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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戰(zhàn)記:彎刀與箭痕

第二百三十六章 殺將

蒙古戰(zhàn)記:彎刀與箭痕 大漠鷹眼 4180 2022-10-13 20:42:16

  豁兒赤自斡魯速山城“結盟”而回后,在將一應合兵之事迅速告知焦急等待的撒察別乞等人后,于第二日深夜,悄無聲息的潛進了一座于合撒兒事先約定好見面的隱蔽氈帳,并在那里,將關于撒察別乞等人同意與札鄰不合結盟,共同夾擊帖木真的事,全都盡數(shù)告知了合撒兒,合撒兒對此默默的記了下來,并附耳對豁兒赤悄聲做了安排。

  如此又過一日,在又一個夜幕降臨時,撒察別乞、阿勒壇、忽察兒、答里臺等人,及忽必來、博兒術、木華黎、者勒蔑、赤老溫、吾也而、哲臺等一眾親將,還有包括所有百人長及其以上的軍事將領,都接到了合撒兒的知會:今日落日時分趕到帖木真的大帳之內(nèi),這是帖木真的意思,由于斡勒忽訥惕部的親家伯里“負氣”離開時,還是給帖木真留下了一個來自本部的精通草藥醫(yī)術的薩滿,所以,在豁兒赤被趕走后,就是由這名薩滿來“診治”帖木真的,而這位薩滿告訴帖木真,他已是所謂的“回光返照”之相了,所以因此故,帖木真想要“最后”見一見他的兄弟、部將、和親戚們,來安排自己的后事。

  接到這個訊息后,撒察別乞、忽察兒等人不疑有他,因為他們前幾日里都親自看過了,帖木真確實每天都在“吐血”,嘴角總是帶著血絲,臉色也很蒼白,并且精神不振,不時昏迷,這已是“將死”之兆了啊,所以,他們在接到合撒兒的通傳后,內(nèi)心里盡皆暗自竊喜,便各自帶著自己麾下的百人長們,表面悲傷實則興高采烈的打馬,往帖木真的居帳而來。

  這日夜里,風雪不息,帖木真那座可容納上百人的大帳內(nèi),燭火跳動而通明,當撒察別乞、忽察兒、阿勒壇、答里臺帶著他們的自己的親信部將陸續(xù)進入大帳中后,便看到大帳之內(nèi),靠里的上首處,帖木真“虛弱”的斜靠在一座有著銅扶手的氈榻上,一聲聲的喘著氣,他背倚著墊高的毛絨高枕,臉色蒼白,辮發(fā)披散,他的嘴角仍舊帶著血絲,榻邊不遠還放著一個小盆,顯然,他剛才又“吐”過了。而他的榻邊,有合撒兒、別勒古臺二人自左右兩側(cè)虛扶著自己的兄長,以防他滑落到高枕之下。帖木真這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使得撒察別乞等四人心中大定。

  又過了一陣,在所有百人長以上的將領全部入帳之后,

  上首的帖木真努力的想要端正身子,但似乎箭傷令他疼痛難忍,在合撒兒的低聲勸說下,他放棄了坐直,而是仍舊斜靠在高枕上,看著下首的一眾人,“艱難”的開口道:“我的兄弟們,部將們,親人們,我就快要去見長生天了,但塔塔兒人殺我父和我親弟的大仇仍舊未報,我的心中實在不甘,不甘吶,你們說,應該怎么辦?”

  “繼續(xù)攻城,死戰(zhàn)不退,不打下斡魯速山城,絕不罷休!”博兒術猛然站起,率先大聲道。

  “打!我愿為巴魯營敢死之士,帶著我部的撒勒只兀惕勇士,為首領血戰(zhàn)攀城,不拿下城頭,絕不回返!”這是另一員悍將,健碩雄壯的吾也而發(fā)出的粗豪聲音,他拔刀割破掌心,任由彎刀染血,如此大聲起誓著。

  由此,跟隨這二人,與他們一樣熱血激昂的十余個百人長,紛紛站起來附和著要繼續(xù)攻城。

  “咳咳!咳咳咳!”帖木真發(fā)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繼而在他的咳嗽聲中,眾人再度關切的望向了上首,一時之間,吵嚷聲漸漸停了下來。

  “不,我的兄弟們,你們的勇氣我毫不懷疑,你們的戰(zhàn)力我毫不懷疑,但,我就要死了,雖萬般不甘,然斡魯速山城堅固,我們已然在這城下?lián)p失了三千余精銳蒙古勇士,頓兵此堅城之下,在塔塔兒人的游牧地上,我們隨時后收到來自札鄰不合與捕魚兒湖方向上的蔑兀真笑里徒兩個大敵的夾攻,不能再打了,蒙古人的血不能再因為我一人的血仇而流下去了,是時候該撤兵了,讓我死在三河之源的草原上吧,帖木真搖著頭,仰頭望著帳頂嘆息著,繼而目光一一掃過下首眾人,緩緩道:“待我死后,你們,我的兄弟們,親人們,要守好三河之源的游牧地,等待時機,休養(yǎng)兵馬,聯(lián)合克烈人,以期他日再度引兵東向,對塔塔兒人大舉開戰(zhàn)......”

  “首領!”

  “大哥!”

  下首的博兒術、吾也而二人,適時的表現(xiàn)出了一副“悲憤不已”的模樣。

  而端坐不動的撒察別乞、阿勒壇、忽察兒、答里臺等四人,則盡皆沉默不語,他們飛快的以余光互相瞥了一眼,心中再度輕松不少。

  “好了,好了,該撤兵了,撤兵吧,明日一早就撤兵吧,我不想死在塔塔兒人的冬營地上。”帖木真“虛弱”的擺了擺手,而后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咬牙沉聲道:“不過,為了使我們安然的撤兵西還,在那之前,我卻是要除掉些暗中投靠塔塔兒人的叛徒了!動手!”

  隨著帖木真的這句轉(zhuǎn)變的話語,大帳中,異變驟生,電光火石之間,就在撒察別乞、阿勒壇、忽察兒、答里臺等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與他們相對而坐的忽必來猛地提起了手中的鐵骨朵,暴然前沖,以迅雷般的氣勢,掄起鐵骨朵,朝著還在驚詫表情中的撒察別乞,狠狠地砸了下去!

  “咯吱!”那是顱骨凹陷的可怖聲音。

  忽必來手中的鐵骨朵,重重地擊在了撒察別乞的頭顱上,因為其用力之大,用力之猛,使得撒察別乞的頭顱瞬間便被鐵骨朵砸地凹陷了大半!

  撒察別乞幾乎在瞬間便鮮血直流,腦漿四濺,好在他的痛苦只在一瞬,隨后,這位主兒勤部的首領,便雙目一黑,徹底癱軟在了大帳之內(nèi),他就這么血腥而凄慘的死去了。

  而在忽必來暴然出手的幾乎同一刻,博兒術同樣高躍而起,朝著對面的忽察兒迅猛的撲了過去,忽察兒想要閃躲,卻哪里有博兒術更快,因為事發(fā)突然,他身后的一眾親將都沒來得及阻止,便見博兒術已撲至忽察兒身前,其人將忽察兒按倒在地,以一把匕首,迅速的割破了忽察兒的喉嚨,隨之,鮮血噴射而出,染紅了博兒術的半邊面頰。

  木華黎亦是動作極快,在阿勒壇欲起身拿刀之際,便被他迅速棲身上前,并搶先一步,一把死死地掐住了阿勒壇的喉嚨。

  者勒蔑見機更快,他身形敏銳,在答里臺想要起身往外逃跑時,便一腳將其踹翻在地,狠狠的壓住了他。

  此時,隨著忽必來、博兒術、木華黎、者勒蔑四人的動作,大帳一時驚詫莫名的眾人,有些人已飛快的回過了神來,撒察別乞、阿勒壇、忽察兒、答里臺四人身后的一眾親信百人長們,有的已然握起了兵器,想要與博兒術他們廝殺。

  “誰敢上前!”

  忽必來一聲怒吼,以手中骨朵環(huán)指帳內(nèi)。聲音震徹整個大帳,他鐵塔般魁偉的身軀,加上手中那仍舊滴著撒察別乞鮮血和腦漿的鐵骨朵,使得被指的人,盡皆腳步一滯。

  緊接著,隨著忽必來的一聲怒吼,仿佛是一種信號,大帳的突然被從外打開,赤老溫帶著數(shù)十個弓箭手,魚貫而入,箭矢直指撒察別乞等人帶來的一眾親信部將們。

  就在此時,上首的帖木真不再靠在高枕上,他捂著箭傷,緩緩地站了起來,平靜的凝視著下首一眾對峙的人們,開口道:“今次,趁我受傷,撒察別乞、忽察兒、阿勒壇、答里臺四人,盡欲勾結山城內(nèi)的札鄰不合,想要趁我大軍西撤之時,內(nèi)外夾擊我們,我身旁的豁兒赤就是證人,因為他們就是讓他作為使者,去聯(lián)絡城內(nèi)的札鄰不合的,這是對蒙古人的背叛!現(xiàn)在我只殺他們,余者只要現(xiàn)在放下兵器,盡皆免死!”

  而隨著他的話說完,歷經(jīng)一陣死寂般的沉默,眼見撒察別乞、忽察兒已死,阿勒壇、答里臺已被帖木真的部將牢牢的擒住,帳內(nèi)有人開始扔下兵刃了,隨之是第二個,第三個,偶爾有一兩個敢于揮刀的,也被弓箭手給一箭射殺,于是,最后,除了三四個被射殺的以外,跟從撒察別乞他們前來的大多數(shù)親信部將們,都放棄了抵抗,也是因為帖木真一向重承諾,所以他們最終選擇了束手就擒,就這樣被帖木真徹底的擒拿了下來。

  “大哥,真的要饒恕撒察別乞他們留下的這些親信們么?”合撒兒眼見赤老溫帶來的一眾弓箭手上前,匯集忽必來、博兒術、吾也而等人,以繩索將帳內(nèi)放棄兵刃的人都一一捆了起來,遂低聲對帖木真道。因為撒察別乞他們四人留下的這些親信,大多數(shù)都是四人的子侄、堂兄弟、族兄弟甚至是叔伯一輩的,總之這些人都是乞牙惕氏的氏族首領們,是合不勒汗的血脈,算起來,他們也是帖木真的族兄弟、堂兄弟以及叔伯們,所以,留著他們對帖木真掌控乞牙惕氏威脅很大,因為即便撒察別乞他們死了,這些人也能在遺留下的部眾中取得威望,并繼續(xù)控制一部分主兒勤人和乞牙惕人。

  “不,這一次不能放過他們,斬草必要除根,不殺了他們,我們就無法肢解主兒勤人和阿勒壇等人的部眾,你這就跟著出去,吩咐博兒術、吾也而、赤老溫他們,將這些撒察別乞、阿勒壇、忽察兒、答里臺留下的百人長們、親信們,全都連夜殺了,而后,拿著撒察別乞的人頭、忽察兒人頭,迅速去此二人的營地,宣告他們的罪狀,控制他們的兵馬,而后將其留下的兵馬盡皆打散,并入我們直轄的軍隊中?!碧菊婺抗獗洌谅暤?。

  這一次,他是要做一回食言之人了,就像三國里,司馬懿指著洛水發(fā)誓不殺曹爽一樣,他不得不殺了這些人,因為他們的存在,會使他無法迅速打散和掌控撒察別乞等四人留下的兵馬,會使他無法在接下來引出札鄰不合出城作戰(zhàn),他不能留下這樣的隱患,也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好?!焙先鰞郝牶箅p目一聚,未再多言,緩緩點頭應下了。

  “帖木真,帖木真,我是你的叔叔啊,你唯一的親叔叔,我一時糊涂,聽了撒察別乞、忽察兒的蠱惑,你不能這樣對我啊,不能這樣綁著我!”就在此時,被捆住跪地的答里臺朝著帖木真大喊道。

  “一時糊涂?答里臺,你還有臉說是我的叔叔?當初,我阿爸死時,你們一家就無情的拋棄了我和額吉,現(xiàn)在你又欲勾結塔塔兒人,你忘了我阿爸、你的兄長是如何慘死的嗎?嗯?見利忘義的狗東西,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你!”帖木真冷笑一聲,指著他憤恨道。

  “我,我,唉.....”答里臺一時羞愧不已,低頭無法再言。

  “大哥,答里臺和阿勒壇留著對我們還有用,答里臺是阿爸還存世的唯一親弟,現(xiàn)在殺了他,額吉那里就過不去,阿勒壇則是忽圖剌可汗的兒子,在蒙古諸部中尚有威望,待這次擊敗塔塔兒人后,若大哥想要稱汗,還需他們二人名義上的擁戴才行.......”合撒兒適時的附耳至帖木真近前,輕聲建言道。

  “也罷,壓他們二人下去,殺掉他們的親信即可,剝奪了他們帶來的所有兵馬,打散編入我們的軍中?!碧菊嫖⑽櫭?,恨聲道。

  于是,這一晚,以風雪為遮掩,整個蒙古東征軍隊中發(fā)生了一系列劇變,所有撒察別乞、阿勒壇、忽察兒、答里臺帶來的親信部將們被一夜間全部斬殺,帖木真手下的一眾部將,馳馬于這四人的營地內(nèi),展示一眾叛逆的人頭,宣示他們勾結塔塔兒人的罪狀,因為百人長以上的首領盡皆被殺,剩下的十人長及其以下軍士都是普通牧民,而沒有貴族,偶爾一兩個敢于質(zhì)疑的,也被很快拿下,所以,帖木真得以迅速控制了撒察別乞等四人留下的軍隊,并向這些軍士承諾,待擊破塔塔兒人后,必有厚賞,如此,他將這近三千的兵馬徹底打散,分別編入了自己所轄的軍隊當中。

  接下來,又經(jīng)一個白日的整編休整,帖木真開始謀劃著誘札鄰不合出城作戰(zhàn)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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