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鏡子
河陽擔(dān)心地望著文邁,文邁呵呵笑了一聲:“不用擔(dān)心,對于我這個境界的星士來說,肉身仍然非常重要,但有時候又可以不那么重要?!?p> “而且我還因禍得福,在之后鎮(zhèn)壓研究這鏡子的過程中,竟然讓我突破了那道高高聳立的門檻,直接跨入了圓啟之境?!?p> 文邁一邊踱著步,一邊繼續(xù)講述:“研究的結(jié)果與我之前的猜測一樣,這鏡子散出的黑色影子可以吞噬周邊的任何能量,然后將周圍轉(zhuǎn)化為完全迥異于地星世界的環(huán)境,這樣這鏡子就會更加活躍一些,像是入水的魚。”
“同時這鏡子一直在向地星世界之外傳遞著我解析不了的信息,還好在統(tǒng)御之書與法師塔的共同壓制下,這信息從我鎮(zhèn)壓它之時就再也傳遞不出去了?!?p> “但那種黑色的影子源源不斷地從鏡子里散發(fā),總會有半絲半縷逃逸出去,但已經(jīng)削弱不少,再也逃不出外面的環(huán)圈世界法陣。”
“起初為了再將這逃逸出去的黑影徹底消滅,我讓弟子們在環(huán)圈世界內(nèi)翻來找去,費盡周折才尋找到極為隱蔽的黑影,但無法清除,然后以我傳授的法門將這黑影化作綿羊,最后驅(qū)使到法師塔這里由我來解決?!?p> “后來我不斷尋找治本之策但都無果,直到有一天一名神秘的自稱無因老人的老者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p> “他告訴我三十年內(nèi)將有一名少年到來為我解決這鏡子的難題,說完他像突兀而來一樣又突兀而去,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是怎么視環(huán)圈世界法陣和法師塔的禁制如無物的?!?p> “不過震驚歸震驚,我還是知道地星世界臥虎藏龍、隱世高人是多么深不可測的。”
“無因老人雖然只留下了一句話,但我思前想后還是決定認真對待。為了不錯過那個不知高矮胖瘦、修為高低的少年,我隨后開啟了鐵木爭鋒。”
“鐵木爭鋒最危險的就是不知隱蔽在何處的黑影,但每次開啟鐵木爭鋒之前我都命弟子們將其清理一遍?!?p> “即使有所遺漏,也是上三境之下的星士保持足夠敏銳和警惕之下可以有所發(fā)現(xiàn)和反應(yīng)的,及時通過生死符退出鐵木爭鋒,這黑影將再無所害?!?p> “如果因為反應(yīng)遲鈍、貪功亦或腦子拎不清而身死當(dāng)場,那也理應(yīng)如此?!?p> “畢竟身為星士,無論是參加鐵木爭鋒,還是在其他地方戰(zhàn)斗,甚至就是在荒郊野外散個步,也得有個死亡的覺悟。星能之途從來都不是坦途,遍布危險。”
“除了黑影這個危險外,還是存在許多機遇的,無論是與各種各樣怪物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還是最終得到源息到鐵木湖參悟,或者是認識其他的星士結(jié)朋交友,這些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需要的,鐵木爭鋒還是有價值的。”
“幾十年來,參加鐵木爭鋒的年輕人一波接著一波,也出現(xiàn)許多即使以我嚴苛的眼光看起來也很驚艷的天縱奇才,但都不是我要等那個少年,直到你的到來?!?p> 河陽之前心中一直有疑惑,此刻聽到這里終于問了出來:“前輩,為什么您這么肯定無因老人所講的那個少年就一定是我呢?”
“我現(xiàn)在只是點魂境中期,并沒有什么亮眼的地方,那大豪帝國皇子劉式和暗陽界鎮(zhèn)長空單是境界就比我高?!?p> 文邁站定,平靜無波地看著河陽,直到河陽心里有點發(fā)毛了才說道:“境界是很重要,但你境界不如人都能和他們打個不分你我,這不是正好說明你是那個少年?!?p> “我雖在這塔中,但整個鐵木爭鋒的全部范圍都在我的領(lǐng)域之中,你能徹底湮滅那黑影的一瞬間我就感應(yīng)到了你的存在,而且你也是如此多星士中唯一能做到的?!?p> “你確實很特殊,星核隱蔽著,如果不交手,連我圓啟境的實力都難以看穿你的境界,尋不出你的星核所在,這份遮掩星能波動的實力對僅僅點魂境的你來說實在是令人吃驚?!?p> 說到星核,河陽忽然想起許木欣還在自己的星核小世界中待著,而許木欣此行鐵木森林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到文邁大法師,然后讓統(tǒng)御之書認主自己的弟弟。
但現(xiàn)在文邁大法師成為了統(tǒng)御之書的器靈,統(tǒng)御之書認主恐怕就是文邁大法師認主,以文邁大法師的境界實力這事情怕不會順利。
情況變得復(fù)雜了,河陽不知道許木欣是否還能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河陽還是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對文邁大法師說了。
他看著文邁大法師的臉色,發(fā)現(xiàn)依然平靜如水,那皺紋之下不知道藏著多少智慧與心思。
只聽文邁大法師說道:“雖然我多年來遠離土蘭王國的權(quán)力核心,但并未與世隔絕,基本的一些情況我還是知道的?!?p> “木欣公主平時看起來倒是文靜嬌弱的,沒有想到為了土蘭王室、為了自己的弟弟還有這么勇敢的一面?!?p> “這統(tǒng)御之書本就屬于土蘭王室,非我個人之物。我雖然成為了器靈,但只是借這圣器存身而已,他日另鑄肉身并不是什么難事?!?p> “因此圣器是圣器,老朽仍然是老朽,圣器只要認木欣公主的弟弟,我不會干涉什么?!?p> “不過圣器當(dāng)前我有大用,要鎮(zhèn)壓這鏡子是必不可少,因此還是看你如何收服這鏡子,決定我這幾十年的難題,然后再說這圣器認主的事情?!?p> “而且你在如此年歲、如此境界就擁有外王境都不一定擁有的小世界,實在是有大氣運之人,我對你越來越看好了!”
河陽說道:“前輩謬贊,只是小子僥幸罷了!既然前輩如此抬愛,縱使有危險,小子也愿意斗膽嘗試一番,只是并無什么思路和辦法,只能先看看再說?!?p> “另外安全起見,這許木欣公主還是先喚出來吧!”
見文邁點頭,河陽將處于河陽小世界中對外界變化一無所所知的許木欣移了出來。
河陽提前簡要說明了下情況,所以許木欣出來后趕緊向文邁行禮。
她雖然是公主,文邁算是臣下,但文邁大法師是她父王都要尊敬的元老人物,文邁的年紀、境界實力及對土蘭王國作出的貢獻,都令她一個庶出公主在這里沒有絲毫擺架子的資格。
文邁讓許木欣稍安勿躁,且看河陽如何嘗試收服這鏡子,他也會全力在一旁壓陣,主要防止出現(xiàn)什么意外。
同時他也提醒河陽,這鏡子里面宛如深淵般危險萬分,自己的肉身就是毀在了鏡中,里面充滿五顏六色的能量,混亂而龐大,他并不知道河陽準備怎么做,事不可為還是安全為要。
河陽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是巔峰狀態(tài),對這鏡子除了抱著十二分的警惕外也并無額外可準備的,所以深吸口氣,河陽緩緩伸出一道縛星繩向著鏡子探去。
而此時的鏡子也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已悄悄停下了形狀的變化,定在了一個橢圓的模樣,就像鐵木湖的形狀一般。
在三人注視下,縛星繩終于觸碰到了光滑的鏡面,在這一瞬間,縛星繩突然崩潰化作了影子。
而河陽的身體也在一瞬間被動變?yōu)榱似鸱欢ǖ挠吧頎顟B(tài),幾乎同一時間河陽的影身就被吸入到了鏡子里面,從外面再看不出動靜來。
許木欣沒有絲毫準備,不禁嚇了一跳驚叫出聲,而文邁右手抬起似要出手,但很快又放下,對許木欣道:“靜觀其變!”
河陽原本以為是在法師塔中文邁大法師的護法之下與鏡子角力,慢慢了解以后才能想出收服的法子。
但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吸入鏡子,令河陽也是瞬間有點慌亂,不過生死危機刺激之下,他又很快恢復(fù)了冷靜。
影身狀態(tài)的河陽冷靜下來之后,發(fā)現(xiàn)身后已經(jīng)無門,并無一道如鏡面的門戶,自然再也看不到、感應(yīng)不到文邁大法師等人的存在。
而這里就像是一個自成規(guī)則的小世界一般,與地星世界已經(jīng)隔絕,不說可能遇到的危險,單是如何回到地星世界恐怕就是一個難關(guān)。
鏡中是個五彩斑斕的世界,沒有上下左右前后高低之分,各種顏色在一起擠來擠去,宛如濃墨重彩卻沒有畫好的油畫,涂抹出各種無邊無際的線條和畸形的圖像。
繼而幻化成各種匪夷所思的意象,散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明艷,然后又漸變成其他毫不重復(fù)的模樣,這樣的變化不知道持續(xù)了多少歲月,就像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河陽的影身本來是黑色,但不知不覺間很快就沾染上了五彩,河陽一直提高警惕,沒有任何遲疑就通過星核將這些不祥的五彩之色吸收磨碾、吞噬吸收。
這過程與在鐵木爭鋒之中消解那些黑影并無過多差別,顏色不同,性質(zhì)作用有差別,但同根同源,屬于同一層次的能量。
河陽這一動,像是激活了這個迷幻多彩的系外空間,所有的顏色開始以河陽為中心塌陷,就像是河陽陷在了流沙之中,周圍的所有顏色全都擠了過來,要把河陽埋葬在這里。
河陽并無什么特別的應(yīng)對之法,他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獨一無二的那個上星核,在自己的全力運轉(zhuǎn)和星靈之體的配合下,河陽一上來就是毫無保留地啟用了圍繞星核旋轉(zhuǎn)的一黑一白兩個不朽能量球體。
黑、白、灰三道能量融合在一起,開始一刻不停地將浸染至河陽影身內(nèi)的各種顏色的異種能量碾磨成沒有意識、不具活力、喪失攻擊性的純粹能量,然后再吞噬進星核小世界中,為小世界的進化提供源源不絕的養(yǎng)分,并在這過程中初步了解了這個鏡中世界是怎樣一種狀態(tài)。
鏡中世界其實很簡單,里面只是單純充滿因性質(zhì)不同而顏色各異與黑影處于同一等級的高等能量,這些能量有如散發(fā)出去的黑影一般侵蝕同化改造世界的。
也有其他五顏六色維持鏡子存在的、將來能量充足構(gòu)造各種法陣、設(shè)施的、像母星傳遞信息的等等,作用各不相同。
目前最具攻擊性的就是黑色的能量,但由于這些能量等級很高,其他不具有那么攻擊性的能量僅僅是存在本身就能對一般的星能產(chǎn)生壓制與侵蝕。
所以對一般星士而言,進入鏡中世界就和昆蟲掉進了濃硫酸中沒有什么兩樣,河陽這時有點明白文邁大法師肉身隕落在鏡中世界的原因了。
這些異種能量并不狂暴,但無可抗拒,那種緩慢壓來的樣子宛如毀滅王薩世界的那顆星辰,你提前幾年都發(fā)現(xiàn)了,但慌來亂后、想方設(shè)法到最后仍然是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閃耀光芒的星辰一點點變得明亮。
到最后占據(jù)半個天空,撕裂大地,引起火山噴發(fā)和地震,然后在滿是不甘中與生于斯、長于斯的母親一起毀滅。
河陽現(xiàn)在就面臨著這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但與王薩不同,他此時斗志昂揚,并沒有什么絕望。
他星能全開,首先是先立本身,摒棄一切無關(guān)的情緒,將自己處于絕對冷靜的狀態(tài)中,然后就像是沐浴在海水中將海潮一般的異種能量一滴滴碾磨成自己的星能,壯大自己的星核世界。
這是一個看起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知道窮盡多少歲月才可能取得明顯進展,自己的生命能否支撐那個歲月,外面的父母會不會等不到自己的歸來,葉兒是不是要永遠沉眠,路雪晴他們今后將何去何從,興和老師和于非老師會不會對自己失望和遺憾。
這些思緒念頭剛剛滋生就被河陽自己的星能吞噬了個干干凈凈,沒有對河陽造成絲毫的影響。
鏡中世界同樣無日無月,多彩的能量淹沒了河陽,再看不見河陽的身影,又開始了仿佛亙古不變的千奇百怪而又單調(diào)乏味的變化。
鏡子外面,文邁與許木欣盯著鏡面,但鏡面光滑平坦,看不出什么東西來,與之前相比鏡子中再沒有散發(fā)出黑影,統(tǒng)御之書不需要將黑影再鎮(zhèn)壓回鏡子,其他的并無什么變化。
許木欣不放心地問道:“文邁大法師,鏡子怎么沒有什么動靜,河陽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了?”
文邁搖搖頭:“河陽從進入鏡子的那一刻起就要面臨無處不在的危險,他現(xiàn)在狀態(tài)依然很好,正與危險處在一個角力對峙狀態(tài),此番能否成功,就看這角力的結(jié)果了!”
“你不用擔(dān)心,前有無因老人的預(yù)言,后有河陽確實不凡,河陽就是解決這鏡子的天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