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美男計
午時
城門口
皓文君翹首以望約莫幾個時辰了
早膳是匆匆在母親屋里吃的,還沒吃飽,眼下已是午膳時間,等的人卻遲遲未來
昨日夜里,小廝送來了兩封信,一封是岳岳寄來的,囑咐自己去一次那個冥喜院,另一封未寫署名,只有一個銀哨,信里讓自己今日午飯前在城門口等一個神人。這種沒頭沒腦的書信,從前自己是斷不會理睬的,可那個銀哨和岳岳手里的那支一模一樣,總是脫不了干系,只能且先等等看。
正等的百無聊賴,一個手拿糖葫蘆吃的起勁兒的人從皓文君身后出現(xiàn),朝著他望的地方一起看著,“兄弟,等誰呢?!?p> 皓文君不注意,被他嚇了一跳,一臉鄙夷的看著面前這個一只手拿女子用的遮面扇擋著臉,另一只手攥著糖葫蘆的怪男人,這男人露出一只眼睛眨巴眨巴看自己,多半是哪家癡傻的逃了出來,為了避免麻煩,皓文君只能甩甩手試圖驅(qū)趕他,可那男人反倒是湊得更近了。
“皓文君趕我作甚,神人來了還不迎接?!?p> 那人撤下?lián)踉诿媲暗纳茸勇冻隽艘粡垷o比熟悉的臉。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
“你是那個……吃我家岳岳豆腐的混賬!”
“欸,皓文兄可不敢胡亂說,我冷蘇乃正人君子,絕不做吃人揩油的事兒?!?p> 皓文君冷哼一聲,不敢茍同他的自大。
“皓文兄可要在這城門口費多少時間,鐘岳小女君可是吩咐我要好好使喚你的?!?p> 冷蘇嚼著嘴里沒了糖的山楂球,自顧自地往前先走了。
皓文君在身后喊著,“你胡說,岳岳此刻都快到了那離池了,好歹都去了兩日了,你怎能昨晚遇上他,今早又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你倒是不傻,不過怎嘆你這見識略淺薄了些,天下之大,通路千萬,你又知曉多少,我說我有捷徑,你可信?”
冷蘇突然一停,面對著對自己毫無信任的皓文君,一字一句道
皓文君見他臉上并未露怯,想來也是心里坦蕩,既然兩封信是齊齊送達的,這之中總是不能如此巧合吧。
“姑且信你一回,但是這事兒是岳岳交予我辦的,你得……”
“我自不會搶你功勞,來幫你也不過是替人行善。放心。“
“替誰?”
“無可奉告?!?p> “對了,我有個問題?!?p> “說”
“青禾和我提過,你是那位天下第一謀士,那你不應該叫冷蘇越?”
“天下第一謀士,倒是不敢當。不過是年少時,自恃腦力過人,又不想真名示人,所以借了我胞弟的名與我自己的名字重新取了個冷蘇越的名字罷了?!?p> “冷蘇越是兩個人?”
“可以這么說?!?p> “那,那你那位胞弟呢?”
“我說皓文兄,你這問題是否多了些,還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p>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一條氛圍一場奇怪的街道——無憂街,冷蘇示意皓文君不要再問問題,觀察起周圍。
這街道地處偏僻,若不是福澤城的老玩客,斷然是找不到此處。白日里安靜的很,街道兩側(cè),家家都門戶緊閉,黑磚鋪的路面上,還散落些前日夜里歡騰歌舞留下的彩條帶和不只是哪位娘子的絲帕。
冷蘇撿起地上的帕子,卷了起來塞到了懷里,皓文君皺著眉頭問他還有這般嗜好,他只說這不是帕子是契機,也不解釋,只讓人猜著,這才顯得自己更神通。
“這條街真是怪異的很,尋常的花柳巷即便是白天,也會是正常迎客,怎偏這一處還沒人呢?!?p> “皓文君看來是很懂那些個青樓女子的作息啊,想必也是????”
冷蘇一邊觀察著每家店門口的特征,一邊不忘調(diào)侃。
“冷兄別誤會,我心里只有岳岳一人,即便再傾國傾城的花牌都不及我岳岳的一顰一笑,差遠了差遠了?!?p> “噢?你與小女君可否私定終身?怎會如此癡情?!?p> 皓文君正等著冷蘇問自己,迫不及待的應道
“那是自然,那日宮中,岳岳于我左右兩頰各留芳吻一枚,從那日起我便只心意于她?!?p> 冷蘇聽他說這小女君親吻過自己,想著他日一定要把這事告訴霍仲軼,那廝一定會是殺心頓起,場面定時好看極了。
“可你那位岳岳可是個花心的,上次見我的時候也曾垂涎過我的容貌,如今又是和霍將軍日夜相伴,愛慕她的人不在少數(shù),她也雨露均沾,你怎知這兩個吻不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呢?!?p> “你胡說!我…”
“噓——“
遠處一扇門突然息開一道縫,一個穿著艷麗的女子探頭探腦的從里面擠了出來,慌里慌張的好像在找些什么。冷蘇和皓文君同時噤聲躲在一處大樹下。
“契機來了?!?p> 冷蘇看著那個著急的女子,從懷里抽出方才的帕子,朝著皓文君眨了眨眼,皓文君立馬會意,接過帕子假裝是剛撿到的,從樹后走了出來。
“哎呀,這么好看的帕子是哪位娘子落下的,定然會傷心吧?!?p> 那女人一聽帕子,立馬朝著皓文君的方向走來
“公子,那方帕子是我的,還望公子還與妾身。”那女人扭著水蛇腰,一臉?gòu)擅牡臏惤弥磷拥酿┪木?,用她慣常的手段想色誘來奪回。
皓文君極力忍住不皺眉,畢竟這種貨色在自己眼里屬實是腌臜菜,賣弄身體的女子,即便是非本意,也換不來人的尊重吧。
冷蘇適時的從他身后推了一把,小聲耳語了一句,“為了她,犧牲些什么吧?!?p> 皓文君一個踉蹌?chuàng)湎蛄伺?,好在平日里也是有鍛煉的,一個靈巧轉(zhuǎn)身,順勢攬住了因后退而險些摔倒的女人。皓文君畢竟是也京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男子,女人霎時紅透了臉,像是未開苞的花,嬌羞極了。
“公子,你弄疼媚兒了?!?p> 這一聲公子叫的人真是酥爛成了渣,只不過皓文君并不會吃這一套,奈何都是為了岳岳,也只能委身于她。
“許某唐突了,媚兒姑娘莫怪?!?p> 恰到好處的松開了女子的身體,似有若無意的撫摸,讓人瞬間著魔的一激靈。
皓文君遞過帕子便告辭要離開,那女人早已是淪陷,身子軟的像是化成了一灘水,一點動靜就是千層漣漪,在剛拿到的帕子上印上了一個大大的唇印又遞給了皓文君。
“公子若是不嫌棄,今夜冥喜院來找我吧,我自當是要好好答謝的?!罢f罷朝皓文君就是一個媚眼流離,“妾身先退下了,今夜戌時,不見不散?!比缓蟠掖矣制蚕吗┪木x開了,好像是白天有什么可怖的東西一樣。
一直在邊上看著皓文君出賣色相的冷蘇憋著直到女人回了門后才笑出了聲。
“皓文君不愧是福澤城里女眷們最想嫁的郎婿,這一招美男計,真是將那風塵女子狠狠拿捏住了?!笔肿鬟諣畹睦涮K,毫無顧忌的笑著。
皓文君充滿厭惡的捏起那絲帕,甩在了大笑的冷蘇臉上。
“冷兄小心別嗆著自己,皓文需回府一趟,若你無去處,便隨我一道吧?!?p> 也不等,只是撂下了話,便匆匆走了。皓文君心想,管你跟不跟的上,我只管回我的家。
“欸,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正當是餓了,不如叨擾貴府,再允我吃頓飯?”
“隨你。”
“多謝。”
兩人吵吵鬧鬧的從無憂街離開,渾然不知有個人一直在暗處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許府,主母靈云公主是先帝拜把兄弟的親妹,曾一度與先帝有婚約,卻最終沒有結(jié)親,為了補償,先帝許下她一世富貴,連帶許家子嗣的前程也是繁花似錦。皓文君的父親是當今丞相,擁護的是女君】
若是比家底,真是無人能及許家的萬貫家財,光是一個正門就大的非比尋常,常人往前頭那么一站,縱使你是身高八尺,也是渺小如塵埃。鎮(zhèn)宅的是足金鍛造的兩座巨大無比的金獅像,金像底座嵌了一圈的和田玉石,獅子口含兩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說是為了夜晚給路過行人照明用,真是財大氣粗。
“皓文兄,你家真是氣派啊,光這一尊金像不知能養(yǎng)活多少人家呢。”
皓文君聽出了冷蘇言語里的嘲諷,他也不在意,反正他也并不喜歡自己父親的這種鋪張牌面。
“冷兄莫要陰陽怪氣了,許某也厭這一切,只不過無力逃脫罷了?!别┪木鎺Э酀?p> 府內(nèi)的景象與那門口的金像相比只能說是有過而無不及了,前堂后寢,穿廊相連,耳房,偏房,花園,書苑,還有多的是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用途的廂房,行色匆匆的奴仆侍從有條不紊的做事,端茶、倒水、研磨、清掃……與之相比,宮中的反倒是落寞景了。
皓文君見冷蘇又有話說,抬手便打斷了。
“冷兄要說些什么,我能猜到,便不必費口舌了。前頭是我母親的寢室,平日里我都是在那兒用膳,冷兄隨我來?!?p> “這……我也沒備些禮來,貿(mào)然就與你見您母親,不合適吧。”
皓文君想著,現(xiàn)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晚了。
“無礙,不過是一頓家常便飯,我母親隨和的很,冷兄不必拘泥小節(jié)?!?p> 冷蘇雖然想拒絕,卻也來不及了,靈云公主的貼身丫鬟艾兒已經(jīng)跑出來迎接兩人,只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雖已為人母,但這位靈云公主,人如其名,只一片靈云游散天地,不鬧不靜,明媚也端莊。
“聞兒~”許母看見兒子回來了,忙飛奔出來。
“母親,這是冷蘇先生,我新交的朋友?!?p> “哎呀,冷先生怎生得這般好看呀,快些我瞧瞧?!膘`云公主看見了一旁的冷蘇,毫不內(nèi)向的就要摸摸他的臉蛋
還好皓文君及時的擋在他們之間,裝作生氣。
“母親,你怎又如此了,嚇著客人了?!?p> 知道自己太過熱情,許母連忙剎住腳,收回手,仍舊笑顏滿面地邀著冷蘇進屋用膳。
這歡脫癡漢的模樣像極了一個人。
可不就是那個變了性子的小蒼決嘛。冷蘇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鐘岳的臉,笑著搖了搖頭,跟著皓文君一同進去了。
說是家常便飯,卻是一道菜都不普通,許母介紹著每一道菜都是由專門的師傅花了好幾道工序用一早上的時間做出來的。光是一日三餐,廚房里的廚子便要花上一日一夜,想也是繁瑣的很。
吃罷午飯,皓文君提出要換件衣裳,便先回了房,順路將冷蘇一同帶去了,生怕自己的母親又說些讓人誤會的話。
“靈云公主果然是個奇女子,若是當初與圣上完婚,想必你早就是太子了。”
皓文君向來不喜歡別人提起自己母親和先帝的婚約,但也不好動怒,只能冷冷道,“不過也是負心人,有何留戀。我母親自配得上最好的?!?p> 知道自己激怒了他,冷蘇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的在門口等著皓文君在帳簾后更衣。
“晚些時候,你與我先去個地方?!?p> “去何處”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