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有所屬
鐘岳的突然昏迷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
和上一次相比,這一次更加的毫無預(yù)兆。
霍仲軼與云醫(yī)師探討了兩天兩夜,始終沒有頭緒找出原因,而鐘岳這兩日里也只是沉睡著,連進(jìn)食也只是靠著青禾用勺子硬塞了點(diǎn)米湯水勉強(qiáng)維持體力。
“你下去吧,我來喂?!?p> 霍仲軼拿過青禾手里的碗,親自給鐘岳喂食。
這兩日他一直暫住在鐘岳臥房,書案邊上備了一張褥子,困了就蓋上靠著桌子入睡。
“阿岳,你說老天爺是不是對我太殘忍了些,為何總要把我最珍愛的一點(diǎn)點(diǎn)都奪走,難道我真的這輩子注定是要孑然一身的嘛。”
他看著床上睡的安詳?shù)呐?,心里卻痛的如萬刃戳心,拿著碗的手止不住的顫動。
“我又沒死,你哭什么。”
昏睡兩日的鐘岳突然醒了,看到面前這個頹然的霍仲軼,心疼不已,用盡力氣抬起頭,輕輕磕了一下他的下巴。
“你醒了!我…”
“噓…不要叫醫(yī)師,也不要讓別人進(jìn)來,我太累了,不想見這么多人?!?p> 霍仲軼停了動作,乖順地應(yīng)了她的要求。
“也好。有我在,你需要什么和我說便是?!?p> “我想喝口涼水?!?p> 霍仲軼端來了自己一直沒記得喝的水,摸一摸,早就涼透了,扶著鐘岳纖弱的腰背,將碗貼近她的嘴唇,緩緩喂下。
解了渴的鐘岳,稍些緩了過神,看著面前的男人,好像和他分開了一輩子那么久,怎么看都看不完。
察覺鐘岳一直盯著自己,霍仲軼用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頭。
“看來是沒事了,一醒來就用這般眼神看著我?!?p> “何眼神?“
鐘岳依舊不愿挪開目光,耍賴般反問
“見色起意。“
“不,不對,我只是見你起意?!?p> 今日的她仿佛吃了會說情話的種子,不似平日里的那般易羞易惱,直白地程度,讓霍仲軼都險些招架不住。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特別特別長的夢,我想講給你聽好不好。“
“又做夢了?難不成她又回來了?“
鐘岳搖搖頭。
“不是她,是我們。“
“我們?你夢見什么了,說來聽聽?!?p> “那你先抱抱我,我想在你懷里說?!?p> 鐘岳的要求,著實(shí)讓正值血?dú)庵甑幕糁佥W不由血脈膨脹了。見他遲遲沒有動作,鐘岳倒是自己主動地開始往他懷里拱,看來今晚若是不順了她,她指不定還會要些什么。
“莫要動了。“
霍仲軼輕輕環(huán)住懷里有些瘦小的鐘岳,盡力壓制著自己逐漸粗重的喘息。
“不動了,我尋個舒服的角度。好了。我要開始和你說故事了?!?p> 鐘岳消停了,把頭往他胸膛一靠,男子劇烈的心跳聲像鼓槌般,輕輕擊打著她的耳朵。
“起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p>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個地方既不屬于我的世界里,也不是現(xiàn)在這個世界里的,如果硬要形容,那里只有一望無際的水和看不見盡頭的地平線。天地交融,又分化清明,我就這么站在水面上,抬頭望到天空的時候,那里也有一個人,那個人在哭泣,是個男孩子,我想仔細(xì)看看的時候,突然又掉到了另一個地方。”
“我來到了一個沒有人煙的山上,四周叢林遮蔽,還是夜晚,隱約能聽到狼嚎。我當(dāng)時是害怕的,但是突然看見了那個天空里出現(xiàn)的男孩子,他被一群大人架著丟到了山頂上,那些人說要讓他自生自滅,大人們走了,留下他獨(dú)自一人站在懸崖處,我想叫他快離開,可是發(fā)不出聲音。突然有一頭狼從我身邊的林子里朝他飛撲了過去,就快要咬到他了,被他一個反手用手里的短刃給一擊斃命。那一晚上,數(shù)不清楚有多少野獸猛禽想要了他的命,可都被他一一手刃了,直到天亮,他背負(fù)了一身的傷痕孤獨(dú)地離開。”
“那個男孩子和你長得很像很像?!?p> 鐘岳抬頭看著他,伸出手輕輕地?fù)崦糁佥W下巴處的一塊不算明顯的疤痕。
“這是那頭狼在與你搏斗的時候,用爪子給你留下的,還疼嗎?“
霍仲軼沒想到這樣一段無人知曉的經(jīng)歷竟然被她分毫不差地說了出來,眼神里有些驚訝。
“不疼了?!?p> “之后我還遇到了一個奇怪的老頭。他告訴我,我的出現(xiàn),打亂了這個世界的平衡,所以必須留下來把原來的軌跡繼續(xù)下去“
“所以你就決定留下了?“
“嗯,有什么辦法呢,誰讓我是天選之子,命中注定要來拯救你呢?!?p> 鐘岳說完故事,花了太多力氣,有些累,倚在他身上打起了盹?!?p> “阿一不用擔(dān)心,這次我只是睡個覺,會醒的?!?p> 霍仲軼只是抱緊了她,不再多問。若是老天真有悲天憫人之心,那便把她留給自己吧。
【鐘岳經(jīng)歷了幾次昏睡,另一邊福澤城的兩位仁兄也陷入了瓶頸】
“欸欸欸,怎么回事,你這廝怎得還敢攔我家公子?!“
冷蘇扇著扇子,擺出以一副狗仗人勢地仆從樣,站在冥喜院的院門口,大聲嚷著想讓門口的壯漢放他們進(jìn)去。
“公子莫怪,小的們也只是混口飯吃,也不知您怎得得罪了上頭的人,現(xiàn)如今上了咱冥喜院的黑榜,實(shí)在是不敢放您二位進(jìn)去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門口帶頭的那位之前見過皓文君,知道他是丞相之子,也不敢做些出格的事情,深怕小命不保,只能不住地賠罪,擋在門口的身子是一動不敢動。
“你說的上頭的是誰?”
冷蘇捏著扇子在壯漢面前晃了晃
“這…這不太方便說…您就別為難小的了?!?p> “算了算了,我們先走吧,這已經(jīng)是第二回被拒之門外了,傳出去我臉還要不要了。”
皓文君拽了拽冷蘇的衣袖小聲說著。
眼見這冥喜院的大門進(jìn)不去,那他們之前說的計劃也顯得蒼白無力了,唯一的突破口卻被堵上了,實(shí)在是令人心煩。
就在皓文君拉著冷蘇往回走的時候,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了。
那人側(cè)顏酷似身邊的冷蘇,卻與他相反的陰柔,略顯單薄的身軀,行動倒是靈巧的很,看來也是個混江湖的。
“喲,冷先生來了,您里邊請,我家主人恭候您多時了!”
壯漢頭頭多半是認(rèn)識,上來就熱情地把那人迎了進(jìn)去。
皓文君瞧了瞧那人的背影,有瞧了瞧冷蘇那張黑沉著的臉。
“冷先生?這么巧?都姓冷?”
“天下之大,與我同姓的人多了,有何稀奇,快走吧,我餓了?!?p> 冷蘇的表情不像是巧合,明擺著與那人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這人嘴緊的很,任憑皓文君怎么問就是閉口不提。
“一月酒樓,怎么樣,你講講這位冷先生,我就請你去一月酒樓撮一頓?!?p> “不稀罕?!?p> “我替你奉一月的茶,無人時候允你做我一月的師傅,如何?”
皓文君太想知道這個怪人冷蘇的秘密了,平日就像黃鱔,滑的抓不住一絲把柄,這么好的機(jī)會,他實(shí)在是不愿意錯過。
“嗯…再加一頓一月酒樓的飯菜。”
“…成交…”
皓文君咬咬牙,答應(yīng)了冷蘇的條件。
“那便走吧?!?p> “走去哪兒?“
“一月酒樓啊?!?p> “現(xiàn)在就去吃?“
“對啊,我都和你說了,我餓了??熳甙桑右谎?,駟馬難追?!?p> “你這人…行…走就走?!?p> 也不知道自己是賺了還是賠了,但是看冷蘇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皓文君說不上來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一月酒樓雖說是鐘岳的財產(chǎn),但是平日并不歸她管,這家伙成天忙著花天酒地,也是沒有閑工夫搭理財務(wù)的,所以酒樓的老板是一個叫做文亦的女人,據(jù)坊間傳聞,這個女老板聲名不必鐘岳好多少,也是個手段狠辣,行事風(fēng)流的主,論相貌與姿色絕對是福澤城一頂一的絕色,奈何猛虎難訓(xùn),垂涎她的男子也只敢遠(yuǎn)觀。
“你說什么!鐘岳又不見了?!老娘不干了!誰愛管誰管去!“
大老遠(yuǎn)還沒進(jìn)門就聽見了這位文亦老板的響亮嗓門,以及從她手里飛脫出來的不知何物的東西。
冷蘇拽著皓文君一閃,剛好躲過被誤傷。
“文老板好雅興啊,今日怎得還玩起投標(biāo)了?!?p> 文亦一聽這聲音耳熟,回頭瞥了一眼門口站著的倆人,冷哼一聲。
“我當(dāng)是什么貴客呢,原來是冷先生大駕光臨啊,既是熟人,那我便不多介紹了,請自便吧。”
文亦朝冷蘇的方向翻了一記大白眼,扭著自己的富臀,轉(zhuǎn)身就打算上樓走人。卻被冷蘇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給攔腰拽了回來。
“冷蘇你這個不要臉,放開老娘,當(dāng)心我一招讓你斷子絕孫?!?p> 說這話的文亦,右手已經(jīng)放在了男人的性別體征處,隨時準(zhǔn)備給冷蘇一下透心涼。
冷蘇倒也不怕,好像是習(xí)慣了文亦這般的威脅,愈發(fā)得寸進(jìn)尺地朝她臉上貼近,吐息都涌到了她抹了香粉的臉蛋上。
“小文文,你如今是愈發(fā)的脾性大了,明明愛慕我,卻還兇我,叫我好生難過?!?p> 文亦一個反身,從冷蘇的懷里鉆了出來,朝著他就啐了一口。
“我呸,眼瞎才愛慕你,再胡說把你毒啞了信不信。”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不過今日你不能走,有事兒還得請你幫忙?!?p> 冷蘇舉著手做投降狀
文亦知道他一般不會說有求于自己,定是有什么難處,多半是與那個搞失蹤的小女君有關(guān),立馬表情嚴(yán)肅了起來。
“什么事?難不成她死了?”
“倒也沒有,不過,快了?!?p> 倆人也毫不避諱站在一旁的皓文君,雖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猜都能猜到她就是鐘岳。
“喂喂喂,我還在這兒呢,你們別胡亂咒我家岳岳!”
文亦打量了一眼皓文君,一下子來了興趣,很久沒有長相如此俊俏的兒郎出現(xiàn)在這一月酒樓里了。
“岳岳?你與鐘岳私定了?”
文亦用手比劃著男女秘事,一旁的冷蘇都看的直臉紅,忙打斷她的動作,拽著兩人去了二樓雅間里。
“誒誒,別拽我啊,我這不正常問問嘛。”
“你這女子,怕是除了原來的鐘岳,沒有人比你更加…”
“更加什么?“
文亦知道冷蘇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話,瞪著眼看他
“更加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