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殊途不同歸
這一片是骷髏山脈,那是不是說,嘉月的尸體碎魂也在這附近!
凌十三暗自拍了拍腦瓜子,害了人家,居然把人死哪給忘了,真有你的。
任時茗走了,幾百年相伴的歲月,點化了月光花。
當時他還說:“這黑泥花成精了都,本仙子就勉為其難帶上它吧!”
噢,對了,連帶著那滿桌子的首飾,整個洞府一下子空蕩蕩的。
“饅頭師兄,你不是要幼苗嗎?怎么不說……”喬半夏轉(zhuǎn)向謝白眠眨巴眨巴眼。
“罷了,無緣?!敝x白眠道:“不強求了?!?p> 沈倘扒拉扒拉衣襟,掏出一截藤枝,綠意盎然,他遞過去道:“我之前炸了它一下,就留下這個,不知道能不能存活?”
謝白眠接過,溫雅笑顏:“看來還是有點緣分的?!?p> “好了,這月光花苗也算是取到了,這地方潮濕得要命,先出去吧!”風鈴嫌棄中帶了點敬畏:“也不知道那前輩是怎么過上兩千年?!睋Q她早就闖出去曬陽光了。
聞人梧桐順口就懟:“你要是跟他一樣,你也可以成仙,要不,你試試?”
“滾!”
“師尊……”
“嗯?”凌十三有些不自然偏首看去,白衣少年在暗處唯獨一雙眸子很亮,有光。她視線不經(jīng)意地移開:“何事?”
一聲清脆的笑在她耳中回蕩:“沒事,就是想叫叫師尊?!?p> 少年玩賴調(diào)笑的模樣,凌十三千年冰山臉一紅,微惱冷聲道:“下次有何事再隱瞞不報,為師就不管你了。身為我的徒弟,居然不來麻煩我這個師尊,為師是很失敗嗎?”
嚴肅且一本正經(jīng)說這種話的,除了他師尊還有誰。
戚水蒼白的臉上,唇角微揚,眼眸中鋪滿稀碎的光芒:“不,師尊很好,很棒……是天底下最好的師尊?!?p> “嗯,知道就好?!绷枋攸c點頭,跟著小輩們一塊朝頂上的出口飛躍而上。
她思緒卻不似臉上那么平靜。
看來二娃不記得月光花里的……咳,不記得也挺好,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對,尬都能尬死,都怪那朵發(fā)情的花……
山壁頂上出口的光芒下,是幾道飛向光明的身影,卻只剩一抹白衣隱在黑暗之中。
少年仰頭望去,將這一幕映在眼中,石壁爬蟲只只,泥土污濁,土腥味潮臭味彌漫在鼻尖,周身的漆黑席卷吞噬著他。
——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
枯木沼澤,一直都是永夜般卻又有日光,天灰蒙蒙的,似是太陽之神只對這里施舍了一點明亮。
原來那洞府是在月光花盤旋的沼澤旁邊,如今還尚墨綠的青藤纏繞著,從沼澤中央到這陰暗的洞府搭出一道藤木橋梁,小粉花朵朵。
確是這死息之地、枯木亂石污泥中……的唯美一幕。
“好美??!”風鈴感嘆道。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是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幾眼。
“靈體已走,美景不再留,最多兩日這些藤木便會枯萎,這座橋梁……漸漸散落塌斷?!绷枋馈?p> “可惜了。”沈倘撐著下巴,思索著:“要是能永遠留著著美景該多好?!?p> 謝白眠笑了笑:“可以是可以,不過.......”
他話還未說完,一道赤焰掠過----
這火焰卻不是去焚燒這橋梁,而是化作星火點點,融入藤木之中,遠久不會枯竭。
謝白眠一愣,詫異的眸子轉(zhuǎn)向來后方的施法者,戚水。
“.......火焰本就是陽烈之物,戚水師弟,你竟然將其修得如此溫柔。”他笑著,稱贊道:“看來此一趟,不止師叔修為突破,師弟也精進不少?!?p> 白衣少年默默地垂下手臂,啟唇:“不是覺得好看嗎?那便讓這一切都不變?!?p> 這話怎么聽著如此偏執(zhí)?凌十三蹙眉:“二娃,強求無用,這是它該經(jīng)歷的,沒有任何事物是能永遠留住最美好的一刻?!?p> “是嗎?”他問。
“嗯?!绷枋氐溃骸皩⒛庆`力散開吧?!?p> 沈倘原本也是想著能留住就好了,聽十三師叔此一說,幾個小輩倒也是上了一課。
風鈴傲嬌地環(huán)臂:“那也是,反正能見證這一物最美的時刻,也不虧。天上月都有陰晴圓缺,何況這區(qū)區(qū)靈植天然之景,別人看不到那就是沒有眼福?!?p> “這樣呀,那還是算了吧?!鄙蛱纫册屓坏溃骸傲舨蛔【筒粡娗罅?,十三師叔說得對,它終究是要枯萎的?!?p> 聞人梧桐撇撇嘴:“強扭的瓜都不甜,強求的東西,再好看又如何?!?p> 喬半夏小姑娘,揚著笑顏,梨渦淺淺:“那我便幫它記錄下這最美的時刻啊!”
“這可以?!敝x白眠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也笑得溫和:“用影石錄下鳳凰谷秘境中的美景,到時繪畫出冊,沒準還能流傳修仙界和人間呢?!?p> 在洞府里起碼待了四五天,天色昏暗,霧氣四起,應當是清晨之時。凌十三漠然道:“走吧,這里沼氣渾濁,吸入太多可不好。”
“嗯嗯。”
“好的,十三師叔?!?p> 幾人御靈越過沼澤。
白衣少年踏在赤紅劍上,落在最后,背著手,修長白皙的指尖一攏,隨后乘空而去。
---灰蒙蒙的枯木沼澤內(nèi),那原本散去的點點星火再次浮起,似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又似人間燃起萬家燈火,縈繞著藤木橋梁。
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