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將軍你醉了
祝家村
地處離池境內(nèi)
是距離城門不遠的一處小村莊
村里人皆姓祝,遂取祝家村
村長命人安頓好大家今晚留宿的住處后,邀著一起去他家里吃宴席,為大家接風洗塵。飯桌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好些人都吃醉了,村長更是和蒙池摟在一起稱兄道弟。
“兄弟,我呢,長你些年歲,占你個便宜,你就喚我阿兄吧。”
“阿兄,受蒙池一拜!”
撲通一聲,蒙池跪在了村長腳邊,兩人互相攙扶摟抱著,像是失散多年的手足重聚,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么,只是酒意上頭,抱頭痛哭,嘴里語無倫次。任蒙江怎么拉扯,他倆就像是黏在一起的狗皮膏藥,越拉越緊。
鐘岳看著這兩人,覺得有些好笑。
“仲軼不知,原來阿岳也會笑?!?p> 霍仲軼提著一壺酒坐在了鐘岳身邊,只是直直的盯著鐘岳,目光如炬,毫不在意她的不自在。
“自然是會笑的,大家都醉了,醉了的人總是會做些讓人發(fā)笑的事情?!扮娫肋€在為那女孩的事情而生氣,雖然自己也不知道有何可氣,但就是心里變扭的很,變扭的都不想看他
“那我也醉了,阿岳可會笑?“
“將軍說笑了,將軍海量,怎會醉……欸欸欸!別倒啊!“
鐘岳話還沒說完,霍仲軼一個身軟,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牡惯M了她的懷里,頭還不斷地蹭啊蹭,像極了鐘岳養(yǎng)過的貓,又要保持高傲,又會時刻發(fā)嗲。
“將軍?將軍?我的天,你喝了多少???!“
鐘岳努力掰正霍仲軼的臉,瞧著他兩頰微紅,眉目滾燙,方才還咄咄逼人的看著自己,此刻卻溫順的像只羔羊,不斷地朝自己胸口拱著,癟著嘴,像是十分委屈。
“阿岳,我可好笑?“
霍仲軼緩緩抬起眼,看著上方的鐘岳,柔聲柔氣的問
“不好笑?!?p> “我竟還不如蒙池那憨貨能逗你一樂?”
霍仲軼賭氣的皺起眉頭,全然沒有平日里那將軍的威嚴,擺著的架子全被這壇酒給溶的一干二凈。
“撲哧——“
鐘岳樂了,自打與他相識,從也沒見過他若此委屈過,明明是千杯不醉的量,竟拜倒在了村長家小小一壇酒里,那可憐的模樣讓自己怎么也不再忍心不搭理他,只能是哄著,讓著,寵著。
“笑了。真好看。“
霍仲軼看著鐘岳終于露出的笑容,眉頭舒展,心里也跟著開心。嘟嘟囔囔的不知說了些什么,慢慢閉上眼睛,像個孩童般倚靠在鐘岳腿上睡著了。
輕輕撩開他耳鬢散落的頭發(fā),仔細瞧著,真是長得俊美,鐘岳悄悄伸出手指輕輕的,從濃重的劍眉,黑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一路摸到了削薄微抿的雙唇才停了下來。不知怎得有些口干舌燥,想來是今夜的酒食咸了些。
鐘岳舔了舔嘴巴,四處張望著想尋些水喝,卻不料霍仲軼突然伸手摟住了她的脖頸,微微一用勁,順勢貼了上來,力道猛烈險些讓鐘岳喘不上氣。約莫著三五分鐘后,霍仲軼才心滿意足的放過了她,又沉沉的倒下睡去。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面對這個怎么也叫不醒的霍仲軼,鐘岳好像失去了語言功能,變成了一個結(jié)巴。
【偽君子!登徒子!臭流氓!平日里裝的正義凌然,原來竟是個酒后胡來的家伙!你還我初吻!這可是我的初吻?。?!】
一旁的蒙江剛把蒙池抗回屋里,又看見這邊語無倫次的小女君和她懷里的將軍,猶豫不決要不要上前幫忙,畢竟這么好的氣氛,自己若是插一腳,將軍應該會用軍法要了自己的命吧。
“蒙江!快來幫忙!你家將軍吃醉了!”
鐘岳發(fā)現(xiàn)了來回踱步的蒙江,趕緊招呼他過來。
蒙江本想假裝沒聽到,但怎料鐘岳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只能一邊仰天求老天保佑,一邊不太情愿的過去了。
“替我把你將軍抬起來送回房?!?p> “是?!?p> 蒙江深呼一口氣,猛地架住霍仲軼的上半身把他撐了起來,鐘岳在一邊搭了把手,把他扶到了蒙江的肩上。
“放我下來?!?p> 霍仲軼用極小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在蒙江耳邊說
蒙江自是怕他這位愛記仇的將軍的,嚇得趕緊把他一扔,欸,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鐘岳身上。鐘岳沒個準備,一個踉蹌就要往后倒,霍仲軼忙抓住她的腰,又不能暴露自己沒醉,一個轉(zhuǎn)身,讓自己在下面,鐘岳在上面,借了個力,倒在了地上,嘴里還喃喃的喊著鐘岳的名字。
蒙江在一邊看著自家將軍為了討小女君的歡心,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不得不佩服起來,默默的在心中為他鼓掌。
鐘岳生怕蒙江聽見霍仲軼嘴里說的,忙捂住他的嘴,慌里慌張的爬起來,讓蒙江趕緊把他家將軍抬走。
看著地上的將軍,蒙江再一次的猶豫了,撇了一眼霍仲軼的臉,只見他聳了聳鼻尖,立馬悟了,趕緊麻溜的扛起將軍,頭也不回的跑了,甚至都忘了還在原地站著的鐘岳。
好不容易跑回村長給安排的屋子,蒙江小心翼翼的把霍仲軼放倒在臥榻上,剛想給他蓋上被子,霍仲軼一個打挺便起身了,臉色鐵青地看著自己。
也不等霍仲軼開口,蒙江主動跪下
“將軍,我錯了,請責罰。“
“何錯之有“
“錯,太錯了,我出現(xiàn)在那兒就是個錯,幫了小女君更錯,攪了將軍的局更是錯上加錯!將軍你放心,我一會兒就自行領二十軍棍,蒙江先退下了?!?p> 說著就要跑,被霍仲軼一喝叫了回來。
“今夜無局,你也無過,無事發(fā)生,你也無所知曉,更無話可說。知否?“
霍仲軼的眼神像是能把蒙江生吞活剝了,赤裸裸地威脅他要保守秘密,蒙江也是會看眼色的,到底是在他手底下摸爬滾打多年了,立馬點頭,然后用手捏緊自己的嘴巴,表示一定守口如瓶。這才被允許回房睡覺。
仍在外頭的鐘岳還未從剛才那突然的吻里回味過來,咬著嘴唇發(fā)呆,一旁走來的青禾喚了幾聲才將她從云想中叫醒。
“主岳,屋子都打理好了,可以回去歇著了?!?p> “嗯……”
鐘岳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主岳?主岳?回去休息了?!?p> 青禾晃了晃還在愣神的鐘岳,以為她也喝醉了,忙叫來剛才霍將軍房中出來的蒙江過來幫忙。
“蒙將軍,我家女君吃醉了,能否幫忙與我一起帶她回房?!?p> 蒙江此刻的內(nèi)心是無比崩潰的,剛從虎口逃脫,又再次身陷險境,就是在艱險的戰(zhàn)爭,他也是從未怕過的,如今卻是心態(tài)都沒了。
“不好吧,小女君乃貴體,吾等粗鄙之身,怕臟了小女君的衣裳?!?p> 蒙江極力的推脫,奈何禁不住青禾的懇求,遠遠望了一眼將軍的臥房,正巧對上窗口看著自己的霍仲軼,心里涼了半截,緊咬著嘴唇,帶著哭腔道,“我還有二十軍棍沒受,青禾姑娘還是找別人吧。”
剛要轉(zhuǎn)身走,隱約聽見霍仲軼沉沉的咳了一聲,蒙江立馬了了他的意思,又乖乖地回來,“我覺得青禾姑娘身形單薄,還是我來吧,您將小女君扶到我背上就行?!闭f罷彎下腰,待青禾把呆愣的鐘岳扶上背,微微一用力便將她背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了將軍邊上的屋子。
蒙江小心翼翼地把鐘岳放到床上,青禾剛要給她蓋上被子,鐘岳一個打挺突然坐了起來,直直地看著一臉崩潰的蒙江。
“今夜……”
鐘岳剛想警告,蒙江先自覺地發(fā)誓起來
“今夜無事發(fā)生,大家都醉了,蒙江也醉了,明日醒來,什么都不記得?!?p> “天色已晚,小女君怕也是累了,不如早些休息,蒙江告退了?!?p> 也不等鐘岳說話,蒙江趕緊頭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間,剛到門口,又聽到一聲咳嗽,趕緊折回去把屋門闔上,扭頭看了眼將軍屋子的窗口,已經(jīng)沒了人,這才大喘著氣回了。
邊走邊摸著心口,活這么大,從未離死亡如此近過,這兩位閻王談情說愛,怎就讓自己給撞上了,都怪蒙池那憨貨今日吃醉了,不然依照慣例,倒霉的應是他才對。不行不行,回去一定要好好拜拜,畢竟還得與這二位相處,萬不能再像今日這般了,自己可沒這么多命讓他們嚇唬的。蒙江一邊想一邊快步的回了自己的住處。
鐘岳屋里,青禾不停問剛才發(fā)生什么了。
“主岳,你的臉為何如此燙,莫不是發(fā)熱了,要不要讓霍將軍找郎中來看看?”
“別!不許去!”
即便只是聽到那人的名字,鐘岳也是覺得渾身燥熱的像是要著了,大喘著氣喝住了青禾
“我沒事,睡一覺便好,你莫在問了?!?p> 青禾也不敢違抗命令,只能伺候著鐘岳睡下。
因為她倆是唯二的女眷,自然今晚是睡在一起。青禾在門口撲了一張席,墊了床被子,草草的睡了。夜里依稀能感覺到鐘岳那頭輾轉(zhuǎn)反側(cè)遲遲未睡下。
另一邊的霍將軍也不比鐘岳好多少,臥躺著,總也睡不著,一閉上眼,便就是鐘岳那張羞紅的臉,嘴唇咂了咂,好像還留著她的味道,香香甜甜,軟軟糯糯,原來女孩的嘴竟是這滋味,再好的點心都比不上這一口,比那酒更讓人醉心。
想到剛才鐘岳的驚慌失措,霍仲軼又皺著眉頭擔心,自說自話道“你不該如此心急?!?p> 那日冷蘇告誡自己趕緊忘了鐘岳也不要在意二人的婚約,一切最終都是不作數(shù)的,可他想了整晚,在看到她的那一眼,突然是確認了,自己這一生,從未有過自我,活著只是為了武清城的百姓,為了戰(zhàn)忘的叔父霍將軍還有自己慘死的父母,鐘岳的出現(xiàn),讓他突然覺得還有屬于自己的一部分,那感覺讓人如此貪婪的想要占據(jù),想要獨享,終是放不下手。
也許
也許待到事成以后
自己能與她一起,為自己活一次呢
也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