
合撒兒倒是沒那么激動，他微微點頭，看著帖木真淡淡道：“大哥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好了?！?p> “這月余以來，我仔細查看咱家現(xiàn)有的部眾情況，我認為除開老弱婦孺后，當取年十五以上四十以下之精壯兩百為兵，較為合適，你們以為如何？”帖木真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按照草原傳統(tǒng)，每一個年滿十五歲的男人皆要上馬為兵、下馬牧養(yǎng)，而我們有三千余部眾，我也查看過，其中十五以上七十以下的男子約有五百余人，但大哥卻想十五人才抽一人，是否太少了？”合撒兒皺眉道。他認為帖木真很沒有必要和他們討論選兵的人數(shù)問題，因為草原上早有兵民合一的傳統(tǒng)，只要是十五歲以上七十歲以下的男人，不管是誰都要當兵，哪怕你老的滿頭白發(fā)了，只要你還沒死，只要還沒活夠七十個草青之年（草木紀年法，以草青為一年），那就仍然需要為部落廝殺。
而更加殘酷的現(xiàn)實是，在這十二世紀的蠻荒草原上，大部分蒙古人都活不到七十歲，也就是說，一個草原男人，只要他年滿了十五歲，那么他極有可能需要一輩子當兵廝殺，直至戰(zhàn)死或老死為止。
帖木真看著合撒兒，搖頭道：“不！我認為以我家現(xiàn)在的情況，這些部眾新附我家不久，人心未定之下，不宜將成年男子盡選為兵，就如那些滿頭白發(fā)、年老體弱的，我們可以讓他們安享晚年，逢有節(jié)日就送去奶食、肉食看望他們，以此展現(xiàn)出我家寬厚待人、體恤百姓的美好品德，讓他們幫我家繼續(xù)宣揚名聲，也讓他們的兒子、孫子更加死心塌地的為我家效力。再說了，我聽說過一句話，兵在精不在多，揀選出四十歲以下的精壯兩百、勤加操練，其力量絕不比五百良莠不齊、成色混雜的軍隊弱！甚至在遇敵時，其彪悍勇猛、靈活機動的能力會更強！”
“唔。。。是呢，我家還需收攬人心呢，此時確實不能太過苛待部眾，嗯，兩百，兩百，暫時來說也行?！焙先鰞喊櫭甲哉Z道。
“......”帖木真無奈的看著合撒兒，他知道，自己說的“兵在精不在多”之類的理由，這小子壓根兒都沒聽進去，只有那句“收攬人心”的理由，說到了這家伙的心坎兒上，被他聽了進去。
我怎么忘了，這小子的心中只有利益啊，好在他顧及的也是我家的利益，帖木真搖了搖頭，重新開口道：“怎么樣？我這樣說，關(guān)于選兵兩百的人數(shù)問題，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
“大哥定就好！”自從帖木真誅滅達爾漢匪幫后，別勒古臺那是非常崇拜帖木真的，因而他自然一點意見也沒有，他認為大哥這樣選兵肯定是對的。
“暫時兩百人，人數(shù)上我沒什么說的了。”合撒兒點頭看向兄長道。
“好！那就這么定了！”帖木真沉聲道。
接下來，帖木真和兩個弟弟，開始討論如何操練軍隊的具體事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