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唔......”
勞勇捂住頭,惡心和反胃的感覺同時涌到嗓間,心臟急促的跳動著,耳中一片寂靜,嗡鳴作響的聲音不斷回蕩在腦內(nèi),令他分外困惑。
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事......”若有若無的聲音響起,他按著自己頭疼欲裂的腦袋,身體卻被一道大力攥了過去,眼前是一張肅穆的臉龐。
李克伸手抓住他,身體好比幻影般從一連串射來的炮火中閃過,而后,退到眾人身后,這才輕喘一口氣,眼神嚴峻的看向了他。
“說吧,怎么回事,在戰(zhàn)場上無故失神,要不是我發(fā)現(xiàn)的早,你這小子之前就完蛋了?!?p> 勞勇?lián)u搖腦袋,將那份揮之不去的惡心感暫時壓下,只是.....
他抬起臉,眼中帶著茫然和恐懼。
“我不知道,長官,我甚至連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實際上,我之前正處于耳鳴狀態(tài),渾身幾乎無法自控,只能勉強辨別敵我?!?p> 李克表情微變,他凝視四周,眼中帶著凝重,試圖找尋是不是出現(xiàn)了新的類型的敵人,然而,看著那炮火連天的景象,而且也沒有其他人出現(xiàn)異常狀況后。
他最終說出了自己的結(jié)論。
“你應(yīng)該是被某道飛來的攻擊波及到了,畢竟.....”李克看向遠方那片主戰(zhàn)場,眼中閃過一絲不甘,隨后被他壓下。
“你稍微休息下吧?!?p> 他轉(zhuǎn)過頭,笑著拍拍勞勇的肩膀,而后再度走上了前方。
勞勇能看見,遠去的那道身影雙全捏緊,沉默無言的發(fā)起了沖鋒,聲音有些嘶吼。
他隱隱有些明白對方這番樣子的緣由,據(jù)說,對方的家族也曾是這個聯(lián)邦的實權(quán)家族。
甚至還出現(xiàn)過另一位總統(tǒng),只可惜,那位早已消失,于是,榮光不在的他們自然也衰弱下來,如果那位還存在,想必那位也會是那片主戰(zhàn)場上的一員吧。
只是....勞勇左右看看,找了個矮墻靠著,思索著自己之前的異常,他可不認為自己有這么倒霉,為何別人都沒事,就他一個人有事。
一定是他做了不同于那些人的某件事才對,沉下心來,放空大腦......自己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什么?
一縷縷念頭在腦海中劃過,然后接連被他拋下,雙目無神的他茫然的望著前方的戰(zhàn)場,不知何時,他們的人已經(jīng)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正打著敵人潰不成軍。
那道金色的光輝到底是..........
妹妹!猛然間,一個詞匯跳了出來。
他的目光為之一凝,恍然和急切感同時涌起,他恨恨的捶了一下墻壁,為什么自己會忘記,明明是最重要的妹妹.....
必須要去找——身體一瞬間停了下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不斷顫抖的身體,內(nèi)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感。
不想去見,不想去想,不想去看,好可怕,好可怕.......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幾乎要把他淹沒。
這一刻,他忽地明白了,自己在畏懼,在畏懼自己的妹妹,所以才下意識的遺忘了對方。
“可惡,可惡!”他猛地一咬牙,揮動著有些發(fā)僵的拳頭重重的錘在自己的腿上,疼痛感頓時沖開,他低吼一聲,勉強控制住了身體。
“我是哥哥,所以必須去。”他近乎咆哮的說道,只是聲音極輕,只有自己才聽得到。
“對了,用升格——”
啪嗒,雙腿一彎,眼前頓時一黑,莎莎的耳鳴聲再度響起,宛如被深遠的泥沼一般,身體變得沉重,連同意識也變的逐漸........
李克忽地轉(zhuǎn)頭,視線被人潮擋住,看不到自己最近關(guān)注的那個年輕人,他低嘆一聲,也不知道對方好些沒有。
而后,并不回頭的他將來襲的一群機械士兵盡數(shù)毀滅,而后,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自己毫無傷痕的拳頭,心中低聲道。
‘已經(jīng)有些變?nèi)趿耍莻€東西?!?p> 李克抬頭看向高空,黑色的眼中閃過覺悟之色,不可以繼續(xù)磨磨蹭蹭了,必須要在這個力量消失之前消滅足夠的敵人才行。
他低下頭,看向圍過來的敵人,面容格外冷峻。
一片朦朧的景象中,一個年輕人正低頭站著,腳下是一片帶著歲月痕跡的黑色土地。
在他的前方是一座外形簡陋的竹屋,附近山清水秀,風景宜人,毫無疑問是一個住人的好地方。
“......我受夠了,我要回去?!蔽輧?nèi)傳來一道柔和的女性聲音,綿柔而婉轉(zhuǎn),如同鳥雀清鳴。
“呵呵,不比大小姐您,我這種下等人可不懂什么卑躬屈膝,尤其是對那個西人!”
片刻后,略顯陰沉的男聲響起,話語末尾帶著深深的恨意。
“.......你只會說這種話嗎,我也真是看錯你了。”柔和聲音輕吐一口氣,音調(diào)隱隱有些顫抖。
“........”沉重的呼吸聲響起。
“無論你同不同意,我都會回去?!比岷偷穆曇敉nD片刻,“就這樣?!?p> “孩子們呢?”男聲低沉,宛如從喉嚨中擠出的一樣。
“.......我不要,隨你吧?!比岷团暲涞恼f道。
“這可和以前說好的不一樣?。 蹦猩鸬?。
而沉默的年輕人站立著,耳旁響起兩人劇烈的爭吵聲,眼前有些模糊,他依稀能望見自己那尚幼小的妹妹夢中囈語的聲音。
‘哥哥,白鳥們?yōu)槭裁床换貋砜次?,是我太吵了嗎??p> 傳言中,孩子們都是由白鳥帶來的,而妹妹深信著這一點,只因為那是他的‘謊言’。
記憶在褪色,往日鮮活的場景逐漸變成灰色,‘成熟’的他沒有挽留,而是默視著獨自離去的兩人。
他們說,留在這里,‘我們’以后會來看你們的。
但在那天以后,他就再沒見過兩人,不過,他不在乎,因為他還有妹妹。
他走進屋內(nèi),拐進緊閉房門的內(nèi)室,那里,妹妹正蜷縮著身體小睡著,太好了,他心中慶幸,還好沒有被吵醒。
看著那灰質(zhì)的頭發(fā),宛如天使般的容顏,他擦拭一番臉頰,放下右手,開心的笑了起來,還好和自己不像,真是太好了。
腦海中閃過‘父親’的指責聲,你這個丑鬼,一點也不像我!
他的眼神渙散片刻,繼而變得堅定,沒關(guān)系,至少他足夠強壯。
“接下來,讓我們一起走下去吧?!彼麎旱吐曇簦p聲道。
“呼呼呼呼......”妹妹有節(jié)奏的發(fā)出呼吸聲,沒有醒來。
畫面如同水波般開始蕩漾,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一幕,臉上不由升起一絲苦澀,當時的他畢竟還很無知,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
在那副景象中,妹妹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呼吸顯得過有規(guī)律,同時眼角有些泛紅,鼻息有些粗重,顯然并不像當時他想的一樣。
她早就醒來了。
畢竟相比聰慧的妹妹,他只是一個愚笨的家伙,只能憑借自己的傻力氣給對方撐腰,為此,妹妹不得不早當家。
嗡嗡嗡,顫鳴的波紋在眼前蕩漾,他抬起臉,眼前一道身影忽地顯現(xiàn)而出。
帥氣而爽朗的體態(tài),精致而美麗的面容,閃耀著異樣魅力的灰色短發(fā),耳畔淡銀色的發(fā)卡則在微微閃光,為其增添了幾許柔和感。
“哥哥?!泵媲暗呐觾?yōu)雅而大方的行了一禮,那副耀眼的姿態(tài)不由讓他有些陌生。
“這是怎么了,夕柚?!毕乱庾R的,他叫出了對方的真名,心中卻涌動著莫名的情感,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在心中蔓延。
“我要去死了?!眲谙﹁值欢届o的宣稱著。
勞勇瞳孔一縮,心中那不詳?shù)念A(yù)感成真。
他眼神急切的看向?qū)Ψ?,表情變得暴虐?p> “是誰!是誰要動我的妹妹,我去殺了它?。?!”他暴喝著,腳下的地面一瞬間變得烏黑,如同他心中涌動的黑暗情緒一樣。
“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是別人的緣故?!眲谙﹁滞@邊,神色中帶著幾分復(fù)雜,而后盡數(shù)化作了決然。
“我必須去做才行,為了那個未來?!彼拿娌恐饾u抬高,看向那帶著幾分閑適的青空,仿佛能看到一絲金線,而后,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拜她所賜,過去已經(jīng)被貫通,所以我也大致看到了未來的一絲痕跡,那里,并沒有我的存在。”
她低下頭,俊美的面容在瑩瑩發(fā)光,如同一位俯瞰過去未來的‘神’一般。
“我注定是要死的,這是我的宿命。”她淡然道,聲音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宛如朝圣的信徒一樣,縱然赴死也無悔。
“那我呢,我可是一直,一直——”勞勇悲吼著,聲音在不斷的顫抖。
“我知道的?!眲谙﹁制届o道,如同望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畢竟,我很聰明的,相反,哥哥才是那個遲鈍的家伙,所以,我才會是‘遲鈍’的妹妹?!?p> “身為妹妹的角色扮演到此結(jié)束,接下來,是屬于神女——修的人生。”
“為什么......”勞勇神色呆滯,眼中愛恨交加,為何自己的妹妹會變成這副模樣。
“為什么?那我問你,勞勇你覺得為何你曾經(jīng)那么恩愛的父母會在某時突然變得冷漠,彼此的關(guān)系下降到冰點,你覺得,愛,是那么膚淺的東西嗎?”
修語氣平靜的說道,眼神淡漠,如同洞見了某種秘辛。
“未來并非恒定,過去皆是幻影,唯有‘現(xiàn)在’永存,恒存,無可質(zhì)疑。”
“人與人的相遇皆是必定之由,從出生到死亡,自有定數(shù),而想要浡離那種定數(shù),就要擁有足以抵制‘泥沼’的力量,不然,只是枉然?!?p> 修忽地露出笑容,那是如同嘲弄著某物的笑容。
“但是,取巧還是可以做到的,接下來......”修看向了面色茫然的勞勇,而后,笑容變得真摯,如同昔日露出的笑臉。
“拜托你了,哥哥?!?p> 彭,人影如幻影般消逝,只留下在原地呆站的勞勇。
而后,他深吸一口氣,腳下的大地變得潔白,芳香四溢的鮮花順著腳尖蔓延到了遠處,那里有一道龐大,偉岸的門戶。
在門戶的中間,有一道奇妙的圓形符號。
夢該醒了。
他睜開眼,身旁是自己此行的‘同伴’。
“是時候推開那扇門戶了,‘時機’已到?!?p> 往日總有些放蕩不羈的男子此刻滿臉肅穆,明暗分明的瞳孔中閃耀著黑光,他單手前伸,一道長條狀的‘指令’出現(xiàn)在手上。
戴著鐐銬,沉默不語的大漢,面容透明,有種異樣感的俊美男子,穿著白大褂,露出古怪笑容的男子,面容淡漠,負手而立的男子。
渾身有著邪異氣息的男子瞥了眼微笑不語的俏麗黑發(fā)女子,而后沉聲道。
“赦令,開啟遺忘的門扉,來吧,展現(xiàn)這個世界的真實吧,真理將于此顯現(xiàn)?!?p> 聲音落下,指令上浮,在空中爆發(fā)出強烈的金色光芒,隱約間,眾人望見,有一道虛幻的身影邁步向前,緩慢而堅定的推開了那扇大門。
嘎吱,嘎吱,宛如凋零時代最后發(fā)出的嘆息,而后,那片景象映入眾人眼底。
成群的惡魔在大地上狂奔,與身著灰衣,動作怪異的無面之人沖擊在一起,血花如湖泊般暈開。
嬌笑的黑蒂亞們一改平日的和善,她們手掌輕擺,眼中滿載愉悅,毀滅的氣流頓時迸射而出。
身形詭異的幽怪們一擁而上,將無面人啃食殆盡。
里面有手持頭顱的顱骨,有聲音幽怨的嬉笑怨妖,身影漆黑的影子們化作無數(shù)利刃,將敵人切成碎末。
而在高空有數(shù)十道氣勢龐大的身影正彼此對峙著。
面容普通的男子身冒光焰,照耀萬里之地,目視者無不膽寒。
眼眸漆黑的中年身纏邪異氣息,身上卻洋溢著浩然的氣魄。
幽暗的河流在空中流淌著,頭戴王冠的君主露出面目,眼中寒光四溢。
青色大袍遮蔽全身的俊美男子,單掌上揚,眼光光華萬千,周身彌漫著無盡空洞,空氣中不時有裂縫產(chǎn)生。
氣息玄奧,身著道袍的男子,眼眸泛白,臉上帶著奇妙的笑容,鼻息間有白色氣流不斷回轉(zhuǎn)。
輕顫的羽翼在身后拂動,如同褶皺一樣的皮膚下,隱隱有低鳴的聲音,面容顯得無比模糊的男子。
六道樣式古怪的器具浮在身后,面容冰冷,霜白色的長發(fā)披散而下,周身彌漫著藍色的粒子,連空氣也為之凝滯,宛如將那片時間靜止了一般的絕世女子。
身穿墨色鎧甲,面容肅穆,氣息直沖天際,引發(fā)無邊異象,如同戰(zhàn)士這一形象的具現(xiàn),他提起拳頭,而后,直直的指向了對面。
以及.......最后一道身影。
“那是......”眾人喃語道。
金色的長發(fā)在身后飄蕩著,蔚藍的眼眸倒映著眼前的場景,身著簡單的白衣,氣質(zhì)超然,哪怕在幾人中也是氣息最強的兩人之一。
而且,眾人也很熟悉。
“安德里?!辩骼p聲道。
年輕的安德里沉默的望著前方,與同樣藍色眼眸的女子相對視,而后,默不作聲。
“今日,唯戰(zhàn)?!迸赃叺逆z甲男子沉聲道,而后他仰天高喊道。
“二度異化!”
光芒瞬間炸裂,將一切的景象再度攪渾,浩瀚而幽謐的密林蔓延開來,將戰(zhàn)場包裹起來......