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封致
接下來幾日,宴清黎一有時間就往外跑,去到京城中的書肆,尋找書籍查閱。
她想著既是與宮中有關(guān),那須得從律法中尋找答案。
但已經(jīng)尋到的律法書籍中,都沒有相關(guān)的記載。
有關(guān)選秀,更是只字未提。
這讓她有些喪氣,莫非是她想錯方向了?
將手中的《朝律》放回原位,她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摸向旁邊的書。
看眼封皮大字,宴清黎直接翻開看。
然而結(jié)果還是一無所獲,她再次放回去。
當(dāng)她的眼尾不經(jīng)意掃過旁邊時,《朝律》不見了。
宴清黎怔了下,不敢相信地伸手觸過去,空空如也,書真的沒了!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書丟了!
她緊張環(huán)視四周,視線瞬間被不遠(yuǎn)處的白衣男子吸引。
他手中捧著的赫然是她以為丟了的《朝律》!
書沒丟,沒有鬧鬼,宴清黎心下松口氣。
而男子好似驚訝于她變來變?nèi)サ纳裆?,直直望著她,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落在書上?p> “宴姑娘還想看此書?”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凌凌的,跟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宴清黎記得他,在安伯侯府宴上見過的封致封公子。
她輕擺下手,“我以為書丟了,公子你繼續(xù)看吧?!?p> 這處書肆不算大,位置也并非處在鬧市,宴清黎問了陳悅凝才知道的這兒。
相比其他書肆,這里有許多與律法有關(guān)的書。
宴清黎一連來了好幾天了,且?guī)缀趺看味贾挥兴蝗?,今日是第一次遇到除店家之外的人?p> “宴姑娘在尋找什么?”封致突然問道。
宴清黎從思慮中回神,清亮眼眸望向他,笑意疏離禮貌:“公子此話怎說,我是來看書的?!?p> “一刻鐘看完一本《朝律》?”封致的手指彈了下書籍的封皮,“這其中共記載12篇,共500條律法,宴姑娘都一一看過了?”
宴清黎并應(yīng)聲,只繼續(xù)看著他。
“你方才放回去的那本《開皇令》,共27篇,30卷,我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看完,而宴姑娘則不到刻鐘?!?p> “我從未見過有人這般看書?!?p> 他語氣中并沒有什么鄙夷不屑,清清淡淡,僅是說出這個事實(shí)。
也正因如此,宴清黎猜不透他的目的。
“那依公子的意思呢?”
封致微微擰眉,這與他何干。
他看眼眸色警惕的宴清黎,翻開書繼續(xù)看,不作回答。
他這樣,宴清黎更迷惑了,意思是互不干擾嗎?
她試著拿出另外一本書,看向男子,他沒有反應(yīng)。
事實(shí)上,封致很難不去注意她。
耳邊不斷有書翻頁的聲音響起,雖然對方很注意了,但書肆中很安靜,再小的聲音也會被放大。
一聲又一聲,鉆進(jìn)他的耳中,讓他無法靜下心來。
這般迅速,能看進(jìn)去什么,這怎能叫看書?!
封致終是沒忍住,抬眼看過去。
女子側(cè)對著他,雙目專注盯著書頁,神態(tài)極為認(rèn)真。
長睫偶爾扇動,在眼下遮出一小塊文靜的陰影。
如果沒有入耳的那一聲聲翻頁,封致相信她在很認(rèn)真地看,“宴姑娘?!?p> 宴清黎反應(yīng)了下,才意識到他在喚自己,“嗯?”
“姑娘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問我,這書肆中的書,我都看過?!狈庵聠问直吃谏砗螅捳Z間并未有什么驕傲之意,仿佛都是應(yīng)做之事。
若是尋常事情,宴清黎許是就應(yīng)了。
她看書看的很累,眼睛酸疼,腦中暈乎乎的。
但事關(guān)選秀,且這消息還未切實(shí)發(fā)出來,她不想冒險。
眼前之人似還是刑部官員,她就更不能同他說了。
女子的猶豫和戒備都寫在臉上,封致頓了下,“我并非想要探聽你的秘密,只是你這般看書,于書是輕視,于己身是浪費(fèi)時間,何必折磨書又折磨自己?!?p> 宴清黎:“……”
折磨自己是真的,折磨書?
書也算是人么。
“我看你翻看的書籍都與律法有關(guān),你們宴家不是有個宴清源,于大理寺任職,他應(yīng)對律法極為了解,你問過他么?”
“還有宴清源的新婚妻子,聽聞那位也是位博覽群書的女子,你想知道什么,問他們不比看書更迅速?”
封致的一連兩問,把宴清黎問懵了。
她從未想過去問她們,或許某個時刻有過這樣的想法,但被她自己的潛意識否決了。
所以即便是現(xiàn)下聽他提起,她的第一反應(yīng)還是拒絕。
“我打擾到公子了?”宴清黎往周圍看了看,想著要么換個地方繼續(xù)看書。
封致猶豫了下,道:“并未。只是我覺得,既是看書便要看進(jìn)去,若是如你這般囫圇吞棗,還不如去外面玩耍吃喝?!?p> 他話說的不無道理,但這也并非宴清黎想做的,難道她就不想看自己喜歡的話本子么?
還不是為了所謂的未來。
手指捏緊書皮,一時間,宴清黎心中很委屈,特別想回西郊。
在西郊,她什么都不需要擔(dān)心,也什么都不用顧忌。
想著,鼻尖開始泛酸。
宴清黎長長嘆出一口氣,將所有情緒壓下,沉默著將書放回原位,拍拍袖角往外走。
封致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看錯了,少女好似哭了。
“等等?!彼凶∪?。
宴清黎回身,詢問看過來,面色淡淡,眼中雖未有淚,但不似方才亮了。
“我并非是趕你走?!狈庵陆忉專皶凶杂悬S金屋,你若不深讀細(xì)讀,如何能碰到黃金屋的大門?!?p> 宴清黎歪下腦袋,他同她說這些作甚。
她沒有心情跟他周旋交談,只敷衍點(diǎn)頭,“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不過我今日還有事,先告辭?!?p> 宴清黎對著封致微微頷首以示禮節(jié),緩步出了書肆。
青歲在書肆旁的矮桌邊等她,見她出來,趕緊起身跟上。
她挺納悶,往日小姐都在書肆待一整天,除非到不得不回府的時間才出來,今日怎就待了半天。
“小姐,今日不繼續(xù)看了嗎?”
宴清黎搖搖頭,蔫蔫回道:“明日再說吧?!?p> 她們身后,封致擰眉,問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白發(fā)店家,“你覺得她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