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師徒
【距離與媚兒約見的隔日戌時的三日后。】
“皓文兄!皓文兄!”
一大清早,天還未亮透,許府的門就被叩響了,不用猜就知道是冷蘇這個怪人。
“皓文兄!我有要事與你說,快些開門!是關(guān)于她的!”
半截話落,皓文君突然從大門里掩開一道縫里將冷蘇一把拽了進(jìn)去,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巴,示意噤聲。
“小聲,雞都沒你起得早,大吵大嚷的作甚么!”皓文君壓低了聲線都壓不住語氣里的煩悶。
“皓文兄這烏青的眼,怕是許久未曾好好睡上一覺了吧?!崩涮K慣常的要先諷一番。
“有話快說,我沒心思與你逗趣?!?p> “好好好,那你總得給我碗茶水喝啊,我可是連早膳都沒用,一早的就趕過來的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p> 皓文君對冷蘇的這般厚顏無恥竟也是習(xí)慣了,翻了一記白眼,領(lǐng)著他回了自己的臥房,命仆從備了些茶點(diǎn)來,又遞來一條金絲帕讓他擦汗,自己打了一把折扇給他扇著風(fēng)。
“冷公子還需什么,盡管吩咐便是,莫要再賣關(guān)子了?!别┪木龑W(xué)著冷蘇的陰陽怪氣,反倒是讓他有些許不好意思起來。
“咳咳——好說好說,皓文兄不必如此客氣,我說便是,我說便是?!?p> 一聽他投降了,皓文君立馬收回折扇和帕子,連帶著端上來的糕點(diǎn)都叫人撤到了一邊,冷蘇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一臉落寞的看著仆人端著茶點(diǎn)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又不好意思叫回來。明擺著這許皓文是膈應(yīng)自己故弄玄虛這么久。
“哎,這許府如此一大家族,怎得你竟如此小心眼?!?p> “冷兄,招待不周,那就,來人,送客…”
“欸,別別別。別送客啊,客遠(yuǎn)道而來給你這主人送好消息的,你怎么還把人往外攆啊?!?p> 除了自己的那位胞弟,冷蘇從來是沒遇上過如此記仇的男子,皓文君的這招送客是整的他哭笑不得,想他名震九州,多少貴人爭搶著想請他上府傳道,他都是拒絕的,怎得在他這里變得如此的不值一提,真是又氣又好笑。
“罷了罷了,不與你計(jì)較。我來是為了這使臣的事情的,使臣已被找到,現(xiàn)下我已安排著住在了我的今水軒里,有專人保護(hù),不會有差池。“
“當(dāng)真!“皓文君背對著的身子一下子轉(zhuǎn)了過來,臉貼著臉的盯著冷蘇,直勾勾地好像是在驗(yàn)證他說話的真?zhèn)巍?p> 冷蘇不習(xí)慣與男子靠的這般近,有些尷尬的推開了此刻情緒高漲的皓文君。
“自然是真,活生生的人怎會有假。只不過,現(xiàn)下還不能把使臣交給女君,畢竟…”
“畢竟兩國關(guān)系如今異常緊張,使臣雖是一個關(guān)鍵,但是眼下已無法成為避免交戰(zhàn)的理由,女君也好,寧帝也罷,都不會因一個還俗和尚的生死而讓自己忍氣吞聲,很有可能上交了使臣,他會…死。“
“對,如果使臣一死,兩國之戰(zhàn)也就徹底打響,離池便是第一役,而小女君此次被女君派往離池,我猜并非像詔書所說的是為繼位大典之前的歷練,很有可能是…”
“女君是想讓岳岳去死?!“
“不止,女君可能要?dú)⒌娜瞬恢挂粋€?!?p> “霍將軍?“
皓文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與冷蘇的猜想,但是想起那日媚兒托人傳話,說是冥喜院與宮中的人有關(guān),勸自己不要再查,再結(jié)合眼下的情況,不得不相信這一切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行,我要去找岳岳,我要救她,我不能看著她就這么白白送死。“皓文君想也不想地就要往外沖,被冷蘇一把攔下。
“你冷靜些皓文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使臣在與不在,兩國是否交戰(zhàn),你的小女君都是死路一條,除了女君,全都城全京國想要她性命的人多如鴻毛,你怎救得過來?你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能護(hù)她幾時?也許她去離池,反而安全些。“
“可眼下兩國交戰(zhàn)已是板上釘釘,我若不去,離池就是她的葬身處,我怎能不去?!“
“未必,這釘子若無人下錘,那便是無用的?!?p> 冷蘇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皓文君,挑了挑眉,但這皓文君卻只是心急男女之事,全然沒注意到他的暗示。
“咳咳——水?!崩涮K怒了努嘴
好在一旁的侍從有些眼力見兒,忙上前給冷蘇斟了一碗清水。
“你別喝了,有什么法子就趕緊說!”皓文君一把奪過冷蘇手里的茶碗
快到嘴里的水又被搶走,冷蘇氣的是直跺腳。
“許皓文!你過分了?。∫淮笤鐏砟慵艺f這么一堆話,我連口水我都喝不著,我好歹是天下第一謀士,多的是人對我拱手哈腰的,怎么來你這兒就給我委屈成這般?!拿給我把水拿來?!闭f罷,冷蘇身子往前一探,就要去爭搶。
恰此時,許夫人聽到了皓文君屋里的動靜,被仆人攙扶著過來了,門一推開便瞧見了這兩個大男人在爭奪一碗水,鬧得不可開交,忙上前打圓場。
“哎呀,聞聞,你怎的如此不懂禮數(shù),冷先生為客,你怎的與客人搶茶水,平日里吾是這么教你待客之道的?”
“母親,你誤會了,我與冷先生只是開玩笑罷了?!?p> “胡鬧,哪有這般開玩笑的,不知的還以為你倆為著什么事打起來了,湊的這般近?!?p> 許夫人從皓文君手里拿過茶碗,溫柔的遞給冷蘇。
“冷先生莫要生我兒的氣,他不過就是淘氣了些,怪就怪我這個做娘親的,都這年歲了都沒有給他尋個合適新婦,也好能有個人收一收他的性子。我看冷先生與我兒甚是投緣,又是名聞天下的第一謀士,若是不嫌棄,可否收下我這頑劣兒子做徒弟可好?!?p> “母親!誰要認(rèn)這怪人做師傅,他不過也與我差不多年歲,我才不要?!?p> “你可快別說話了,讓你娶妻你不娶,看重的女子又討不上,若是在沒有個人收一收你,怕是你早晚要反了天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前些日子去了什么地方,那青樓是隨隨便便該去的嘛!我沒將此事告知你父親已然是在包庇你了?!?p> 許夫人難得的生氣,嚇得皓文君不敢再出聲。
“冷先生,您看如何啊。”
冷蘇本也就是想喝碗水,沒想到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徒弟,不過想到能時不時的逗一逗這個皓文君,卻也是能讓這本乏味的日子有趣許多。
“嗯,雖說皓文君的年紀(jì),不太適合做我的徒弟,不過靈云公主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給的,這樣吧,我就破例收他做隨從弟子,平日里可與我一起頌讀詩書替人傳道授業(yè),偶爾須得遠(yuǎn)行修道,不知靈云公主可舍得?”
“舍得舍得,權(quán)當(dāng)是歷練了,省的整日無所事事的惹我和他父親心煩。”
許夫人的語氣像是迫不及待要將她這兒子送給冷蘇,臉上的笑容看不出半點(diǎn)猶豫。
“那既如此,便奉茶吧,就當(dāng)是拜師了?!崩涮K將手里的茶碗朝前一遞,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皓文君。
“母親~”
“閉嘴!”
皓文君還想掙扎一下,但是許夫人絲毫不想給他機(jī)會,將倒?jié)M茶水的茶碗往他懷里一塞,命令他跪下奉茶。
氣氛都到這兒了,皓文君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跪了下來,咬牙切齒道
“師傅——喝茶?!?p> “什么?大點(diǎn)聲?師傅耳朵不好使。”
“我說!師傅!請喝茶?。 ?p> “欸~好嘞~乖徒兒。”
冷蘇接過茶,一飲而盡,這段該死的師徒關(guān)系就算這么定下了。
“聞聞,好好與冷先生,啊不,好好與你師傅學(xué)學(xué)本事,我與錢家綢緞鋪?zhàn)蛹s了時間做衣裳,就不打擾你們了?!痹S夫人心滿意足地看了一眼皓文君和冷蘇,開開心心的離開了。
待屋門前腳剛關(guān)上,后腳皓文君就惡狠狠地將冷蘇抵在一根梁柱上,湊近著警告道,“剛才那不算,我可不認(rèn)什么師傅,不過是哄我母親罷了,你若是敢用這要挾我,小心我…”
“如何?“
冷蘇的挑釁讓皓文君愈發(fā)上火,壓低了嗓門
“小心我,我揍你!”
“撲哧——”
冷蘇被這不太走心的要挾逗樂了,挺直了腰板,二者的差距一下子暴露無遺。皓文君的身形不算高大,只是修長,平日里也沒有習(xí)武的習(xí)慣,自然是身子單薄了些,冷蘇就不一樣了,自小能文能武,平日穿些素色長袍遮掩著,看不出有多壯碩,但是湊近了一比,光是胸圍就比皓文君大了一圈。
“好好好,我自不會在外人面前說,但你母親那兒可是將我認(rèn)下了,這可怪不得我?!?p> “那便演一演就行了,別得寸進(jìn)尺。”
“是是是,那你還要不要我繼續(xù)說下去了,不救你的小女君了?”
冷蘇提了一醒,皓文君立馬來了精神,乖乖坐回座位上,等著他能想出什么萬全的辦法。
“救鐘岳的法子,不是沒有,而且也一定要用上這個使臣,但是需要我們與離池的霍仲軼一起攜手,不然只靠你我二人是辦不到的。”
“什么辦法?”
“制造事端”
“怎么造
“綁架!”
“綁架?”
“嗯,綁架”
“綁架誰?”
“鐘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