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一出好戲
走出酒樓的朱棣回首望去,在門口駐足了良久,似乎透過了屋頂看到了房間中的朱瞻基和蘇澤兩人。
這位鐵血帝王難得的露出了幾分柔和的笑容。
若是早些年他遇到蘇澤,他會重用蘇澤,可現(xiàn)在,不如就留給瞻基了。
在這位帝王的眼中,蘇澤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有奇效,用不好就會傷人傷己。
他仔細(xì)查閱了這幾年蘇澤在清風(fēng)縣的所作所為,以及派人去清風(fēng)縣明察暗訪調(diào)查蘇澤的為人。
蘇澤就是個離經(jīng)叛道的讀書人,清風(fēng)縣的書院里教授的也不是以程朱理學(xué)為主。
即使他蘇澤是程朱理學(xué)的受益者,依靠著程朱理學(xué)鯉魚躍龍門,可他依然對程朱理學(xué)不以為然。
這一點(diǎn)從朱瞻基這些年逐漸開始反感程朱理學(xué),轉(zhuǎn)而對算術(shù),天文,地理,農(nóng)學(xué)等學(xué)問倍感興趣便可以看出來。
蘇澤此人在朱棣看來不算是什么好臣子,離經(jīng)叛道,目無王法,視皇權(quán)于無物。
私造火器,培養(yǎng)私軍,身為朝廷命官卻行商賈之事,威脅上官,甚至是毆打上官,勾結(jié)錦衣衛(wèi)欺上瞞下。
這一樁樁一件件是身為臣子應(yīng)該做的嗎?
他蘇澤把朝廷,把皇帝置于何處?
可偏偏蘇澤他又愛民如子,大力發(fā)展商業(yè),農(nóng)業(yè),大興教育,治下百姓奉其為圣人,只知縣令,不知皇帝。
對于清風(fēng)縣的百姓們來說蘇澤的確算的上是難得的好官了。
蘇澤不是帝王眼中的好臣子,上官眼中的好下屬,可的確是百姓眼中的好官。
朱棣背負(fù)雙手,輕聲說了一句,“罷了,再看看吧?!?p> 聲音很小,小到只有一直侍候在朱棣身邊的黃儼才聽清了朱棣到底在說些什么。
黃儼陰測測的說道:“陛下,這蘇澤未免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你想說什么?”朱棣不等黃儼開口,撇了一眼低眉順眼的黃儼。
“你想說蘇澤是亂臣賊子,是奸臣逆臣?”
“你想說朕不應(yīng)該放任蘇澤待在太孫身邊?”
黃儼因為得了某些人的吩咐,那是使勁的在朱棣面前給蘇澤上眼藥,絲毫沒注意到朱棣此時的神色。
“陛下,他蘇澤也沒什么本事,只是有點(diǎn)小機(jī)靈罷了,朝里有的是比他蘇澤還有才華的讀書人?!?p> “而且他的名聲也不是很好,朝中對他多有非議。”
“聽說他還和漢王不對付,這樣的臣子留在太孫身邊恐有不妥?。 ?p> 聽起來倒像是一心一意替太孫和陛下著想,以免因為蘇澤影響了太孫。
可話里話外,都是在和朱棣說蘇澤的不是,可謂是用心險惡。
朱棣皺著眉,神色不悅,反手就是勢大力沉的一巴掌。
朱棣可是馬上皇帝,雖然年紀(jì)大了不如年輕的時候了,可還是一巴掌直接將黃儼給扇倒在地。
黃儼一臉惶恐,也顧不得被扇腫了的半邊臉,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就開始求饒。
“陛下.......”
“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奴婢教朕做事了?”
“你收了那些人多少好處?”朱棣一腳踹了過去。
平日里他對黃儼的一些小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黃儼也跟了他不少年了,就算是一條狗也養(yǎng)出感情了。
可今日朱棣動怒了,覺得是不是他這些年太好說話了,所以讓有些人以為他朱棣老了。
黃儼能和蘇澤有什么仇怨,還不是收了某些人的好處,在他面前給蘇澤上眼藥。
黃儼被踹了也不敢吭聲,只是不住磕頭。
朱棣嗤笑一聲,訓(xùn)斥道:“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本分,要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p> “他蘇澤就算有百般不是,不比你這奴婢有用的多?”
“他蘇澤年紀(jì)輕輕便是一方父母官,并將一縣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yè)?!?p> “若是這也只算是小機(jī)靈,那大明其他州縣的酒囊飯袋怎么不去死!”
“你要是有他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進(jìn)宮做宦官了!”
黃儼低著頭,有些委屈,自己這些年侍候陛下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陛下你這話有些傷人心了。
要不是實在活不下去,誰會愿意斷子絕孫進(jìn)宮當(dāng)奴才?
不過黃儼也只敢在心中說說,不敢頂撞朱棣。
朱棣正在氣頭上,他再不知輕重那就得小心自己的腦袋了。
“陛下說的對,奴婢是廢物,奴婢是廢物!”
朱棣拂袖而去,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黃儼。
其他侍衛(wèi)太監(jiān)緊隨其后,沒有一個人敢去看跪在地上還在磕頭的黃儼。
等到朱棣等人的身影消失了好久之后,黃儼才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他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磕頭磕出來的血,轉(zhuǎn)頭看到了倚靠在二樓樓梯口欄桿上一臉笑容的蘇澤。
樓下這么大的動靜,早就有人上去稟報蘇澤了,不過他沒敢下來,也沒敢出聲,就在二樓樓梯口藏著,站在他身邊的還有跟著出來的朱瞻基。
結(jié)果就看到這么一出好戲。
蘇澤輕笑一聲,比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
朱瞻基臉色也不太好看,黃儼這老狗一直和東宮不對付,平日里就沒少在皇爺爺面前煽風(fēng)點(diǎn)火。
這老狗仗著自己是燕王府的老人,是朱棣身邊的親近人,又因為朱棣對于立儲一事舉棋不定,一再介入皇位紛爭,平日里沒少給東宮使絆子。
這是眼見著東宮得勢,怕自己死無葬生之地所在現(xiàn)在急了,連這種卑劣手段都使出來了。
表面上是針對蘇澤,其實還是在針對東宮,朝堂上現(xiàn)在誰不知道蘇澤是東宮的人?
朱瞻基是惱怒,蘇澤則是一臉不爽,他就納悶了,他也沒得罪黃儼這條老狗吧,這老狗好端端的沒事在朱棣面前說他壞話做什么。
蘇澤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dú)就怕兩種人,一種是心眼小的宦官,另一種就是紀(jì)綱那種沒有底線的瘋狗。
因為你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會突然跳出來咬你一口,即使沒對你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也膈應(yīng)的慌。
特么的,現(xiàn)在好了,宦官和狗他都得罪了。
就算現(xiàn)在還沒得罪,他遲早也會報復(fù)回去的,睚眥必報這個人設(shè)得立好,不然什么阿貓阿狗都敢上來踩他兩腳,真以為他蘇澤是什么好脾氣的人?
黃儼看到朱瞻基的時候瞳孔縮了縮,隨即臉色恢復(fù)如常對著蘇澤冷笑一聲,頭都不回的走了。
他害怕和忌憚太孫,正是因為害怕,所以他才會自救。
陛下是寵愛太孫沒錯,可陛下還活著呢,太子還沒坐上那張椅子,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前些年陛下心思不明,雖說立了太子和太孫,可太子身體有問題,壽命恐怕堪憂,朝堂上也不是沒人支持漢王和趙王。
他黃儼早就投靠了趙王,把東宮得罪死了,既然選擇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若是太子上位,他還能有活路嗎?
外人看來他在自尋死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死中求活。
既然已經(jīng)得罪了太子太孫,那還不如跟著趙王一條道走到黑,為自己求一條活路。
陛下還在,太子太孫就算對他不滿也沒什么,反正都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期待太子太孫失寵,漢王趙王上位。
想要清算一切,等到太子太孫成了皇帝再說,現(xiàn)在只要陛下不想殺他,那他就能活下去!
黃儼也是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的人精,能坐到司禮監(jiān)大太監(jiān)的人自然心里清楚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可他早就把太子太孫得罪死了,回不了頭了,為了活命,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即使會被朱棣厭惡。
他跟了朱棣這么多年,知道朱棣是個念舊的人,跟著朱棣還能得個善終,可要是太子得勢了,就憑之前他的所作所為,他只有死路一條。
站錯隊是要付出代價,一不小心就會落得一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那就開擺
宦官的主子永遠(yuǎn)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 明史記載:黃儼等謀立高燧,事覺伏誅。 他都敢謀逆了,得罪太子算啥。 燕王府時期,黃儼就經(jīng)常說朱高熾壞話,還誣陷朱高熾和建文勾結(jié),所幸朱高熾先一步把方孝孺的信送給朱棣才沒有得逞。 他還傳播謠言朱棣不喜朱高熾,欲立朱高燧。 至于朱棣為什么一直任由他蹦噠,這個我倒是沒查到,反正朱棣一直沒殺他,即使他勾結(jié)朱高燧欲謀逆都沒殺,沒牽扯到他。 黃儼在朱棣死后就跑路了,直到宣德二年才被清算。 所以別再說一個宦官為什么敢作死針對太子了,他是人精沒錯,沒人說他不聰明,我倒是覺得他挺聰明的,那么蹦噠朱棣都沒殺他。 可是他站錯隊了,皇權(quán)斗爭很殘酷的,他不想死只能跟著趙王一條道走到黑,真沒瞎寫。 還有朱高熾的太子之位其實沒那么穩(wěn)固,如果沒有朱瞻基,這個太子之位誰來坐真不一定。 朝堂上也就文官集團(tuán)支持朱高熾上位,因為他們不愿意再看到一個和朱棣一樣強(qiáng)硬的皇帝,他們需要的是朱高熾這樣的皇帝。 武將集團(tuán)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支持漢王的,不然漢王后來也不可能拉得起兵馬造反。 好了,就這樣,說的有點(diǎn)多,單純是有讀者覺得黃儼這個角色太蠢了,作為宦官居然敢得罪太子,可是我真沒亂寫,他就是這么一個狗東西我有啥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