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玉雕小狗
宴清黎不明白。
在皇城山，兩人互不知曉對方身份，也許他識得她，但于她而言，與這人是初見。
她感激他相救，僅限于此。
兩人還未熟稔到直稱對方的名，甚至是字。
她抬眼看過去，正對上霍縉的眼眸，他好像一直看著她。
現(xiàn)下他挑眉，眼底含著朦朧氤氳的笑。
雖未說話，宴清黎卻仿佛聽到他問，看他作甚。
她下意識回答，“霍大人，之前的事情，謝謝您相救?！?p> “霍大人？”霍縉比較在意這個，“方才我說的話，你是一點兒沒有聽進去?！?p> 他說的話是他的要求，宴清黎心中自有自己的一桿秤，她繼續(xù)說道：“您是清黎的救命恩人，此為敬重?！?p> “是么?！被艨N嗤笑，視線斜掃過來，“你的表情卻是在說，這人莫不是有什么企圖，不然為何待我如此親近。”
宴清黎心下一咯噔，抬手想要摸下自己的臉，看是否真的如他所說。
然而抬起后她反應過來，真的這般做，不就證明自己所想確實如他所言。
她硬是將手移落到了點玉腦袋上，“霍大人說笑了?！?p> 霍縉笑出聲來，毫不掩飾其中的愉悅，“嗯，確如宴姑娘所言，玩笑而已，當不得真?！?p> 他這樣反應倒讓宴清黎更加不明白他了。
兩人走在路上，格外惹眼。
不是她們的外形裝扮有多華麗，單就霍縉這張臉，沒人敢靠近。
幾乎每一個遠遠看到他的人，都會立刻轉(zhuǎn)身，假裝自己沒看到他，心中祈禱他不要看到自己。
待人走過去后，劫后余生的幾人聚在一起，交流剛才經(jīng)歷的驚嚇一刻。
“咱們大公子何時與那位交好了，看到他，還以為自己要被抓去詔獄了?！?p> “從未聽說過，反倒是幾年前，那位把大公子的同窗好友抓去了詔獄，大公子與人打過一架?！?p> “那事我知道，老爺為此請了家法，大公子幾天不能下床?！?p> “莫不是只有我注意到那位身邊有位窈窕女子，氣質(zhì)清雅……我說的不對嗎，為何這般看我？”
“你個傻子，那是咱們六小姐！”
“六小姐很可憐的，前日回府，一晚上高熱不退，這才休息了一天就幫忙招呼客人，還是如此兇殘的客人，希望不要出事才好啊。”
“可我看六小姐臉上好像并未有難色?！?p> 另外幾人對視一眼，齊齊無視他。
“你們可知六小姐為何常年不回府，偏偏這兩日回來了？”
“我聽廚房的燒火丫頭聽夫人院中灑掃丫頭的相好的妹妹說，夫人要把六小姐嫁出去?！?p> ……
“阿嚏！”
宴清黎從袖中拿出手帕，捏捏鼻子。
心中暗道，幸好嬤嬤沒有在身邊，不然晚上回去，又得喝苦藥。
“身體還未好么？”霍縉往她身邊靠近些，微微俯身看過來，墨黑的瞳孔散發(fā)著幽光，“如此體弱，以后可要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宴清黎的心神一瞬間被吸引，她很快回神斂眸，“多謝霍大人關心，我已經(jīng)大好，方才許是有人在想我?！?p> 霍縉唇角勾起，歪了下腦袋，“宴清黎，你就是一只刺猬?！?p> 宴清黎不解看過去，清亮的眼眸中滿是不贊同，他從哪兒得出的這個結(jié)論。
“可是不巧，身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沒人比我更擅長撬開硬殼?！被艨N抬手彈向她的眉心。
宴清黎身體后縮，緊張地閉起一只眼睛。
然而，并不疼，輕輕一下。
若非看著他的手靠近，她很難相信這是出自兇名在外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之手。
宴清黎抿唇，不想猜來猜去，直接說道，“小女愚鈍，不知霍大人行事有何目的，亦不愿深究。大哥成親之后，小女會去陪祖母，若是霍大人有事，可直接尋我大哥?！?p> 她說著，撤后一步行禮，“霍大人繼續(xù)往前便可到宴中，小女就不送了?！?p> 她轉(zhuǎn)身欲走，腳步方邁出，想到晨起后放在袖中的玉雕小狗。
猶豫片刻，問道：“對了，霍大人可認識這個？”
宴清黎將玉雕小狗拿出來的時候，霍縉正好抬起手，指尖落在她的眼邊。
女子瞳孔皺縮，顯露出驚懼，卻又很快散去，疑惑開口，“霍大人？”
霍縉唇角噙著笑，她不知？
呵，她心底里一片透徹清明，清楚地很。
動作自然地下移手臂，霍縉將玉雕小狗拿在手中，轉(zhuǎn)了幾圈，“這東西原本是我的，我將它送了人。”
他直直看向宴清黎，“你可知我為何要送與她?！?p> 宴清黎皺眉欲開口，卻被他打斷，“因為我心眼小得很，不想讓所有功勞都被別人攬了去，原想著她看到這東西應是能記著我。不曾想……唉?！?p> “沒良心的小白眼狼。”
宴清黎想說什么，但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對。
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最后只憋出一句，“那，東西便物歸原主了。至于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銘記在心，日后定以禮相謝?！?p> “日后是何時？你不是要回西郊么，不會是說說而已糊弄人？”霍縉上下拋接著玉雕小狗，一句緊接著一句。
“大人，小女說到做到，從不騙人。若您要個具體的日子，后日如何？”
“為何不是明日？果然還是心中抗拒。”
宴清黎咬唇，無奈解釋，“準備謝禮需要時間，或者大人您說您想要什么，我明日就去尋，尋到了給您送去?！?p> 她的話正說著，對方突然將玉雕小狗扔向她的臉。
宴清黎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接，堪堪接住，長長松口氣。
霍縉身形懶散，自鼻腔往外散出笑意，幽黑眼眸牢牢盯著面前的嬌美少女，“東西收好了，待你回禮時，一物換一物。”
“還有，我挑剔的很，非我所喜，一律不收。”
宴清黎，“……”
他真的沒有什么大病嗎？
似是感受到少女郁悶的心情，小黑貓沖著霍縉奶兇奶兇地喵叫一聲。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它的前爪沒能抓好宴清黎的衣裳，整個小小的身子往前栽去。
宴清黎呼吸一滯，伸手將它勾回懷中。
感受到懷中小小的重量，還沒來及放下心，就聽到清脆的啪的一聲。
她的手空了。
玉雕小狗，摔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