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底線

　　“您真的什么感覺都沒有？明明陰森森的啊……”吳管家不死心地問。

　　葉道初篤定地回答說：“沒有。”

　　吳管家不禁咽了咽口水，殊不知他以為最是正經(jīng)的葉道長此時正惡趣味地誆騙著他，葉道初美其名曰為“試探”。

　　“吳管家從小便習武吧？”葉道初突然這么問。

　　吳管家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說：

　　“沒錯，我打遍天下無敵手?！?p>　　葉道初卻淺笑著：

　　“那待會兒，可得靠您了。”

　　吳管家總覺得每次葉道初一笑，就沒什么好事兒。

　　“靠我？”吳管家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葉道初的意思。

　　一語落下，一記飛刀直朝葉道初沖來，葉道初反應(yīng)還算靈敏，迅速彎下身子躲過了飛刀。這會兒的吳管家恍然大悟葉道初所說的話。他連忙湊到葉道初身邊，擔憂地問：

　　“葉道長！您沒事兒吧？”

　　葉道初云淡風輕道：

　　“無妨，吳管家可以大顯神通一番了?！?p>　　說完，葉道初看向不遠處的攤販。吳管家愣了愣，順著葉道初示意的方向看去，偽裝的小販正向他們?nèi)映隽孙w鏢。吳管家將葉道初護在身后，一腳有力地將飛鏢踹開，剛準備追過去暴揍一頓，卻被葉道初阻攔。

　　“不必。他們馬上就會走，這次是給我們一個警告?！惫黄淙?，那些偽裝的小販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吳管家更加崇拜葉道初的神預(yù)言，但依舊憤憤不平地問：

　　“我們做什么礙著他們了？”

　　葉道初沒給予準確回答，只是反問他：

　　“吳管家認為呢？”

　　吳管家仿佛證實了自己難以置信的心里猜想，悄聲問道：

　　“他們不想讓我們找到小姐？”

　　葉道初沒吭聲，應(yīng)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之前家主派出的人都沒遇到過找茬的啊……”

　　聞言，葉道初嗤笑一聲，說：

　　“因為，他們覺得我能找到?！?p>　　吳管家猛地抬起頭，望向葉道初，望進了一雙深如幽潭的眸子，盡是冷漠和肅殺。

　　“接下來，”葉道初頓了頓，“還有更多您從未想象過的事兒出現(xiàn)?！?p>　　“這……”吳管家啞口無言。

　　“比如?！比~道初用食指和中指點住吳管家的印堂穴，念道：

　　“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jié)精，水靈顯形，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推行，陰陽法鏡，真形速現(xiàn)，速現(xiàn)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如律令。急急如律令?！?p>　　吳管家頓感清頭明目，通鼻開竅。雙眼睜開時，竟通了陰陽眼！他看到街上有游蕩的鬼魂，沒有四肢只是飄來飄去，有個披頭散發(fā)的女鬼看見吳管家，對他“友好”地笑了笑。吳管家毛骨悚然，反觀葉道初卻是一臉淡定。只是，葉道初幫他開的天眼并不能維持很長時間，似乎就是幾秒后，吳管家如夢初醒，迷茫地睜了睜眼，發(fā)現(xiàn)無法再看到剛才的陰人。

　　“看到了？”

　　“鬼……這世上真的有鬼……”吳管家有些后怕，沒做過什么虧心事的他自然也沒被鬼魂攻擊。

　　“是啊，很難相信，對吧？”

　　“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不一定就是迷信，科學并沒有你們所想的那么超前。道士會被人們認為是封建迷信，僅僅是因為太多秘術(shù)和道法沒有辦法用科學解釋而已。封建迷信這條路根本走不完，因為有些根本就不是封建迷信?！?p>　　語氣很是平淡，吳管家卻聽出了幾分隱含的怒氣。他恍惚昨日和現(xiàn)在的葉道長真是同一個人嗎？

　　“我只想說。”

　　“無知的是他們?！?p>　　“并不是我?！?p>　　葉道初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話是生平前所未有的先例，他已經(jīng)極力壓抑了自己的情緒，像陳述事實一般說出這些話。不知為何，一碰到涉及葉道初底線的問題，他便不存在任何理智和沉穩(wěn)。

　　道士這個職業(yè)，太多人看不起了。

　　現(xiàn)代人崇尚西方的科學，卻將自己的根丟棄一旁，國學和傳統(tǒng)文化被所謂崇洋媚外者踐踏在地，被他們說的一文不值，被他們說成封建迷信，甚至被認為是妄想癥患者。葉道初想不明白，怎么就有那么多的國人去研究西方的通靈術(shù)一類？老祖宗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東西，怎么就不值得鉆研？本國的法術(shù)是封建迷信，外國的法術(shù)則是有理可循。這時又會有人杠，道教的神奇都是虔誠教徒強行加上的濾鏡罷了。那么試問哪位正宗的中醫(yī)沒學過道家知識？學醫(yī)不學道，等于白學。難不成中醫(yī)也是封建迷信？西醫(yī)治不好的疑難雜癥，中醫(yī)如何一次針灸就能治好？不論是把脈點穴，亦或者針灸推拿，都與“道”密切相關(guān)。封建迷信，原來也比科學更勝一籌？

　　國人不好好珍惜本土文化，異邦卻想方設(shè)法地偷學。葉道初只覺可悲可嘆。

　　歸根到底，還是落在“文化自信”四字之上。

　　吳管家看見葉道初如此認真肅然的神態(tài)，不由得更為尊敬葉道初。

　　兩人繼續(xù)趕路，邊走邊聊。其實主要是吳管家在找話題，葉道初時不時地附和幾句話。

　　“葉道長，您剛才是給我開天眼了？”吳管家有點意猶未盡，畢竟實在是太神奇了！電視劇和小說里出現(xiàn)的情節(jié)居然真的能在現(xiàn)實中上演。

　　“嗯，只不過是暫時的?！?p>　　“您能不能再給我開一次啊？時間長一點的那種?！眳枪芗移诖卮炅舜晔?。

　　聽見這話，葉道初瞬間停下腳步，用了極其嚴肅的語氣說：

　　“吳管家，適可而止。”

　　吳管家怔怔地看著葉道初。

　　“方才我?guī)湍_的天眼，已經(jīng)是破了一次戒。”

　　“往后，我奉勸您最好不要找人開陰陽眼，普通人無法承受過多的業(yè)力。”

　　“因果纏身，怕是天尊也救不了您?！?p>　　一番話，說的吳管家無地自容。是啊，自己只是普通人的命，還妄想洞察三界六道，真是可笑。這位不可小覷的葉道長，應(yīng)也極少開天眼吧，但他卻為了向自己證明道教秘術(shù)不是封建迷信，毫不猶豫地為自己增添了不必要的因果。

　　道教，何等有幸，有這樣一位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