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探尋意義

　　可如果真的像白影所推斷的那樣，那么她就要面對另一個問題。

　　她到底是在跟一具機甲同步，還是在跟另一位“駕駛員”同步？

　　如果是前者，那么她現(xiàn)在應該已經切換到刑天的操作視角了。

　　而她現(xiàn)在正站在一片虛無的白色之中。

　　“所以……我正在刑天的意識空間中?！碑敯子耙庾R到這一點時，她周圍的一切又再次出現(xiàn)了變幻！

　　下一秒，白影已經站在了玄色蒼穹的機庫當中。

　　百米高的巨型穹頂，黑紅相間的涂裝，呈環(huán)形上升的巨型全自動無人工作臺，數(shù)百個亮度不同的照明光源……

　　這里的一切細節(jié)都與現(xiàn)實中的基地完全一致。

　　唯一的不同是，這里除了白影，一個人都沒有。

　　嘩啦！

　　浪濤奔涌的聲音突兀地傳進了白影的耳中，她猛然轉身，發(fā)現(xiàn)機庫的大門竟然是開著的！

　　與此同時，她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可白影還是一路疾跑，穿過了門縫，來到了機庫外綿延數(shù)千米的平臺上！

　　在這里，白影看見了令她一生都難以忘卻的場面。

　　血紅色的天空下，全身黑色涂裝的刑天正站在他之前倒下的地方，整片海洋都被怪獸的血染成了綠色！

　　無數(shù)殘肢斷臂在海面上漂浮著，數(shù)不清的怪獸尸體宛如從海底升起的山脈連綿不絕！

　　可在刑天腳下，還有一具刺眼的紅色機甲。

　　白影一眼便認了出了它——紅色颶風！

　　如今這具威武的三代機甲已經被拆成了一堆廢鐵，就連那柄耀眼的“泰阿”熱能劍也只剩下半截，插在了紅色颶風自己的動力爐上！

　　而當白影再次回過頭時，她才發(fā)現(xiàn)遠處的鎮(zhèn)海市也已經化作了一片廢墟！

　　“為什么……”白影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這就是刑天潛意識中所想象的世界嗎？

　　然而，就在白影冒出這樣的想法時，她竟然清晰地聽到了回答！

　　“怪獸是我的敵人，你們也是?！?p>　　開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具屹立在綠色汪洋中的巨人刑天！

　　“所以是你殺了所有人?！卑子耙呀洸碌搅舜鸢浮?p>　　“是我?！?p>　　刑天突然開始朝白影大步走去，一對沾血的斬殺者巨刃令人感到無比陰寒！

　　“我在戰(zhàn)場上燃盡了自己的最后一滴血，可你們是怎么對我的？”

　　就在刑天說完這具話后，他充滿光澤的裝甲忽然開始快速老化，無數(shù)道戰(zhàn)痕如烙印般觸目驚心。

　　咣當！

　　刑天的一條鐵臂突然斷裂，如同一座巨大的墓碑，落進了綠色的海洋中，掀起了十米高的巨浪！

　　緊接著，是刑天的另一條胳膊。

　　再然后，是刑天的頭，腿和腰。

　　當刑天倒在白影面前時，他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只剩下軀干上的黑色動力爐仍在不停運轉。

　　“這就是我能預見的結局?！贝丝?，刑天的聲音來自空間里的每一個地方?！澳銈円彩俏业臄橙??！?p>　　“我們不……?！?p>　　白影還未說完，空間中所有的事物都像被定格了一般完全靜止！

　　下一秒，白影的身體便被一只巨大的拳頭捏在手中！

　　“你們不是？”刑天的軀體再一次變得完好無損。

　　面對刑天的質問，白影甚至無法開口——她的身體此刻就像是一顆快要爆開的番茄！

　　“你是如何對待我的？就算我不再上戰(zhàn)場，也會在下一次訓練中被你用到報廢！”刑天的手越捏越緊，“你有什么要解釋的？”

　　白影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但她的嘴唇仍在活動——她不知道刑天是否能讀出唇語，但這是她唯一表達自己的方式

　　“對不起，請你殺了我?！?p>　　砰！

　　所有定格的畫面隨著白影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全部炸開，宛如一桶被打翻的顏料，將全部顏色混在了一起。

　　天地間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只是一張栩栩如生的畫卷，只要刑天隨手一撕，整個世界就會因他的意志而改變。

　　僅僅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白影便發(fā)覺自己到了一個溫馨的房間里。

　　她渾身是血地倒在白色的瓷磚上，凌亂的白發(fā)遮擋著她快要熄滅的紅色瞳孔。

　　自己，快死了吧。

　　白影這么想著，嘴角反而露出了虛弱的微笑——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因疼痛而顫抖，而這或許就是自己駕駛刑天時，對方所感受到的一切。

　　窗外是枝繁葉茂的綠樹，明媚的陽光落在藍色的書桌上，桌上放著的是白影從未見過的漫畫書和游戲碟片。

　　一個令白影感到無比熟悉的青年就靠在白墻邊，靜靜注視著倒在血泊中的她。

　　盡管白影根本沒有見過青年，但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刑天。

　　“你笑什么?！庇嘞耐缀诘孟袷亲阋酝淌晒饩€的黑洞一般。

　　“我……對不起……你，這……是我……應得的……懲罰?！卑子耙贿叴?，一邊用那雙紅色的瞳孔凝視著刑天，“但……其他人……沒有錯，他們……只是想……救你?！?p>　　“救我？”余宵用深淵般的眼睛凝視著白影?！澳銈冇脽崆袆γ闇饰业膭恿t，也算救我嗎？”

　　“我們……不知道……那是……你的東西?！睖I水從白影的眼眶中流出，劃過了她滿是鮮血的臉，“我們……以為……它是寄生……才想……拿掉?！?p>　　余宵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光。

　　“一個孤僻到被人叫做瘋子的人，我憑什么相信你?！庇嘞⑽櫭肌?p>　　“我……沒有人……作證，你……可以……翻看……我的記憶。”白影的表情讓余宵從中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悲傷，“或者……殺了……我?！?p>　　白影知道刑天的追小兔就來源于對自己的恨，倘若在追小兔中滿足刑天的愿望，或許刑天就能恢復理智。

　　當然，這也意味著白影的意識會受到重創(chuàng)，永遠迷失在這片空間中。

　　余宵瞇了瞇眼。

　　“你還有什么遺言么？”

　　“告訴……所有人……你是刑天……是活生生的……刑天?！卑子凹t色的瞳孔充滿了釋然，“這樣……大家就……不會……把你當做……機器?！?p>　　白影的呼吸越來越弱，她的眼前再一次出現(xiàn)了那個溫馨的家。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