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刀劍初試
任何劍招的威力都會有極限，無論是燕十三的第十五劍還是例無虛發(fā)的小李飛刀，李尋歡最為清楚。
他在等，等一個反擊的機會。
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慕容秋荻的劍光終于由盛轉(zhuǎn)衰，變得沒有那么璀璨奪目。
她的內(nèi)功雖然更勝李尋歡一籌，但也不可能永無極限的催發(fā)。
她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在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傷到自封絕技的李尋歡后，立刻轉(zhuǎn)攻為守，先防護自身。
但對于李尋歡來說，這就是他等待良久的機會。
攻與守的畢竟是兩種狀態(tài)，在切換攻防姿態(tài)時，武者的節(jié)奏必然會產(chǎn)生變化，始終會有極其短暫的不協(xié)，而這就是破綻。
李尋歡聽說過天下三絕都修煉到了沒有破綻的境界，但他并沒有親眼見過，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見過能夠沒有破綻的人和武功。
慕容秋荻雖然憑借功力可以稱為超一流高手，但招式上還要稍微遜色于李尋歡，所以她的破綻更是極為顯眼。
如果她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在露出破綻一瞬間就已經(jīng)死了。
但是她不是，在從錢恒聽到她的故事后，他的心中就充滿了憐惜，又怎么會下殺手。
他只是伸出了手指，隔空點向她胸前神藏穴，這里一點被點中，這場戰(zhàn)斗就可以迅速結(jié)束了。
指勁如愿擊中了目標。
慕容秋荻渾身一顫，但仍然把長劍舞地密不透風(fēng)，讓李尋歡一時半會無法攻破。
李尋歡很有耐心，他只是施展輕功纏住對方，并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
神藏穴雖然不是死穴，但也是人身重穴之一，被擊傷之后對真氣運轉(zhuǎn)影響極大，只要是人就難以維持功力運轉(zhuǎn)，慕容秋荻只是困獸猶斗。
況且就算她橫練功夫功法登峰造極，完全沒有受傷，他也無所謂，兩人交手的動靜不小，肯定已經(jīng)驚動了錢恒，只要再糾纏一會兒，他的任務(wù)就完成了。
三十招過后，慕容秋荻的劍光舒緩下來，她的嘴角一縷鮮血緩緩滴落，仿佛凄艷的梅花，一種凋零的美麗。
“砰！”
華麗的長劍被擊飛，慕容秋荻見大勢已去，也停止了反抗，任由李尋歡點中了胸前重穴，封鎖了她的行動。
“得罪了！”
李尋歡抱拳道歉，正準備走開，卻突然感到小腹劇痛，整個人都弓成一只大蝦。
一只纖細柔荑出現(xiàn)在他的丹田，給了他重重一擊。
突遭變故，李尋歡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他立刻飛退，同時飛刀在手，在電光石火間完成應(yīng)對，迫人刀氣讓慕容秋荻不敢繼續(xù)乘勝追擊。
但直到此時，他仍然沒有射出他天下無雙的飛刀。
慕容秋荻乘其不備重傷了李尋歡，也不敢繼續(xù)追殺，不出飛刀的前提是她懂進退，真到了生死時刻李尋歡肯定不會留手，以李探花的名聲，她自覺若是得寸進尺最好的結(jié)局也是同歸于盡，所以見好就收，立刻向著湖邊飛馳。
李尋歡也確實無力追蹤，他沒有想到明明點中了對方要穴，卻絲毫沒有封禁住她的行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慕容秋荻踏水離去。
半盞茶的功夫，錢恒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看著他一臉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李探花也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李尋歡運功一周天，基本穩(wěn)住了傷勢，聞言翻起白眼道：“李探花狼狽的時候多著呢，只是你少見多怪罷了。”
“你是怎么被重傷的，不會是被她以美色迷惑了吧？堂堂大宗師居然敗給了一名宗師，實在是天下奇談啊，哈哈哈！”
錢恒的語氣中盡是挪揄的味道，李尋歡沒好氣的啐道：“本來是十拿九穩(wěn)，沒想到她居然會傳說中移穴換位的功夫?！?p> “這種功夫不是很基礎(chǔ)的法門嗎？不會吧不會吧，堂堂李探花居然連這種功夫都當成傳說！”
李尋歡被他的陰陽怪氣氣到胸口發(fā)悶，干脆閉上眼睛運功療傷，丹田被重創(chuàng)，他至少小半年不能和人動手，這次真的是丟死人了。
見李探花不搭理自己，錢恒走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長生真氣涌入，金匱要略全力運轉(zhuǎn)，只是幾個呼吸間就令他的傷勢痊愈，狀態(tài)好的更是仿佛沒有受過傷一樣。
李尋歡也算見多識廣，但如此變態(tài)的功法別說見過，他連聽都沒有聽過，這個人都仿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張大了嘴巴。
“你這功法，恐怕死人都救得活吧？”
錢恒居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只要不是壽元耗盡或者被分尸爆頭，剛死一個時辰之內(nèi)的我都救得活?！?p> 李尋歡本來只是調(diào)侃，卻沒有想到聽到這么一個回答，更是無語問蒼天，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我有些大意了，讓她逃走了，這次你的行動恐怕要功虧一簣了吧？”
“她跑不了！”
錢恒目光投向草叢中的長劍，慕容秋荻走的匆忙，根本來不及帶走它。
伸手一招，長劍如同受到召喚，乳燕投林般飛到他手中。
長劍的樣式極為華麗，劍身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打造，在陽光下閃爍著淡金色的光澤，劍柄和護手處都以黃金和珠寶裝飾，把柄上的皮革似乎是深海巨鯨之皮，握感極佳。
單純以材質(zhì)來說，這柄劍還要在九韶定音劍之上，堪稱是天下少有的神兵，只是慕容秋荻名聲不顯，所以無人知道它的名字。
“怎么，你還能通過一把劍找到它的主人不成？”
李尋歡總感覺錢恒神神叨叨，行事天馬行空，不然也不會做出大發(fā)秘籍的事情來。
“現(xiàn)在是不能，但以后就不好說了。”
錢恒把長劍系于腰間，向李尋歡問道：“踏波無痕應(yīng)該沒問題吧？”
李尋歡翻了翻白眼，沒有回答錢恒，不以輕功見長的宗師高手都可以做到踏水而行，更何況是輕功可以競爭天下前五的他。
“我們繼續(xù)會會這位天尊！”
……
太湖南岸向北有一座無人小島，這座島周圍暗礁遍布，船只稍有不慎就會船毀人亡，所以這一帶一直少有人跡。
慕容正當年曾想把這座島占據(jù)，這首先要查清周圍暗礁分布，他不辭辛苦連續(xù)幾年潛水探查小島周圍的水文情況，但就在大功告成的時候突然患上了重病，于是開拓計劃自然作廢，原本記錄的水文數(shù)據(jù)被鎖于高閣。
后來慕容秋荻創(chuàng)建天尊組織，想起了這件事，于是取出來資料，暗令手下在島上建立房舍農(nóng)田，隨后又摧毀了原本的船只，使得此處不能進出，成為了她直接領(lǐng)導(dǎo)的一處據(jù)點。
這個地方連她最心腹的幾個手下也不知道，完全屬于她的秘密，就算是眾叛親離，她也可以放心前往。
從李尋歡手中逃脫后，她直接踏水向著小島狂奔，離岸十里之后，又潛入水中游泳前進。
她曾經(jīng)從盜帥楚留香的紅顏知己處學(xué)會了不用口鼻呼吸的方法，運用這種呼吸法，全身的毛孔都可以充當呼吸的器官，即使在水中也可以獲得新鮮的空氣，所以也可以一直在水中不換氣。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天下三絕同時出手也休想找到她。
她現(xiàn)在擔心的，就是錢恒等人知道她的兒子謝小荻的真實身份，并以此來逼迫她，這也是她唯一的死穴。
可惜這種事情并不以她的意志運轉(zhuǎn)，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祈禱。
潛水的速度比踏水慢得多，但為了安全，她也只能謹慎行事，所以在到達小島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
再有頓飯功夫，天色就完全黯淡下去了。
慕容秋荻浮上水面，登上岸運功蒸干了身上水漬，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不遠處炊煙渺渺，心中大石終于落下。
小島上一共有三十多人，全部都是她的死忠，只是武功不濟被安排到這里。
她施展輕功向著村落奔去，沿途掠過剛剛開墾沒有多久的田地，一連潛游數(shù)十里，她現(xiàn)在非常想要喝一杯熱茶暖身。
就在即將踏入村落時，慕容秋荻突然停住了腳步，她冷汗直冒，發(fā)現(xiàn)了情況不妙。
以她的功力，可以聽到周身數(shù)十丈內(nèi)動靜，但現(xiàn)在她卻聽不到一絲嘈雜人聲。
太安靜了。
村子里的手下不可能知道她突然到來，畢竟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今天的變故。
猶豫了一秒，她決定進去看看情況，如果真是錢恒一行人，能夠查到這里，這意味著自己根本不可能逃離對方的追蹤。
再向前幾步，一個縱越越過了圍墻，村子內(nèi)情況一覽無余。
她的手下們東倒西歪躺了一地，但是胸口依然在起伏，很顯然是被人點了穴道。
一間房頂上，李尋歡和另一個陌生男人隨意躺坐，兩人的目光緊緊釘在自己身上。
“你猜錯了吧，我就說她肯定會進來看看情況！”
錢恒笑著對李尋歡說道。
李尋歡搖搖頭，他也沒有想到之前表現(xiàn)的異常謹慎的慕容秋荻沒有轉(zhuǎn)頭就走。
他的目光依然柔和，看起來絲毫沒有被偷襲重傷的憤懣。
“再次見面了，慕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