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林說到方府將就一宿,其實也只是他和祝鐵,祝劍這一晚歇在方府,其他人可都沒工夫睡覺。
祝菜原本是不愿離開祝青林身邊的,他覺得祝鐵和祝劍即便時刻不離,也形同虛設(shè),還是祝青林說:“祝喜山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動方府里的人?!弊2诉@才答應(yīng)留在宅子里,配合老道抓來犯之人。
胡琴正如祝青林預(yù)料的那般,很是興奮,若沒有祝菜攔著,她便要舉劍迎在門口了。
方守節(jié)眼見父親將府中護院盡數(shù)調(diào)到朱家那處宅子,很是不安,幾次勸阻父親無果,他便想著命人偷偷去尋縣令彭衛(wèi),調(diào)些衙役過府,被方儒看穿了心思,訓斥道:
“你的歲數(shù)足可以做祝公子的父親了,可腦子卻遠遠不如一個后生!祝公子之所以住進咱們家,與那晚府前斬殺祝喜山的徒子徒孫一般,是給咱們方家送禮的!你若是驚動了縣衙,便等于驚動了那些歹人,他們今晚若是不動手了,便是大大的隱患,祝公子明日便要出城義診,你能確??丛\的百姓都是百姓?”
方守節(ji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聲音有些發(fā)顫的道:
“我明白父親的用意,趁著今晚提前預(yù)知,布置妥當后將那些歹人捉了,可,一是道長所言未必就是實情,二是咱們家中也不能,不能無人看守啊!萬一,萬一……”
“哪里來的萬一?!”方儒有些惱怒:“祝公子剛來的時候,咱們府中或許住不下祝公子他們一行數(shù)人,但讓祝公子住下還是可以的吧?其他人大可隨處租個宅子,如此一來也免去了祝公子來回奔波的辛苦,他本就體虛,咱們也理應(yīng)將他照顧好,可他要住到外面,你看我可有讓你阻攔?”
方守節(jié)搖頭。
“祝公子體弱話少,不喜推諉,他既這般說了,便是他想要這么做,他怎會不知祝喜山想要他的命?連你我都知道,祝公子活著,將來便沒有祝喜山什么事了,且這祖孫倆還有仇……”
“父親是說……祝公子成心引祝喜山的人來殺他?”
方儒沒有立時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昨日來府中想要請祝公子上門看診的,是否也有彭衛(wèi)?”
方守節(jié)點頭。
“若是祝公子想著有求于清河縣令,怎會不暗中告知你,可以為彭衛(wèi)府中病患醫(yī)病?”
“父親是覺著,祝公子早便知道醫(yī)相會派人來殺他,也想過只用咱們府上的護院,可……他如何能早早得知,醫(yī)相會買通山匪行事?那么多人,咱們府中護院不過幾十人,還算上了隨從小廝,如今府中只有粗使婆子……”
“有道長在,何事不能提前知曉?祝喜山殺自己孫子,如果事成,即便留下把柄,齊王也不能奈何他,但若他敢派人在我府上亂來,莫說你二弟三弟還在朝中為官,便是你們兄弟幾人都閑置在家,只我那些門生舊故也能迫使齊王嚴懲祝喜山!這便是區(qū)別,祝喜山又怎會不知?”
方守節(jié)靜靜的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說道:“我還是安排些粗使婆子到父親院中,以防萬一,我留下一名腿腳敏捷的小廝,萬一有事,他會盡快到縣衙告知彭衛(wèi),先調(diào)些衙役過來,不行便調(diào)兵!”
方儒知道再說也無用,他這個長子……就這樣吧,方儒閉上了眼睛。
……
祝青林也在閉目,祝鐵和祝劍惶恐的守在祝青林床前,倆人喘息的急促聲,清晰可聞,但二人的眼神卻是堅定的,若是有歹人來犯,別的本事沒有,他們二人準備先替四公子挨上一劍,多少也能耽誤些時間,或許援兵就到了。
祝青林無暇顧及到他們二人,他靜靜的看著租住宅院的周圍。
……
祝喜山這次是真的怒了,再不理什么以救之名殺之的話,他只想讓自己的這個孫兒盡快消失,越快越好!
所以離開鹽城,祝喜山便動用祝家所有能找尋祝青林下落的人,并傳下話去,見到四公子即刻捉拿,生死不論!
等祝喜山快到都城的時候,收到下人稟報:四公子在清河縣,且剛剛殺了清河縣內(nèi)的祝家徒子徒孫。
這一下祝喜山更冷靜不下來了,清河縣有誰還用問嗎?不管用什么方法,在他見到齊王時,他的好孫兒必須已經(jīng)死了!
此時的祝喜山可不敢再輕視祝青林,他深知自己那些好徒兒的真本事,便生出一計,清河縣在望月山下,山中匪患一直是清河縣的大患,方儒傷了之后回到清河,清河縣曾特意圍剿過一次望月山,只能說是不了了之,這兩年山匪與縣衙默契的互不打擾,倒是給臨近的瑤城附近增添了不少麻煩。
祝喜山有的是金銀,這種事只要肯出銀子,哪有請不動山匪的道理!
且這次參與的那些徒子們,祝喜山應(yīng)承可免去三年的孝敬,這已算是重賞!引得清河縣附近的徒子們連夜朝清河縣趕去。
祝喜山可不怕落下個殺孫的名聲,只要這個孫子死了,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便只有他說的算,任憑胡起,田蒙,哪怕方儒都出面辯解也無用,因這世上再無人醫(yī)術(shù)超過他,齊王……也想長命百歲!
祝喜山是沒再輕視孫子,卻高看了徒子和山匪。
這兩撥人都很重視這塊兒到嘴的肥肉,十幾名徒子們爭先恐后,用盡手段,從周圍城池趕來,還盡職盡責的先到望月山與山匪聚在一起,仔細的謀劃了一番,為了不讓再多的徒子們參與,商討之后即刻分頭入城。
山匪們分批喬裝入城,城中也有他們置辦的宅子,倒是沒有引來麻煩,但徒子們忘了前幾日剛剛被殺的十七徒幾人,現(xiàn)如今在清河縣,誰再敢依仗祝家名頭為非作惡,清河百姓自是不會慣著的。
而這十幾人霸道慣了,黃昏時這些人就差敲鑼打鼓的進了清河縣,在他們看來,山匪不過是用來頂罪的,他們身后有師父,無人能奈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