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怒火中燒,恨透了格桑。
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國家,無數(shù)子民,都死在了殺紅了眼的蜀香人手下,黎民百姓們有什么錯,平白無故就送了自己的命啊!
芒種拍著我的背,我看向她十分認真:“芒種,我要自盡?!?p> 芒種跪下來,咬破手指,在地上寫下觸目驚心的幾行字:“奴婢芒種誓死追隨郡主?!?p> “好芒種,下輩子,你做我姐姐……”
我一邊說一邊扯下大氅上的布條,芒種顫顫巍巍去角落處拿來一個木凳子。
她接過我手中純白無瑕的布條,把蠟燭放在地板上。
布條繞過房梁,好似舞女的披帛在黑暗中飄揚,凄凄慘慘。
芒種打了一個平生第一次打的同心結(jié),閉上了她疲憊的眸子,義無反顧地踢翻了腳下的木凳,露出了她這一生最美好的笑容。
她笑的是那樣美好,那樣恬靜,因為她一生的苦楚,終于盡了。
我以為我會很平靜,可我捧著蠟燭,淚流滿面,拼命捂住嘴,不發(fā)出聲來。
我擺好木凳,手中是絲綢柔軟的觸感,繞過房梁,木香繞在我四周,我緊緊攥著手中的布條,打結(jié)。
我把下巴靠在布條上,忽然有風吹來,吹亂了我的發(fā)絲,吹動了我的心弦。
我輕輕踢翻木凳,木凳倒下,也碰倒了蠟燭,蠟油滴落,火苗瞬間蔓延,我的裙角也燃了起來,我閉上了眼睛。
父親,母親,沉兒……來見你們了……
……
再次睜眼,我躺在一片草地中,草地中點點紅花,開得嬌艷,四周都圍著青綠的樹木,只有東面有一個小木屋,樸實無華。
我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難道……這是陰間?陰間竟如此美麗?這里頗有世外桃源的意味,似真似幻。
一片格桑葉正好飄落到我的額上,我慢慢起身,踉踉蹌蹌地朝木屋走去,奇怪的是,那片格桑葉卻一直隨風飄在我身旁。
我無暇理會。面前的木屋前后無窗,只有一扇刻著格?;y樣的木門,微風吹過,木門輕輕前后晃動。
格桑格桑又是格桑!怎么我死了,成鬼了,她也不肯放過我嗎?!
冥冥之中,在木門晃動露出的縫隙中,我好像看到了格桑的背影。
我忍無可忍,腦袋疼的發(fā)昏,猛的上前一步,推開那扇木門。
木屋內(nèi)空空蕩蕩,只在南面擺了一張床,床前幾步擺著桌椅,桌上有青花煙雨陶瓷茶杯,卻無茶壺。
茶杯內(nèi)有著一片茶葉,正微微蕩在茶水中。
我一抬頭,發(fā)現(xiàn)木屋內(nèi)竟是四周皆有大窗的,窗開著,且有風掠過。
那為什么……在外面,我卻看不見呢?
“好久沒見著你這樣有血海深仇的孩子了?!?p> 我尋聲望去,原本無人的椅子上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一位老者。
老者慢慢品著茶,給人一種看破紅塵的感覺,氣質(zhì)更是超凡脫俗,眼中不似尋常老人一般渾濁,反而清澈明凈。
我留著一絲警惕:“這位婆婆,這里是什么地方?”
老者微微一笑:“這里……是你的執(zhí)念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