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蘇醒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祭拜河陽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河陽這株巨樹中產(chǎn)生了玄而又玄的力量，他開始能夠聽清人們對他的禱告，能夠理解他們的心聲，后來這股力量開始能夠?qū)θ藗兊恼埱笞鞒龌貞?yīng)，顯現(xiàn)出神跡，河陽將這股力量稱之為信仰之力。
有的人祈求河陽能賜予其生命的力量，為其消災(zāi)解難，將得了重病的自己或家人轉(zhuǎn)危為安。河陽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信仰之力后，覺得自己確實可以做點什么，于是就調(diào)動信仰之力將前來祈求的人的疾患治好，或者用信仰之力凝聚出一片樹葉、一粒種子，也能取得良效。
河陽的信仰之力剛剛產(chǎn)生，并不能施展太多次，算下來一個月回應(yīng)幾個信徒的祈禱，就能將寥寥的信仰之力消耗一空。
不過，那些得到回應(yīng)的信徒受到了河陽的恩澤，所受傷痛、所得疾病立竿見影的就好了，頓時更為虔誠，對河陽樹神的信仰更為炙熱，開始現(xiàn)身說法，主動傳播樹神之名，為不知樹神偉大的地區(qū)和民眾傳道，使樹神之名傳往更遠的地方。
有親眼目睹神跡產(chǎn)生的人，對樹神也深信不疑，也向眾人宣傳著神跡產(chǎn)生的過程，贊嘆著樹神的慈悲。
有的人不相信，想要證明所謂樹神，不過是愚夫愚婦們誤聽誤信、蠢笨不堪的結(jié)果，于是親自來到河陽的身前，認真研究，仔細求證，所謂的樹神不過是一棵高大一點的樹木而已。
河陽雖然并不能保證回應(yīng)每一個信徒的禱告，但是在有信仰之力的情況下，他也會挑選一些情況不妙的、狀況不堪的信徒施展信仰之力，將他們渴求的東西給予他們，使他們欣喜若狂。
親眼見證了接二連三的神跡，質(zhì)疑的人不再質(zhì)疑，反而也轉(zhuǎn)為了樹神的信徒，并且比一般的信徒更加堅定，更加投入。
隨著神跡越來越多，信徒越來越多，河陽收獲的信仰之力也越來越多，逐漸能夠回應(yīng)更多的信徒祈禱了，從而產(chǎn)生了更多的神跡，吸引了更多的人前來祭拜，轉(zhuǎn)化了更多的信徒。
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huán)，使得河陽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信仰之力做得到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有一天，河陽清晰地感受到了地底傳來異樣的震動，不用仔細思索，河陽就已經(jīng)判斷出來將有地震發(fā)生，于是那一天不再回應(yīng)信徒的任何祈禱，而是以信仰之力把將有地震發(fā)生的信息傳達給了附近每一個信徒，并讓他們圍攏在自己身周，將護他們周全。
信徒們深信不疑，全都來到河陽的周圍，盤坐在地面上，不約而同地贊美著樹神的尊名。
沒有多久，地震果然發(fā)生。
河陽將所余的全部信仰之力使了出來，將自己附近的地面牢牢地穩(wěn)固住，不使產(chǎn)生巨大的震動，沒有使一座房屋倒塌，附近的人們平安度過了此次天災(zāi)。
再遠的地方可沒有如此幸運，到處都是房倒屋塌，地面或隆起，或塌陷，不少人被掩埋，失去了性命，重大的人員傷亡和財產(chǎn)損失不可計量。
十分鮮明的對比，使樹神的榮光更為耀眼，信徒每天都在以恐怖的數(shù)量增多著，信仰之力也是如此，與剛產(chǎn)生信仰之力時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河陽此刻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樹神的角色，每天都會展現(xiàn)神跡，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以是樹神的信徒而感到榮耀，并為了維護這種榮耀敢于反擊一切質(zhì)疑反對的聲音。
夜深人靜的時候，河陽就會仰望星空，雖然他此時的巨樹身軀，在信徒的眼中已經(jīng)位于云端之上了，但他自己并不覺得，那高懸的繁星仍然遙不可及。
他現(xiàn)在是真正的神通廣大，能夠認清每一縷風(fēng)的來處，能看破每一絲光影變化背后的牽連，能洞悉人心的光明與黑暗，能改變他想改變的幾乎一切事物。
“我是神，神是我！”
此時，宏安城市立醫(yī)院矗立在黑沉的夜色中，走廊的燈光照亮了各個病房的房門，也使得河陽的病房被余光點亮。
唐絨在陪護的病床上睡著了，一只手還搭在河陽的胳膊上，生怕河陽有什么動靜而自己第一時間不能知道。
病床上的河陽面色不再蒼白，而是變得紅潤，身高也增加了，看起來這段時間被照顧得不錯。
在河陽的腦海里，黑白二色不朽能量變成的漩渦轉(zhuǎn)速幾乎大到了極限，向外傳遞的引力早已經(jīng)傳遍了所有的碎片，并且終于與向外擴張的力量達成了平衡，所有的碎片瞬間靜止，然后開始以極為緩慢但又很堅定地速度開始以漩渦為中心進行歸攏聚合。
離漩渦最近的一圈碎片最先被漩渦捕獲，瞬間被漩渦強大的力量絞得粉碎，再看不出來原來是星核碎片還是世界之核碎片，或者是異能之云，所有的東西在漩渦中開始凝聚起一種從未出現(xiàn)的東西，并很快形成了第一個微粒。
這微粒太過細小，看不出形狀、色彩、成分、結(jié)構(gòu)，一經(jīng)出現(xiàn)就填充進漩渦的中心，在里面高速旋轉(zhuǎn)起來，也就在這一刻，在未知之地的樹神河陽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模糊的召喚。
這召喚不知是從何處來，是為何而來，甚至有點似真似幻，連如今身為樹神的河陽都不能分辨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召喚，這實在不是一位神明的合格表現(xiàn)。
于是河陽凝神仔細感知，并且調(diào)動信仰之力進行溯源，卻又沒有了任何動靜，終于使他確定，剛才真的是錯覺。
第二天，他仍然如?；貞?yīng)茫茫人海的祈禱，從這些黑壓壓的人群中選出幾名最為迫切的信徒施展神跡，這已經(jīng)是他駕輕就熟的手段。
在施展神跡、獲得信徒們山呼海嘯般的贊美聲中，河陽又感受到了那股召喚的力量，這次他有了準備，連忙調(diào)動信仰之力予以追蹤，終于確定了召喚的存在。
在那召喚里，河陽好像看到了一個房間，一個似曾相識的少年躺在床上，那臉龐、那神情都令其倍感熟悉。再細看去，床前有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河陽的名字。
“河陽？他也叫河陽？”
樹神河陽頓時如遭雷劈，怎么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再想仔細觀察，那召喚又消失不見，令樹神河陽悵然若失，心中疑竇叢生。
從這天起，樹神河陽熱衷回應(yīng)信徒祈禱的心思漸漸淡了起來，施展神跡的次數(shù)也漸漸少了起來，很多信徒都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但樹神的意思如何能隨意揣摩，都認為是不是信徒們做的還不夠好，所以神恩少了，于是更加堅定、更加努力地散播樹神的威名。
召喚越來越頻繁了，樹神河陽在一邊又一遍的召喚中看到了于非，看到了唐絨、河玉、唐老三、金童，看到了陳度則、路雪晴、林心潛，還看到了一些其他的身影，雖然都叫不出名字，但那種熟悉卻又不相識的矛盾感覺不停抓撓著樹神河陽的心扉。
當宏安城的河陽腦海中有一半的碎片被漩渦化為了微粒以后，樹神河陽終于想起來了自己是誰。
“我叫河陽，來自地星世界暗陽界西都宏安城黃石鎮(zhèn)，我的爸爸是河玉，我的媽媽是唐絨，弟弟是河光，我還有姥爺、老師和戰(zhàn)友，我還有葉兒。我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什么所謂的樹神！”
就在樹神河陽迫不及待地響應(yīng)召喚準備返回時，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這大樹牢牢束縛著，完全無法移動。
正在著急地掙扎間，一道空靈的聲音響起：“河陽，你是樹神，享受著億萬人朝拜，向大千世界播撒你的無上榮光不好嗎？為什么還要惦記你那孱弱的、只是點魂之境的人類身份呢？”
河陽頓時警惕起來，問道：“你是誰？想要做什么？”
這聲音空靈得不像是人類發(fā)出的聲音，相對于此時的樹神河陽而言，反而更像是神靈之音，只聽這聲音回應(yīng)道：“我是誰不重要，我要做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選擇。此處雖為虛幻，但你只要愿意留下來，放棄那血肉之軀，你在真正的地星世界成為樹神并不是件難事?！?p> “成為真正的樹神，你就可以見到我，我們再詳談未來，一切大有可為?！?p> 河陽反問道：“如果我一定要堅持回去呢？你又當如何？”
空靈的聲音答道：“請你的意識前來此地，是因為你是有著大氣運之人，如果有你相助，我就能把握做成我要做的事情，因此，我對你是善意的，并不懷有加害之心，即使你要離開，只要你能離開，我并不干涉?！?p> 河陽問道：“只要我能離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聲音答道：“雖然我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將你的意識邀請過來，是我的冒昧，但我還是想給你一個機會，也是給我一個機會，那就是你真正成為神靈的機會?！?p> “這處不可說、不可知之地是神靈的搖籃，只要在這里成神，并達到一定的水平，離開后經(jīng)過神靈歷練，是大概率成神的。你想成神，我愿助你，你以后當助我。你不想成神，那便不成?！?p> “只是你在這處成就越高，羈絆就越深，受到的牽制就越大，越難以離開。若你真想離開，那就只能斬斷這牽絆才行，而這將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你可要想清楚?！?p> 河陽聲音堅定：“不用想了，我去意已決！”
那聲音留下“那好，祝你好運！你我非敵，有朝一日相見，還望勿怨、勿惱！”這句話后，再無聲息。
河陽不再管這神秘的聲音，開始思索怎么斬斷這牽絆。
當前牽絆最深的事情就是這些信徒，如今最要緊的就是將這信仰破滅，信仰之力消失，與這莫名之處再無關(guān)聯(lián)。
信仰如線相牽，之前接受人們的信仰時，并無特殊的感覺，但如今即使斷去一個人的信仰，河陽也是痛徹心扉，有一種抽筋剝皮的極致痛楚。
不過有那么多人等著自己，自己還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可能會沉迷于這虛假的信仰之中，而成為葉兒口中的地星之母意識的所謂寄生蟲神靈呢？
于是河陽并不在乎這些痛苦，與星能反噬的痛苦相比也就在兩可之間，自己還能承受得住，哪怕是有億萬根信仰之絲，哪怕是需要斬斷億萬次，遭受億萬次的痛苦，河陽也義無反顧。
無數(shù)次的痛苦以后，河陽幾乎已經(jīng)麻木了，只是機械地割裂與信徒之間的聯(lián)系，重復(fù)著，又重復(fù)著。
其間也有許多再也感受不到樹神榮光的信徒痛哭流涕地跪拜在河陽面前，聲淚俱下地訴說著被樹神拋棄以后生不如死，甚至還有一些做出極端的舉動，但河陽無動于衷。
虛無的世界，還是歸于虛無吧！
到最后，這個世界到處是狂亂的信徒，那種愛極到恨極的轉(zhuǎn)變，攪亂了整個世界，終于，達官貴人們和平民百姓們聯(lián)起手來，將河陽這個樹神定義為邪神，喊起了誅神的口號，并采取了行動。
火燒，灌毒，斧削，爆破，人們把戰(zhàn)爭中能用到的手段都用在了河陽身上，要把這株參天巨樹連根拔起，斬草除根，很快就搞得巨樹千瘡百孔，岌岌可危。
河陽并不管這些，信徒的信仰之絲只剩下極少了，召喚也越來越強烈了，他的回程之日即將到來。
終于，河陽將最后一根信仰之絲斬斷，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意識說不出的痛苦，又說不出的輕松，看著超出以往波動的召喚，河陽毫不猶豫，對身后的世界不再回頭，沒有一絲留戀地借著召喚之力離開這處地方。
深夜，河陽的病房里，他的腦海中所有的碎片此刻都被碾為齏粉，然后又被重塑為新的微粒，繼而在漩渦處不斷的積聚、碰撞、凝練而為新的物質(zhì)。
漩渦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蒼茫之色的霧氣，按著之前漩渦的旋轉(zhuǎn)方向緩緩轉(zhuǎn)動，像是在孕育著什么。
河陽的意識在虛無中穿梭，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后，終于回到了身體之中，順理成章地進入腦海中，然后河陽的眼皮動了動，很快睜了開來。
房間里安靜無聲，媽媽唐絨仍然是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在緊挨著的陪護病床上睡著了。
河陽轉(zhuǎn)頭，看著熟睡中的媽媽，心中一陣溫暖，然后輕輕將被子蓋住了媽媽的胳膊，不使著涼受寒。
河陽仔細察看著自己的身體狀況，除了星核之處是蒼茫之色的大團霧氣不能調(diào)動星能外，其他并無任何不適，非常的健康和整潔，這要得益于在這期間醫(yī)生和親朋無微不至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